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薇兒的話一落,原本很熱絡的氣氛變得有些奇怪,幾位夫人對視一眼,吩咐看向江夫人。
這蜀錦雖說只有皇家才能用,可是若是較真的話,哪家權貴人家沒有那麼一絲半點,雖然平日裡沒有拿出來過,卻也是有過私藏的,畢竟越說稀少的,才越是吸引人。
只不過這都是暗中的事情,沒有哪家腦殘的人家會拿出來明白的顯擺,要知道那可不是鬧着玩的事情。
之前蘇姨娘攛弄江夫人拿出蜀錦帕子時,幾位夫人還覺得只不過是女人之間的炫耀而已。
而當江薇兒的話一落,她們才覺得不對勁來,這對母女顯然是不懷好意啊。
只是這江夫人當真有蜀錦的料子?
不知道處於何目的,有一位夫人含笑道:“說實話,這蜀錦繡制的帕子,我多少還是見過的,可是這若是一塊蜀錦的料子,我還真沒有那個眼福見到。”
“可不是麼。”蘇姨娘打蛇隨棍上,立馬接過話來道:“二小姐不提,我還真給忘了,我們夫人就有一塊料子呢。”說着她看向江夫人。
衆人也同樣看向江夫人,想要聽聽她到底如何說。
這會兒江夫人感覺像是被架到了火上一樣,說有吧,倒是能虛榮一把,可是這畢竟不是鬧着玩的事情,若是傳出去,那可就麻煩了。
可是說沒有吧,這蘇姨娘母女都已經說了,她若是說沒有,豈不是讓人覺得她這江家堂堂主母不實在。
一時間,江夫人左右爲難,心裡多少也在怪蘇姨娘母女太過多嘴,竟然弄得她不知道該怎麼應對纔好。
江靈兒看着,突然嬌美的容顏一沉,猛然喝斥道:“江薇兒,你好大的膽子,且不說夫人沒有蜀錦,即便是有,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她之所以敢如此說,就是斷定江夫人並沒有跟江薇兒講過。
而至於江薇兒從何得知,那就令人深思了。
而江靈兒之所以出聲,並不是維護江夫人,只不過是不想如此順了蘇姨娘母女的意而已,畢竟,好戲好在後頭。
至於到底是誰能夠笑到最後,恐怕這會兒蘇姨娘母女還暗自得意吧。
江薇兒被當衆如此訓斥,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的,當下就紅了眼眶,一副被欺凌的模樣般的看着江靈兒,委屈的道:
“姐姐,你從來不曾與母親親近,平日裡雖然母親很傷心,可是卻也不好對你如何要求,畢竟母親覺得當初把你送到莊子上實在是不對。可是我看不過去,平日裡便時常在母親身邊代替姐姐盡孝,自然的,母親有什麼好東西也會給我看,難道姐姐覺得我在撒謊嗎?”說着她似乎無力承受,轉頭看着江夫人,道:
“母親,你看看姐姐,她平日不關心您也就罷了,如今女兒只不過是說您有一塊蜀錦的料子,姐姐就生了嫉妒之心,反倒是誣賴女兒說謊,母親您可一定要給我證明啊。”
如何證明?
自然是江夫人要拿出蜀錦來。
而拿出蜀錦來,那麼就意味着蘇姨娘母女的計謀得逞,恐怕待會兒等待江家的便是蔡旭升帶着衙門裡的人來抓人吧。
江靈兒心中冷笑,對於江薇兒的演技,倒是刮目相看,沒有想到這半年多的時間,她倒是長進了不少。
“這……?”江夫人一時間有些爲難,看着江靈兒訓斥江薇兒,她心裡不得勁,可是真要拿出蜀錦示於人前,她又有些不敢。
蘇姨娘看着着急,覺得江靈兒來了之後,一切就不再順着試想想好的走,這讓她有些着急,畢竟與蔡旭升約好的時辰眼看就要到了,若是江夫人還沒有拿出蜀錦來的話,到時候反倒是蔡旭升同衙門裡的人被動了。
想到這裡,蘇姨娘暗中一咬牙,接話道:“大小姐,不是奴婢說您,這可就是您的不對了,二小姐並沒有撒謊,夫人有蜀錦這也其實並非什麼大事,真要較真的話,哪家府上有真的就說沒有一絲半點的蜀錦了,您至於這樣咄咄逼人的說二小姐撒謊嗎?”
衆人看着事態的發展,就算是傻子也知道今日恐怕這江家不會太平,剛纔還嚷嚷着讓江夫人拿出蜀錦一觀的夫人,這會兒坐在一邊看起了好戲。
之前就知道這江家因爲江夫人的糊塗,弄得是烏煙瘴氣的,一個小妾竟然比正頭夫人還風光,更別說這庶出的比嫡出的還高一等了。
只不過那也只是聽說而已,這會兒親眼看着江家上演的大戲,豈能不讓她們興奮。
看着江薇兒一副被欺負的模樣,再看看蘇姨娘那護短的神情,再看看江夫人一副不關心自己親生女兒被小小姨娘指摘,被庶女姐妹拿話陷害,她們都在心裡暗自鄙視江夫人的糊塗。
然而,江夫人此時還不知道,她自認爲的公道不偏不向,卻在衆人心中留下了糊塗透頂的印象。
這會兒看着江靈兒似乎站了上風,其實也不知道江夫人是哪隻眼睛看出來江夫人佔了上風,總之她自認江靈兒這是要給江薇兒難堪,而不管怎麼說江薇兒是她這個主母罩着的,這樣也就意味着江靈兒其實想要給她這個母親難堪。
豈能如了她的意!
