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府暗室。
“混蛋,派去了那麼些人,竟然沒有把她給殺了,要你們何用!”蔡旭升怒紅了眼,衝着跪着的人一腳踢了過去。
--噗嗤--
一口鮮血吐出,那人卻不敢呼痛,嚇的哆嗦着跪好,連聲求饒都不敢說,只是哆嗦着道:
“小人該死,小人該死。”
蔡旭升冷哼,看着他,冰冷的道:“你的確該死!”
那人當場臉色煞白,身體忍不住的抖動,卻並不敢有一絲的怨恨。
“不過,你要死也並不能輕饒了你,畢竟我把你從死人堆裡救出來,這份恩情也得還給我之後,你才能死。”蔡旭升陰深深的盯着那人,猛然拔高聲音,憤怒的道:
“所以你給我記住了,以後在我面前別說該死這兩個字,要不然我一定第一個弄死你!”
蔡旭升這輩子若說最痛恨的是什麼,那便是身份低微,‘該死’之類的話,從來都是他在那些需要奉承的人跟前說的。
而身爲他暗中培養的死士,卻在他面前說他以前慣常說的詞,這不但不讓他覺得自尊心膨脹,反倒是有一種羞恥感。
“是,小的以後再也不敢了。”那人臉上閃過一絲劫後餘生的神色。
蔡旭升自然看到了,眼底閃過一絲譏諷之色,對於自己培養的死士竟然如此怕死,他心裡十分的不滿意,只不過一下子折損了這麼多人,他也不好因爲心頭的這點不滿意而處置了眼前之人。
調節好情緒,他變得冷靜嗜血,只聽他問道:“把當時的情況仔細的同我說一遍。”
“是。”那人不敢遲疑,事無鉅細的把當時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你是說世子爺親自護着江家那丫頭?”蔡旭升眼底閃過一絲玩味之色。
“是的。”那人點頭,似乎爲了表現,或者是爲了將功贖罪,只聽他道:“主子,小的覺得二公子既然對江家小姐有意,這次的事情不如告訴二公子,相信二公子若是知道世子爺窺視江靈兒,肯定不會善罷甘休,倒時候主子只在一邊看熱鬧就好。”
“哦?”蔡旭升挑眉,高深莫測的一笑。
那人似乎覺得自己的話正中蔡旭升的下懷,爲之一振,掩飾不住興奮的繼續賣弄的道:
“這樣一來,主子不但在二公子面前告密有功,而且還更一步的激化了二公子和世子爺之間的矛盾,反正最近那世子爺的人一再找主子的麻煩,不如趁此把世子爺也除掉,到時候那江小姐沒有了世子爺的維護,處置起來也容易一些。”
“呵呵,這是一箭三雕之計?”蔡旭升笑了,只不過笑容卻讓人覺得毛骨悚然。
那人卻並沒有察覺到蔡旭升的異樣,低着頭還在沾沾自喜的道:
“小的也只不過是突發奇想而已,都是主子平日栽培。”
--嘩啦--
一杯水正好潑在了那人的臉上,讓他嚇了一大跳,猛然擡頭,驚恐的道:
“主子?”小的說錯了什麼嗎。
“蠢貨!”蔡旭升咬牙切齒,恨不得一掌要了他的命,“既然知道二公子對那個女子有意,你竟然還讓我告訴二公子我欲要殺了二公子有意的女子,你說二公子聽說了,是先去對付他大哥,還是會先要了我的命?!”
他倒是懂魏傳勳,可見是對魏傳勳也是瞭解一二的。
那人嚇的哆嗦起來,半天才辯解道:“小的,小的認爲二公子不會……不會因爲一個女子就對主子痛下殺手,畢竟主子與二公子還有用。”
“呵呵,說的倒是不假。”蔡旭升假笑着,聲音卻帶着無限火藥味的道:“只是你難道不知道這事有一種說法叫住瞬息萬變嗎?!在沒有絕對確定一件事情時,你竟然讓我去冒如此大的危險,是誰給你的膽子?!”
“小的不敢。”那人的頭一下子磕在了地上,額頭瞬間殷紅一片。
“滾!”蔡旭升怒吼道,他不敢保證在讓這個愚蠢的傢伙留在這裡的話,他會不會一怒之下動了殺機!
“是,是是。”那人連滾帶爬的出去了。
“一羣廢物。”蔡旭升極度不滿,憤怒起身,在屋裡來回走動,突然他一下子站住,陰冷的道:“江家小姐,看來下次要我親自處理了。”
……
“江小姐,江小姐,下雪了呢,呵呵。”小丫鬟拿着食盒笑嘻嘻的走進來。
江靈兒正站在窗前看着天空中飄落的雪花,聽到動靜轉身一笑,道:
“世子爺用過膳食了嗎?”
她話一落,門口卻出現一道青衫身影,“靈兒這是在關心我嗎?”
