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永嘉帝想到了曾經在椒房殿聽到凌無雙與軒轅墨對皇后說的話,腳下步子一快,急忙道:”岑兒,你慢點走,慢點走,你眼睛看不見,我怎麼就忘了呢,瞧我,真的是老了,竟忘了墨兒說你眼睛看……“未等他後面的話說完,腳下一個不穩,“嗵”一聲終跌倒在地。
焰,慧娘,秀竹三人冷冷地看向他,無一人出手扶他。
“皇上,皇上,都是老奴不好,都是老奴不好,沒有爲您將路面清理乾淨!”
秦安老淚衆橫,顫着雙手,扶永嘉帝從地上站起。
“你,你沒事吧?”
柯美岑止住腳步,轉身看到永嘉帝被秦安從地上扶起,一襲青衫染滿塵土,輕聲問道。
她聲音裡的憐惜,永嘉帝聽了出。
爲此,他蒼白枯瘦,卻不失清俊的面容上泛起一抹激動的笑容,搖了搖頭,溫聲道:“我沒事。”柯美岑靜靜地看了他一會,道:“我眼睛已經復明,因此,你無需爲我擔心。”說着,她轉身繼續朝前走,永嘉帝這次沒再跟上,而是怔在了原地。
她好了,她眼睛復明了?
這是真的,她真的復明了,那她是不是看到了他現在不堪的樣子?
“秦安,秦安,朕身上沒有什麼不妥吧?”
他急切地問着秦安。
他不要她看到他不堪的一面,不要。
“他挪動着身子,拖着一地的血印,靠着臺階緩緩坐起身。
秦安恭謹道:“皇上,皇上您別慌,別慌,您好着呢,您還是像往日一樣威武,一樣貴氣天成。”
“唉!”永嘉帝嘆了口氣,語聲落寞道:“算了,朕知道你說的話是爲了讓朕安心,其實朕心裡明白,朕現在的樣子好不到哪去。扶朕跟上她吧!”秦安道:“是,皇上。”
走出荒涼落敗的冷宮小道,只見數名御林軍侍衛擋在了柯美岑一行人面前。
其中一名侍衛道:“什麼人?不知道今天是新皇登基的日子麼,竟敢在宮內任意行走。”柯美岑垂着頭,白髮被帽子遮掩,心緒不禁翻滾起來:墨兒,墨兒他不會,他不會在今天出現吧?
焰正欲出聲呵斥御林軍侍衛,秦安扶着永嘉帝走到了柯美岑身前。
“卑職見過太上皇!”
那名呵斥柯美岑一行人的御林軍侍衛,揖手朝永嘉帝見禮道。
太上皇?永嘉帝龍顏瞬間變色,沉聲道:“朕何時下旨退位了?又是何時準允太子登基的?”那侍衛感覺事色不對,支支吾吾道:“回太上皇,卑職等,等……”見侍衛說不出個所以然,永嘉帝怒道:“見了皇后不予行禮,本就是犯了重罪,現在又阻擋朕和皇后的去路,你有幾個腦袋夠朕砍?”
“卑職有罪!”
說話的侍衛立刻跪地,跟在他身後的其他幾名侍衛亦是跪地請罪。
“哼!”永嘉帝冷哼一聲,道:“讓開!”
“是!”
衆侍衛應聲,跪在地上的身子挪到小道兩邊,垂頭恭送永嘉帝一行人走遠。
“岑兒,走,隨朕去太極殿,朕要阻止那孽障以墨兒的名義登基爲帝。”新皇登基?老四,你太讓我失望了,沒想到你今天真走出了這一步,永嘉帝皺了皺眉,出聲對柯美岑說了句,然而,不待柯美岑回他話,由太極殿方向傳過來一男子慘叫聲。
出事了?
墨兒,不會是你出事了吧?
