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您心急什麼呀?王爺要是到了府門口,您還能這麼在屋裡坐着嗎?奴婢給您說啊,奴婢看到從咱們府門口,一直到很遠的地方,嗯,應該是一直到齊王府,這一路上都鋪着紅毯呢!”
“真的?”
“當然是真的了!奴婢何曾欺瞞過小姐?還有哦,紅毯兩邊的街道上,各家各戶門上都掛着大紅燈籠,及用絲綢和鮮花點綴着呢!”
聽鈴薈這麼說,凌語嫣俏臉慢慢變得袖紅起來,“王爺真是用心了!”
“依奴婢看,王爺這是真心喜歡上了小姐您呢!”
“淨瞎說,本小姐什麼時候和王爺四處過,何談喜歡一說?”凌語嫣紅着臉嗔了鈴薈一句。
鈴薈癟了癟嘴,眼珠子一轉,繼續諂媚道:“王爺他定是先喜歡上了小姐的才情,從才情中,又喜歡上了小姐您這麼個人。”生怕凌語嫣不信自個說的話,鈴薈繼而看向鈴蘭問道:“鈴蘭,你說王爺是不是這麼喜歡上小姐的?”
鈴蘭近段時間,是越來越琢磨不透鈴薈心思了,聽鈴薈這麼問她,心中雖不想回答,但行動上還是配合鈴薈在凌語嫣面前點頭應了聲。
凌語嫣的虛榮心,在鈴薈和鈴蘭的說叨和點頭肯定中,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她俏臉含羞,對鈴薈嗔道:“就你會說話,要是王爺沒像你說的那般喜歡你家小姐我,看我到時不撕爛你的嘴!”
鈴薈身子往鈴蘭身後一躲,探出頭道:“小姐可不能這樣對奴婢。”
“爲何不可?”凌語嫣眨了眨眼,脣角含笑,看着鈴薈。
“因爲奴婢還要留着這張嘴,逗小姐樂呵呢!”要是往常,鈴薈這樣失了身份在凌語嫣面前笑鬧,定會被凌語嫣輕則數落幾句,重則罰半月月錢也是有的。不過,今個凌語嫣心情好,並沒有將鈴薈略顯輕浮,失了體統的事,往心裡放。
言語間,與鈴薈還少見的鬥了幾句嘴。
就在凌語嫣和兩個丫頭說話間隙,侯府門口一時間變得熱鬧起來。
因爲圍觀在街道兩邊的百姓,看到從東西兩個方向,有鑼鼓聲漸行漸近傳到了他們耳中。
自東邊而來的齊王,穿着一襲紅色錦繡婚服,騎在白色高頭大馬之上,整個人別提有多風流倜儻,在他身後的馬上,漓王及何天賜,還有其他幾名氣質尊貴的貴公子看樣子是爲了熱鬧,幫着齊王一起到侯府迎娶正妃來的。
喧天鑼鼓聲,響徹在天際之上,久久迴盪個不停。
聲勢浩大的皇家迎親儀仗,更是讓衆圍觀百姓大開了眼界,因爲除過喧天鑼鼓聲,在喜轎兩側,近乎數百名的宮婢和小太監想隨着,他們極盡奢侈的沿路撒着花瓣,人人臉上洋溢着愉悅的笑容。
反觀從西邊緩緩向靖安侯府行過來的迎親隊伍。
只見身材高大瘦弱的傻王,憨笑着騎在一匹黑漆漆,個頭矮小的小毛驢身上。
明明同是皇家子嗣,傻王穿的卻是市面上最爲便宜的紅色粗布製成的婚服,樣式什麼的根本就不用提,因爲那婚服的長短簡直就是個笑話。短的竟然纔到傻王的膝蓋處,看樣子是有人明顯想讓傻王出醜了。
再說那迎親儀仗,零零散散的敲鑼打鼓,嗩吶聲,讓聞之者無不瞌睡連連。跟在四人擡的喜轎兩側,五六個耷拉着腦袋的僕從,慢悠悠的走着。
皇子大婚,哪個不是八擡大轎接新娘子,可問題就是這皇家偏偏給傻王迎娶正妃的喜轎是四人擡,就這也就罷了,畢竟有喜轎不是。誰知道這時突發狀況發生了,前面擡着喜轎的轎伕走着走着腿一軟,“啪”一聲摔倒在地。
使得本就看着不怎麼結實的破敗喜轎,瞬間摔得支離破碎。
街道兩邊的百姓,看着這一幕,紛紛交頭接耳議論聲起。
“唉!都說皇家無真情,咱們今個可算是見識到了!”