江夫人暗自咬牙,怒火一上來,不管不顧的道:“是啊,薇兒並沒有撒謊,前段時日,我確實無意中得到了一塊蜀錦的料子,這便拿給大傢伙看看就是。”說着她冷冷地看了江靈兒一眼,似乎在說:哼,我都這般說了,究竟誰在胡說八道,衆人心中肯定有數。
江靈兒看着,眼底一片冰冷,但是面上卻鎮定自若,就好像剛纔一再攔着蘇姨娘母女話的不是她一般。
李嬤嬤再也看不下去了,不管會不會被罰的很慘,她一下子跪倒在地,哆嗦着道:
“夫人,您這是怎麼了?好好的怎麼聽了蘇姨娘同二小姐的話,竟然也犯起糊塗來了,這蜀錦一直都是皇家才能用的貢品,您哪裡會有這個,這可不是鬧着玩的,被朝廷裡的人知道了,江家可是要惹大麻煩的。”
這樣明白的說出來,相信但凡明白人,也就會就坡下驢,一笑而掀過去這篇。
可是江夫人是誰,那簡直是糊塗蟲的典範,她不但不覺得李嬤嬤忠心護住,反倒是生氣李嬤嬤這個奴婢當着衆人的面駁了她的臉面。
而更加讓她無法忍受的是,前一段時間她從蘇姨娘拿處得知這李嬤嬤竟然是江靈兒的人。
“放肆!”江夫人一怒,不但不把李嬤嬤的苦心看在眼裡,反倒是怒斥道:“好一個奴婢,竟然膽敢在這裡胡說八道,我這堂堂主母的話難道有假嗎?!”
李嬤嬤苦澀一笑,對江夫人是失望透頂。
衆人看着,覺得這江夫人實在是糊塗的沒藥可救了,紛紛都或多或少的替李嬤嬤說話,順帶着也想要蜀錦的事情掀過去。
然而,蘇姨娘又豈能看着事態的發展,只見她眼睛一轉,計上心頭,道:
“夫人,這刁奴太不懂事,不如您告訴奴婢那蜀錦在何處,奴婢親自去取來便是,也好讓諸位夫人知道,夫人您並不是說謊之人。”
“就是啊,母親,讓姨娘去拿。”江薇兒跟着道。
看到這個時候,衆人再看不出點什麼毛竅的話,那真是妄爲這些年在各自府中當家做主。
於是,衛夫人第一個站起身,道:“正巧出來也有不少時辰了,該回去了。”說着她憐惜的看着江靈兒,爲了她而擔心,有這樣一位糊塗的母親,這丫頭過的一定很不容易吧。
衛夫人第一個站起來,自然的衆人也紛紛站起身,要告辭走人。
江夫人臉色很難看,這個時候出言再留不好,可是讓這些人就這麼走了,還不定怎麼說她呢。
難道要讓別人以爲堂堂的江家主母是胡說八道之人?
不,絕對不行。
一時間,只聽江夫人道:“諸位再多坐一會兒吧,我這便讓蘇姨娘把蜀錦取過來讓大傢伙一觀。”
衆人一愣,都想看看江夫人這腦子到底是怎麼長的了,竟然衆人給了臺階,還偏偏往裡跳。
“不了,府上還有事,我先告辭了。”衛夫人臉色不好看起來,憐惜的拍了拍江靈兒的手,直言不諱的道:“好孩子,倒是難爲你了。”
衆人也或多或少的同情江靈兒。
對此,江靈兒只是一笑而過,並沒有一句埋怨或者是委屈。
這樣的氣度,纔是大家小姐的氣量啊。
只是如此女子,怎麼會是那糊塗的江夫人所出,這裡面不會有什麼外人不知道的故事吧。
一時間,有人竟然結合聽來的八卦,認爲這江靈兒不是江夫人所生,說不定是江老爺同別的心愛之人所有的女兒呢。
也莫怪有人會這麼想,實在是這江夫人太不懂得掩飾,或者是即便是她覺得掩飾了,卻還是被人看出來了,試問,又哪一個親生母親會如此對待自己的親生女兒?
江薇兒看着,心裡覺得堵得慌,忍不住出聲道:“姐姐,你太過分了,竟然置於母親到這等地步,難道你就一點也不顧年母女之情嗎?”
她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外人不明白的,或者是想江夫人一樣糊塗的,說不定還真的被她忽悠了。
只是這裡的人,又有幾個是糊塗的呢?
江靈兒含笑看着她,道:“與我比起來,我倒是想問問你,難道一點也不顧念這些年夫人對你的維護嗎?”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怎麼反倒是說到二小姐身上了,你別轉移話題,當着諸位夫人的面,你別血口噴人!”蘇姨娘站出來,擋在江薇兒面前,一副要找江靈兒拼命的模樣。
這對母女到了如今,竟然還在演戲,恐怕目的不過是留住這些夫人,好讓她們見證到江夫人手上有蜀錦吧。
只是這世上又有多少人是傻的呢,蘇姨娘母女唱戲給人看,卻不見得有人會捧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