柯美岑轉向焰,顫着聲道:”快,咱們去朝堂。“
”是,老夫人!“
焰點頭應了句,在前面帶路,慧娘和秀竹扶着柯美岑很快與永嘉帝,秦安兩個拉開了一段距離,”秦安,你還愣着幹什麼,快點扶朕去太極殿,想來是太子回來了!“秦安由剛纔的慘叫聲中回過神,應道:”是。“慌忙伸出手,扶着永嘉帝追上柯美岑幾人的身影,向太極殿趕了過去。
太極殿中。
軒轅墨聽了軒轅擎說出口的話,臉上表情漸漸變得柔和:”我若是說,我與她是前世命中註定,今世相守,生生世世相愛,你是不是不會信?“他說出口的言語,很輕緩,很幸福,亦很滿足:”有她,我覺得自己以前受的苦,受的不公,受的羞辱,根本就沒有什麼。謝謝你,謝謝你休棄她,將她送到我的身邊。“
“哼,你少在我面前說風涼話!若是知道,知道她在騙我,我就算是禁錮,也要將她禁錮在身邊,直到死那刻!”軒轅擎趴在地上,喘着粗氣道。
軒轅墨聲音淡淡道:”是麼?可惜你沒這個機會了,說,要不要給她拔除那股邪氣?“他起身,傲岸地佇立在軒轅擎身旁。
他的手再度揚起,”你,你不是人,你不是人……“軒轅擎的身子又慢慢離地,與地面平衡,就這麼懸在空中,那似是被玄鐵鏈捆綁,侵蝕肌膚的痛,驟時令他又一次地痛上加痛:”放我下來,魔鬼,你放我下來!“他用力吼叫着軒轅墨。
猩紅的鮮血自他破爛的龍袍上點點滴落,沾溼他身下的地板。
死不了,又活不舒暢。
這就是生不如死麼?
功虧一簣,功虧一簣了,他痛的已經近乎失去知覺,但當這個念頭閃過時,他身體上的痛感,禁不住猛增,且剎那間宛若江河洶涌一般襲向了他周身每個感官。
”想好了沒有?“
真氣收斂,軒轅墨負手而立,凝視着軒轅擎像是被捆綁住手腳一般的身子,懸浮在他眼皮子底下,輕輕的嘆息道:”回答我,想好了沒有?“
軒轅擎緩緩轉過頭,目光突然收縮,緊緊地與軒轅墨對視了上:”你,你儘管折磨我吧,知道麼?只要我不出手,你自己不也是,不也是活在痛苦中?你越是,越是喜歡她,看着她沒有,沒有人類的感情,像個木偶一般,在你,在你眼前晃悠,你便會,便會越加的心痛。這樣的你,與我,與我此刻遭受,遭受的折磨,又有,又有什麼兩樣!“
是的,眼前這卑劣小人沒有說錯。
看到她沒有自我,似木偶一般地活着,他是會心痛,並心痛的恨不得代替她成爲木偶。
然而,他不信,不信他制服不了這卑劣小人,制服其爲她拔除邪術!於是,他淡淡道:”我會每天折磨你數次,折磨你生不如死,更要將你身上的肉一片片地割下喂狗吃,且讓你親眼看着自己的血肉被那低賤的畜生吞噬,直至你答應再次出手使出傀儡劍,否則的話,你就永遠活在生不如死的痛苦之中。“
說到這,軒轅墨擡起手,冰涼的指尖輕劃過軒轅擎的容顏,接着道:”你說,我要不要先從這張臉開始,開始削去你一塊皮肉,丟給狗吃呢?“
”你,你……“
”我怎麼了?你是不是又想說我卑鄙?“軒轅墨嘲諷了他一句,又道:”我最討要的是別人與我將條件,你要我跪下來求你,且死在你面前,這就是你對我提出拔除她身上邪氣的條件,可是,怎麼辦呢?我還不想死,我還想看着我們的孩兒降生,還想我們一家人快快樂樂地生活在一起。若我應下你的條件,她勢必會與我先前說的一樣,毀天滅地,讓這世間一切爲我陪葬,然後決然去找我。“
”我怎麼能讓她再爲我雙手染血,又怎能讓她因爲我的離去,心痛至死?我要她活着,要她好好地活着,並chong她,愛她,疼她,珍惜她,讓她和孩子每天活在快樂裡。因此,你還是不要再想你那所謂的條件,儘快應下替她拔除體內的邪氣,免得被我削肉喂狗,無休止地折磨。“
軒轅擎尖銳而短促地嘶喊了聲,想要一把揮開劃在自己臉上的手,卻周身動彈不得。
他怨毒地瞪向軒轅墨,放在身側的雙手緊握在一起,道:”若,若我沒估算錯,估算錯時間的話,她再有幾天時間,幾天時間不到,就會完全變成人偶,到時,就算神仙,神仙下凡,也迴天無力。你折磨我,即便你,即便你割盡,割盡我身上每一塊血肉,又能怎樣?你還不是,還不是生生地受着心痛的折磨,哈哈!“他狂笑出聲,怎麼也止息不住。
軒轅墨目光挑起,勾脣道:”是麼?那你現在便嚐嚐剔除血肉的痛苦吧!記得,你一定得ting住,ting到看我受盡心痛折磨的一天。“就算她變成人偶,他照舊愛她,疼惜她,chong她,沒有什麼能阻止得了他對她好。
”不,太子殿下,你不能這樣對我家王爺,你不能!“