“誰說不是呢?”
“他嬸子,你說這傻王再不受寵,當今皇上也不該在今天這樣的大日子裡,讓傻王與齊王有這般的天差地別吧!”
“皇家的事,誰又能說得上個準!要怨只能怨傻王不是皇后親生的唄!”
“寒心啊!俺發誓,俺以後再不背地裡嘲笑傻王了!他看着比咱們這些普通老百姓還可憐。”
“要我說,當今皇上實在不該用傻王娶親一事,來辱沒咱們的神女。”說話婦人瞥了眼傻王身後摔得稀巴爛的喜轎,癟着嘴道:“神女等會要是因爲這喜轎之事,犯了怒,可就不好了!”
“神女犯怒,即便要出手,照俺想,她也不會拿咱們平頭百姓出氣的。該遭殃的應該是皇家之人,咱們等着看吧!”
聽到身後喜轎聲響,傻王從小毛驢背上轉過頭,一看之下,顧不得毛驢還走着,就從小毛驢背上翻了下來,他眨着霧濛濛的眸子,手指地上摔的七零八落的喜轎,帶着哭腔說道:“你們是壞人,是壞人,本王還要用它接娘子回王府呢,你們賠,賠本王……”
從地上爬起的轎伕,低垂着頭,退到一起幫傻王迎親的王管家肥胖身子後,閉嘴不語。
他心虛啊,他之所以好端端的能摔倒,是因爲聽了王管家的吩咐,才這般做的。要是等會神女知道是他將喜轎摔壞的,會不會降罪他的家人啊?
王管家白了眼怕事的轎伕,肥墩墩的身子往傻王面前一站,粗聲道:“賠什麼賠,這不是還有頭毛驢嗎?等會你和你的新娘子騎着它回王府不就得了!”
“嗚嗚……,你欺負本王!你把漂亮姐姐買給本王的新衣服都搶了去,還在今個欺負本王,嗚嗚……”
傻王手指往王管家肥碩的身子上一指,淚珠子“啪啦啪啦”的掉了下來。
“你個傻子,我王某可沒有搶你的衣衫,是你送給我的好不好?”王管家嘚瑟一笑,伸出自個的大胖手,把衣襬處不知何時起的褶皺,扒拉了平順。
凌無雙是按着傻王的身形,爲傻王在鋪子中買的衣衫,王管家那胖墩墩的身體,顯然與傻王身材不否。
但就這,那王管家眼紅那衣衫料子,在今個傻王娶親的日子,從櫃中取出件白色長衫,硬穿在了自己身上。
好好的衣衫,被王管家圓滾滾的身子撐得完全變了形。
沒來得及讓自個的婆娘做修整,王管家便拖着長長的衣襬,跟在喜轎後,與傻王迎親而來。
“唉!奴大欺主啊!”
“傻王說的話,是真的,俺那天可是親眼看見神女帶他去了成衣鋪子買衣物呢!”
“說句不好聽的,那傻王面前站的王管家,與俺家後院養的那頭大肥豬長的還真像呢!”
“小聲點,被他聽到了,小心回頭找你清算!”
“你覺得俺會怕嗎?等會神女看到他欺負傻王,指不定要怎麼收拾他。”
“說來也怪,神女好像一點都不嫌棄傻王,她每每看向傻王時,目光裡都是柔柔的表情。”
“你見過哪個神仙凶神惡煞對咱老百姓的?”說話之人眉眼一挑,繼續道:“神女能對傻王好,她多半是憐惜傻王的境遇。”
小聲議論着的這幾個婦人,見傻王被王管家數落的不敢再吭聲,齊無奈的搖了搖頭。
“哈哈!漓王爺,笑死小的了,你們咋就給那傻子整成了這樣!”何天賜騎在馬上,手指傻王身上穿的短婚服,笑的馬背上的身子,都彎了起來,“這還整個小毛驢出來了,真有你們的,哈哈!”
