簡雲苓將他的每一絲情緒盡收眼底,咧咧嘴,一邊揉着自己痠痛的肩膀,一邊像在與鄰居閒聊般,隨意道:“其實妾身還要多多感謝皇上。若不是妾身身手不濟,一不小心中了皇上費盡心思要置王爺於死地的毒,也不能因此由禍得福,內力精進到超凡境界。妾身今日能有底氣對您說這些話,還是多虧了您呢。”
她璀璨邪肆的笑容,比叮咚泉水之上,柔和灑下的日光更加刺目耀眼,彷彿這世間沒有什麼人可以阻攔住她。
彷彿她生來就該這樣目中無人,睥睨衆生。
“那位叫隱魅的兄弟,我勸你最好不要輕舉妄動。”簡雲苓斜擡起頭,盯住隱在黑暗中的一處房樑,脣邊彎起刀弧,影飛葉落間就能取人性命:“還是把你的匕首收回去吧,小心我現在就往你身下的那根橫樑打上一掌,倒時候不止你,這整座大殿,包括你的主子,可能都會交代在這兒了。你可要想好了啊。”
四下寂靜無聲,沒有人回答,但簡雲苓的耳扇微動,清晰地聽到了窸窣後撤的聲音。
她滿意沉吟,眼風悠然向宇文恆掃過去,一副“現在就看你了”的挑釁模樣。
宇文恆的理智與感性正在交戰。
一方告訴他,不可因小失大,只要玉鉤還在簡雲苓手中,來日方長,他總有機會得到它的。
另一方卻無論如何沒辦法放下今日被騙的羞辱,總想留下些什麼,纔好平息他的怒火。
簡雲苓見他不說話,也沒有那麼多的耐心等他。輕盈跳起,反手拍掉裙角沾上的塵土,清脆悠揚語聲像在吟唱一首小調:“皇上要是不說話,那妾身就先走了,若您中間改變了注意,只要妾身還未出宮門,皇上隨時可以叫您的五千禁衛軍捉拿妾身。”
無視宇文恆鐵青的面色,簡雲苓大步轉身,豁然開啓殿門。
細風夾裹午後的炎熱,迎面而來,拂開她耳邊散落的鬢髮時,卻依舊是溫柔的。
暖陽融融灑進殿中,驅退一切陰暗。她腰間玉鉤像一簇螢火,點亮這冰冷宮殿間的唯一一絲暖意。
“皇上確定不要叫你的禁衛軍攔下妾身了?”簡雲苓微微側首,看似是在發問,其實隱帶嘲諷。
宇文恆鼻息粗重,用被怒火燒啞的聲音沉沉說道:“別忘了你的承諾,你聽的事情,絕不能讓那個殘廢知道。”
簡雲苓笑如玉珠落盤,語帶狡黠,故意耍賴道:“承諾?妾身承諾過什麼嗎?妾身怎麼不記得了?”
話畢,頭也不回地揚長而去。曳地裙襬如流水錦緞,從大殿的門扉邊翩然消失。
獨留宇文恆一人在殿中,揚臂掃落御案上的一切,壓抑的怒吼穿過重重宮闕,直上九天,震得殿頂琉璃瓦簌簌發抖
“簡雲歌!”
出了長雀門,蘭姨和車伕還等在那裡。
簡雲苓腳步匆匆地跨上馬車,還不等蘭姨問什麼,便擡手打斷她,極爲正色地吩咐道:“叫車伕快馬加鞭趕回王府,要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