軒轅墨退後一步,指尖躍出的耀眼白光就要對着軒轅擎臉面發出去時,凌語珊的聲音在殿門口響起。
她衝破侍衛的阻攔,眼裡淚水縈繞,腳步踉蹌地跑到軒轅墨面前,跪地一遍遍地叩着頭:”求太子殿下放過我家王爺,求太子殿下放過我家王爺……“還好,還好她趕得及時,要不然,要不然……,她不敢往下想,她只知道現在她要做的,就是求得這神祗一般的男子放過他。
軒轅墨指尖的白光閃爍着刺骨的寒芒,未消散,也未發出,他轉向凌語珊,淡淡地注視着她。
”太子殿下,您大人有大量,賤妾求您了!“
凌語珊繼續磕頭求着軒轅墨。
大殿中的氣氛一時變得冷凝,軒轅擎突然間冷靜了下來,輕咳出一口鮮血,道:”你,你怎麼來了?“他沒想到凌語珊會在這個時候出現,更沒想到她會爲了救他跪在軒轅墨面前:“你起來,滾出皇宮,本王已經休了你,你不再是本王的側妃,滾開,本王不需要,不需要你向他求情!”這個女|人是凌無雙的妹妹,他現在討厭她,討厭看到和凌無雙有關聯的任何一個人:“滾,有多遠,你給本王滾多遠!本王不喜歡你,一點都不喜歡,知道爲什麼麼?”
凌語珊擡起頭,眼裡的淚水禁不住地滴落,悽聲道:“我不走,若是太子殿下不放過你,我就陪你一起死,還有我們的孩子,他也陪着我們一起死。你是不喜歡我,這個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可我,可我就是,就是喜歡你……”
孩子?
他也有孩子了麼?
“你,你真有了本王的孩兒?”軒轅擎一臉希冀地看向凌語珊,“嗯,有一個多月了呢!”凌語珊流着淚點頭。
她真的有了他的孩兒,這樣的話,他更得趕她離開皇宮,離開他。
否則,她必會被他牽累,成爲軒轅墨威脅他的籌碼。
軒轅擎用他齷蹉的心在衡量着別人。
宛若神祗,似萬物之主宰,軒轅墨需要用個女|人去威脅他麼?
指尖白光不知何時被軒轅墨收回,他輕一擺手,軒轅擎的身體緩緩落回到了地板上。
他在等,等軒轅擎回心轉意,等軒轅擎爲了他的女|人和孩子能夠平安地活着,點頭爲凌無雙拔除身上的邪氣。
能等到麼?
他靜靜地注視着軒轅擎和凌語珊兩人。
他沒有說話,就那麼靜靜地注視着他們。
“王爺,妾,妾扶你坐起來!”見軒轅擎的身子落到地上,凌語珊跪趴着到他身邊,伸手欲扶他坐起身,熟料,卻被軒轅擎一把推開:“滾,你定是與你庶姐一樣,懷了別人的孽種,跑來說是本王的孩子,你滾,滾……”她真的有了他的孩兒,他知道她不會背叛她,越是這樣,他越不能讓她留在這裡,斷了他唯一的子嗣:”你爲什麼不滾?是不是想看本王是怎麼死的?啊?
凌語珊癱坐到地上,淚水如斷了線的珠子,順着雙頰滴落到衣襟上,她捂着嘴,一個勁地搖頭:”我,我沒有,孩子千真萬確是王爺的,我知道你這麼說,是爲了讓我離開,是爲了我好,但,我不能走,不能。我喜歡你,且深愛着你,我不能看着你死,更不能讓孩子一生下來就失去爹爹。王爺,求你了,求你別再說讓我滾的話,倘若太子殿下真要你死,我和孩子絕不苟活於世!“凌語珊說的很決然。
”連自己女|人懷的孩子都不敢承認,真是孬種。你是怕我用他們母子威脅你麼?威脅你爲雙兒拔除體內的那股邪氣麼?“軒轅墨瞥了凌語珊一眼,看向軒轅擎道:”告訴你,我現在不用他們逼你,等你受盡折磨死了,那時候,他們的日子是個怎樣的活法,想必我不說,你應該也能猜到。“後面的話,軒轅墨的音調漸漸變得冰冷,令軒轅擎的心驟時抽緊。
他霍然擡頭,直逆着軒轅墨的目光,一字一字道:”隨你,她已經不是我的女人,且她的孩子亦不是我的,你喜歡怎麼處置他們,隨你!“軒轅墨冷冷地看着他,沒有接話。軒轅擎嘶啞,含着恨意的聲音,再次響起:”我算是看透了,女|人,女|人沒一個好的,全都爲了她們的目的,僞裝到我身邊,我恨,恨不得現在親手就殺了眼前這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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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
凌語珊臉色變得煞白。
他不信她,不信她喜歡他,不信她愛他,更不信她肚裡的孩子是他的。
他竟然還恨她,說她僞裝,說恨不得親手殺了她!