軒轅漓瞪了何天賜一眼,薄怒道:“你哪隻眼睛看到是本王和四哥整的?”
傻王穿成這樣,以及他身後稀稀拉拉的迎親隊伍,着實是漓王沒有想到的。他知道何天賜說的你們泛指他軒轅皇家,但是,他就是歪曲了何天賜話裡的原意。
他不明白,自個父皇再怎麼厭棄不遠處正在抹着眼淚,晃晃悠悠走過來的傻子,可也不該讓他這麼丟皇家的臉吧?
“四哥,你說父皇如此做,到底是何故?”軒轅漓不解,於是他雙腿一夾馬腹,朝軒轅擎身旁挪了挪,探過身子,湊過頭,到軒轅擎耳畔低聲問道。
軒轅擎邪魅的眸子,由傻王身處的方向收回視線,對問自個話的軒轅漓搖頭道:“爲兄也不知。”
“唉!你說今個是你大婚的日子,大皇兄因爲腿疾,不方便跟着一塊過來,咋就連二皇兄和五皇兄他們二人,也沒隨咱們一起過來幫襯着你娶皇嫂進門呢!要是他們來了,咱們興許可以從他們嘴中打聽些什麼。”
邪魅的眸光極快的轉換了下,軒轅擎答道:“他們興許有事纏身,想來他們處理完手中事務,會直接到皇兄的王府。等會你再向他們打聽打聽也不遲。”
儲君之位,軒轅擎知道在自個父皇的幾個皇兒中,不止他一個想要。想到皇后前面對他說的話,軒轅擎將二皇子懷王,五皇子豫王視作爲自己主要競爭對手。
自古以來,那把至高無上的椅子,不是被鮮血染成。
軒轅擎如是想着。
他可知,傻王今天的一切,都是他尊敬有加的親親母后一手炮製的?他又可知,他剛纔唸叨在心裡的懷王和豫王,此刻正坐在街對面一家茶樓雅間二樓靠窗位置,看着他和傻王二人的娶親儀式。
“二哥,說起來那傻子也是咱們的兄弟不是,父皇這般對他,還真讓弟弟我有些看不過眼。”豫王身穿一襲絳紫色錦袍,看着街道上截然不同的兩種迎親儀仗,在輕抿了口茶水後,對坐於他對面的懷王吐槽道。
皇家的基因就像凌無雙說的那樣,真不是蓋的。
這永嘉帝膝下的幾個皇子,雖說不是同一個母妃生的,但是相貌長得都不差。
齊王俊美陰柔,漓王長得也算湊合,除卻他身上時而流露出的痞子氣,倒也是俊男一枚。
至於懷王和豫王,他們二人五官皆屬於硬朗派。有棱有角,各有千秋,若是將他們二人放到現代的演藝圈,那就是實力與偶像的綜合體。
目前還沒見上面的大皇子安王,想來長得也差不到哪兒去。
懷王掃了眼街道上的場面,將戴在指上的墨玉扳指轉動了數下,回豫王道:“你覺得是父皇下做的?”
“不是父皇,還能有誰?”豫王飲盡杯中茶水,答道。
懷王深邃的眸光直視上豫王,挑眉道:“有個人你怕是忘了吧。”
“二皇兄說的是皇后嗎?”豫王接住話,薄脣溢出不屑的嗤笑,“二皇兄難道不覺得沒有父皇的縱容,皇后她敢嗎?”
擡手揉了下太陽穴,懷王自嘲一笑,回豫王道:“五弟說的也對,要是沒有父皇放任,不管是宮中還是市井,又有哪個敢這般對那傻子!”
“這就是咱們皇家,說真的二皇兄,有時候想想,弟弟我對父皇還真是寒心呢!”
豫王嘆道。
“皇兄我還不是一樣,好在咱們的母妃雖說不得寵,但最起碼還健在,加上外家在朝堂上還有那麼點分量,纔不使咱們兄弟倆落得那傻子的下場。”懷王有感而發,語氣中流露出一股子淡淡的落寞來。
“真晦氣,二皇兄可別把咱哥倆拿來跟那傻子做比較。至今宮裡都沒人知道傻子的母妃是哪個,依弟弟看,傻子該不是父皇年輕時逛青樓時,誤結下的暗胎吧!”豫王想象力發揮到這,有些止不住來,他接着道:“父皇得這這個消息後,便在那青樓女子懷胎十月後,去母留子,這纔有了傻王的存在。”
懷王輕笑出聲,站起身,伸手在豫王后腦門上拍了一巴掌,“你小子可真會想。”
豫王跟着站起身,擡手摸摸鼻頭,笑道:“這不是閒來無事,胡亂想想嘛!”