爲什麼,爲什麼會這樣?
她對他的愛是真的,是真的啊!
難道他用這種方法是繼續想要逼走她麼?
”不要叫我,聽着就噁心!你敢說,敢說你不是爲了對付你庶姐,才求我娶你進入齊王府的?你敢說你庶姐的死,與你一點關係都沒有?“說到這,軒轅擎再次咳嗽了數聲,擡手接住嘴裡涌出的血,那血顏色比之先前他咳出來的還要黑上一些,看來毒素又在體內擴散了,他緩緩握住掌心的淤血,掛着血絲的嘴角慢慢浮起一抹微笑,看向凌語珊道:”我就要死了呢,而你的嫡姐,你那做了大齊女皇的嫡姐,再有幾天會完全變成沒有自我的人偶,然後,然後她會追尋我的腳步,爲我陪葬……“
凌語珊怔愣片刻,朝靜安侯懷中望了一眼。
他竟然出手傷了那奇女子,傷了他心底最愛的女|人,怪不得,怪不得身旁站着的,宛若神祗一般的男子對他會生出滔天怒意。
真傻,他真夠傻的,爲何就不知,就不知他最愛的女|人是那奇女子,竟還出手傷她?
此刻,他嘴裡說出口的話,多半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說的是什麼。
”王爺,你怎麼可以對姐姐出手?你可知,可知你心裡最喜歡,最在乎,最愛的女|人就是她。“他說的對,她是帶着目的進得齊王府,但她對他的心卻是真的,她沒有在他面前僞裝,她就是她,在他面前,她僅僅只是隱瞞了她要找凌語嫣報仇的目的,罷了,他要怎麼認爲自己,隨他便是,現在,就是現在,她要點醒他,點醒他心中對那奇女子的愛,讓他出手,出手使得那奇女子恢復正常,這亦是對他自己愛的救贖。
軒轅擎闔上眼,於凌語珊說的話一點反應都沒有。
姐姐,我不傻,我也不癡。
我是愛他,可我更感激你當初幫我那一把。
若不是你,我又怎麼可能在百花會上擊敗凌語嫣,使得她遭受各種嘲諷和白眼,又怎麼可能順順利利地進入齊王府,進而爲寶兒報了仇。
所以,無論如何,我都會想法子讓他使你恢復正常。
就算我死,對,就算我死,我也會求得他出手!
目中劃過一抹決然,凌語珊從頭上拔下發簪,握在掌心,看向軒轅擎柔聲道:”王爺,你愛姐姐,卻因爲得而不到,纔會怨恨上她,可你怎麼就不想想,不想想她爲何會不再搭理你,爲何不願再回到你身邊?“
”你娶她入府,三年看都不曾看她一眼,她是愛你的,而且很愛很愛,你卻不知珍惜這份愛,卻以三年無所出休她出府。呵呵,你都不曾看過她,不曾碰過她,又何談她孕育你的子嗣?可就是這麼個荒唐理由,致使她變成了下堂婦,變成了自古以來第一個被皇家休棄的可憐女|人。“
”就這,對她打擊還不算大,皇上又下旨讓她嫁給魯王。那時的魯王,又有哪個女子肯嫁,更何況對深愛着你的她來說。對她來說,嫁給魯王,不僅是在羞辱她,且是在凌遲她的心,接到聖旨當晚,她便選擇了以死保全對你的愛,還好老天有眼,沒讓她含着痛,含着委屈離開人世。“
軒轅擎睜開了眼,定定地看向凌語珊,似是分辨凌語珊嘴裡說的話是真是假。
”然而,她是醒了,但她卻忘記了對你的愛,忘記了你這麼個人。但,這樣的她,可有傷過你,她沒有,她一丁點都沒有,她只是遵循皇上的旨意,嫁給魯王爲妃,你怎麼能因此說她背叛你,說她無視你的愛,說她踐踏你的尊嚴?“
”你愛風華絕代的她,愛心思睿智的她,愛不輸男兒的她,可你又得不到,所以,纔會因愛生恨,處處針對她,如今你看到她變得不再是那個風姿卓然的她,難道你的心就不痛麼?“
她是愛過他的,她爲了愛他,在接了二次指婚聖旨後,竟選擇了自我了結,軒轅擎心裡有些不是滋味來。
得而不到,因愛生恨?
是麼?
他是這樣麼?
因爲得不到她,因爲不甘心,纔會一次一次地針對她?
其實,其實他是愛她的,且愛的很深很深。
見軒轅擎依舊無動於衷,凌語珊決絕地用髮簪對準自己的腕部。
道:”就算我說出了所有真相,王爺也不肯出手讓姐姐恢復正常麼?那麼若是我和孩子就此死在你的面前,死在你面前替你向姐姐贖罪,王爺還是不肯出手麼?“她說着,髮簪已經劃破手腕動脈處的肌膚,一寸一寸地划着,鮮紅的血瞬間自她皓腕涌了出來,”住手,你住手!“軒轅擎驚了,嘶啞着朝凌語珊喊道。
”王爺,對不起,對不起,既然你不肯放過姐姐,不肯承認你心中的愛,而姐姐,姐姐於我來說,她對我有恩,我不能眼睜睜地看着你被太子殿下折磨,更不能看着你明明可以讓姐姐恢復正常,卻不願出手。我要贖罪,我要替你向姐姐贖罪,且帶着咱們的孩子一起向她贖罪。“
凌語珊手上的動作沒有停。
她說得泣不成聲。
軒轅墨沒有阻止,不是他冷血,不是他不顧凌語珊的死活。
他知道凌語珊是無辜的,知道她腹中的孩兒亦是無辜的。
但,他又知道這或許是個轉機,是個可以讓凌無雙恢復正常的轉機。
軒轅擎慌了,真的慌了,他拖着殘敗的身軀挪到凌語珊身邊,嘶啞着聲道:”你,你爲什麼要這麼做?爲什麼要逼|迫我,爲什麼呀?你是個母親,是個懷着孩兒的母親,你怎能不顧着他的死活,爲了個外人,就選擇了結自己。你這是在報復我麼?報復我說你肚裡的孩子是別人的,報復我不愛你,甚至於不喜歡你,才這樣做,是不是?是不是啊?“他雙手抓住凌語珊的肩膀不停地搖晃着。
凌語珊柔柔地笑了:”沒有,我沒有報復王爺,我知道王爺不喜歡我,不愛我,但我又知道王爺是承認我肚裡孩子的。王爺只是,只是不想讓我們母子受到牽連,纔會趕我離開,離開這裡,我,我都知道。“她的笑容很美,亦很悽楚,鮮紅的血順着她的腕部一滴一滴地滴落着,在地板上開着妖嬈的花瓣,而她的笑容更像是一朵受傷的花朵,即將消逝。
她覺得自己好像快要離開了,離開愛着的男|人,離開她還無限眷戀的塵世。
姨娘,姨娘……
對不起,對不起……
如果有來世,女兒一定好好報答你,報答你的養育之恩。
碧荷,碧雲不知道凌語珊在大殿中發生的一切,她們被御林軍侍衛攔截在殿門口,急得直掉眼淚。
”救她,快救她啊!我答應,答應施展傀儡劍,我答應你,你快着御醫救她,快啊!“罷手吧,難道真爲了你的不甘,犧牲掉愛你的女|人和孩子麼?軒轅擎清醒了,他選擇罷手,爲了愛他的女|人和孩子,他選擇了罷手。
凌無雙,他是愛的,是深愛到骨子裡的,可他終錯過了她的愛。
錯過便是錯過,又怎麼可能重來?
除非時光倒流,除非回到三年前,回到他娶她那一刻。
他知道這不可能,是絕對不可能的事。
如今,躺在他懷裡,是愛着他的女|人,是一心一意愛着他,並正爲他孕育子嗣的癡心女子。
愛了,他痛。
被愛,他應該是幸福的,不是麼?
那他還猶豫什麼?
要眼睜睜地看着他們母子爲她陪葬麼?
他不要,不要自己的孩兒沒來到塵世,沒看到日出日落,花謝花開就匆匆離開。
”曲老。“
軒轅墨轉向曲老,輕喚了句。
曲老領命,快步走至軒轅擎身邊,擡手爲凌語珊把過脈,二話不說,就掏出針囊,用銀針紮在了凌語珊幾處穴道上。
血是止住了,可凌語珊腕部的傷口,還需要進一步處理。
於是,曲老看向軒轅擎道:”齊王爺,凌側妃目前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不過她現在急需包紮,要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