“嗯,想倒是可以,但千萬別再他人面前這般瞎說,知道嗎?”懷王走至窗前,看着樓下街道,告誡豫王了句。
“那是自然,弟弟我又不似那傻子一般蠢鈍。”
由這哥倆的對話及相處模式中,不難看出這哥倆的關係有多要好。
然而現實中,這哥倆可是一個不搭理一個的主,見面也僅是點頭問聲好的關係。
實難讓人捉摸啊!他們這是爲了讓懷王登上儲君之位,而做出的一種謀略嗎?現下所有人都不得而知,只能等到儲君之位揭曉那日,真相大白了。
靖安侯府大門口,齊王這邊的迎親隊伍已經在這等候了一會子功夫,看到傻王晃晃悠悠,穿着可笑的婚服走了過來,何天賜夾着馬腹,到了傻王身前不遠處。
他揚起馬鞭,對空一甩,嚇得傻王不由得渾身打了個顫慄。
傻王擡起噙着水珠的澄澈眸子,望着馬背上的何天賜。
“傻子,今個就要娶媳婦了,是不是很高興啊?”
傻王傻乎乎的點了點頭。
“哈哈!”何天賜揚聲大笑一聲,問道:“你可知道媳婦是用來幹嘛的嗎?”
傻王歪着腦袋想了想,弱弱地說道:“娘子可以陪本王玩躲貓貓。”
何天賜再次大笑出聲,痞聲道:“說你傻,你還真傻,今個本公子發發善心,教教你如何?”何天賜劃拉開手中的摺扇,道:“記着,你家娘子她專門是用來給你生小傻子的,至於怎麼生小傻子呢,本公子就一句話,你可聽好了,脫光她的衣服,將她綁到牀上,然後再騎在她的身上,由着你可勁的折騰,出不了一年,你的小傻子便會來到這個世上。”
“壞人,你是壞人,本王纔不那樣對娘子呢!娘子會痛痛的,本王要像雞媽媽護着小雞一樣,護着娘子,讓她不被人欺負!”傻王用袖子抹乾眼角的淚水,並且在自己銀質面具上也抹了一把,認真的對何天賜說道。
傻王的話,無疑中取樂了何天賜,他捧腹大笑了一會,對傻王譏嘲道:“就你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傻子,還大言不慚的說要保護人,笑死本公子了,知道嗎?你今個說的話,是本公子有生以來聽過最搞笑的笑話!”
何天賜說着,從自個小指上卸下一枚不起眼的環戒,暗自發力,朝傻王膝蓋出擊了過去。
“撲通”一聲,傻王整個身子仰面倒在了青石鋪成的堅硬街道上。那響聲不可謂不大,可想而知傻王摔得有多痛。
“嗚嗚……痛痛……痛痛……”傻王躺在地上,蜷縮着身子,抱着膝蓋哭痛着。
“你個傻子,好端端的躺到地上作甚?快起來,聽到了沒有,我可跟你丟不起這個人!”王管家挪着肥胖的身子到了傻王身邊,擡起短腿,朝傻王身上連踹了兩腳,“聽到沒,快點自個爬起來。”
“嗚嗚……痛痛……”傻王只顧着哭痛,不大工夫,周身便沾染上了厚重的塵土,遮住容顏的銀質面具上也是髒的不成了樣子。
王管家見自個的話,不被傻王放在眼裡,於是踹向傻王的短腿,增添了幾分力道,伸出肥手,拽住傻王的耳朵,硬生生將傻王躺倒在地上的身子拉坐起,“你個傻子,長這麼大的個,飯也沒少給你吃,咋就這麼不中用呢?”王管家說着,往地面上瞥了眼,接着道:“多平整的路面,竟然都能讓你摔倒,看來你真是傻得無可救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