江靈兒眼神一閃,看着走進來的人,她有些癡戀的看着,竟然點頭,坦言道:
“是。”
魏觀止神情一變,眼神深邃的看着她,此時竟然再也無法看到別的,眼中只有她的存在。
小丫鬟見此,趕緊擺好膳食,掩嘴退出去了。對她來說,這是她最樂意看到的好現象,因爲也許她因爲最近的伺候,將來能再跟着去王府伺候呢。
在小丫鬟的心裡,忍不住幻想,此時與江靈兒短暫的主僕關係,等將來江靈兒嫁給魏觀止,成了洛王府的世子妃的時候,她興許能跟着伺候在那時變成世子妃的江靈兒身邊。
對於小丫鬟的想法,江靈兒並沒有注意到,因爲此時在別院,在他的保護中,在他溫柔的對待中,她不想費心思想別的,只想感受、承受,銘記於心。
此時兩個人已經相對坐下,魏觀止溫柔的給她夾了一個包子,輕柔的道:
“聽丫鬟說你喜歡這個,今日我吩咐廚房有做了一些,吃吃看,是不是還喜歡?”
江靈兒含笑點頭,柔順的夾起蝦肉做的包子,優雅的咬了一口,隨即點頭,道:
“很好吃。”
其實她不是特別愛吃包子,只是無意中聽小丫鬟說道他愛吃,所以她也想喜歡吃包子的味道。
對於這一點,她不打算告訴他。
魏觀止看着她說好吃,心裡很高興,同樣夾起一個包子,眼睛卻深情的看着她,咬了一口包子,點頭,含笑道:
“確實好吃。”
其實他並沒有吃出什麼味道來,或者是他此刻已經感覺不到包子的味道,只是被這濃濃的幸福的味道所包裹,使他看不到、聽不到、嘗不到,唯一看到的、聽到的,想要……卻只是她而已。
就這樣,兩個人相視而笑的吃過了清晨的第一頓早飯。
之後,兩個人如同這兩天所作的事情一樣,在同一間房間內,一個處理需要處理的事情,而一個卻安靜的看着書,兩個人時不時的會擡頭含笑深情的注視着對方。
晚上,兩個人吃過飯,會像恩愛的夫妻一樣,握着彼此的手,漫步在花園中,欣賞着雪景。
“這是今年最後一場雪了吧。”江靈兒擡手接住飄落的雪花,帶着一絲感傷的喃喃道。
魏觀止溫柔一笑,擡手握住她的手,深深的看着她,道:“這也許是最後一場雪,但是往後的每年下雪,我都希望是我與你在一起,今生今世,生生世世。”
“今生今世,生生世世?”江靈兒看着他笑了,只是笑容讓人看了覺得心疼。
她可以這樣奢望嗎?
魏觀止並沒有注意到江靈兒的異樣,他只是突然被一處所吸引,忍不住的拉着她過去,含笑道:
“靈兒,不如我們今年在此處做一個記號,來年我們還再來,以後的每年我們都會來此行嗎?”
“什麼?”江靈兒驚訝的看着他,顯然不懂他要做什麼。
“來,你看着。”魏觀止緊緊的握着她的手,像是要握緊生生世世一般。只見他猛然一擡手帶着內力一揮,前面亭子的柱子上出現了一道痕跡。
本來光滑的柱子上,落下了一個深深的烙印。
江靈兒看着,眼中微微泛紅,心裡有什麼想要跳出來一般,只是卻道:
“可惜了,完整的柱子不完整了。”
魏觀止轉頭看着她許久,突然卻笑了,極爲認真的道:“它的不完整,用我們的情感來填充。”
瞬間,江靈兒覺得被他滿含深情的話給震撼,久久癡癡的與他凝視,不捨的轉開視線。
“唉。”魏觀止幸福的嘆了口氣,伸手緊緊的抱住了她,溫潤的嘴脣在她的耳邊,喃喃道:“靈兒,我覺得此刻自己好幸福,好幸福。”
倘若能留住這份幸福,他情願用一切來換。
江靈兒閉上眼睛,心裡默默地道:我也覺得很幸福。
只是這份幸福讓她珍惜,更讓她心裡劇烈的疼痛。
兩個人久久相擁在一起,恨不得永遠不分離。
“我要回去了。”江靈兒深深的埋在他的胸口,貪戀着他的溫度,卻說出瞭如此破壞氣氛的話。
而魏觀止卻並沒有什麼表情變化,就好像早就知道她會如此說一般,只見他更加深深的抱住了她,平靜的道:
“好,我派人送你回去。”
兩個人心裡都明白,想要永遠在一起,可是必須首先要面對現實,分開只是早晚的問題。
只是在魏觀止的心裡,分開意味着之後的相聚。
而江靈兒內心卻沉痛無比,她不知道這次的分開,是不是還有相聚的那一天。
應該是沒有了吧。
不該貪戀的,如今有了回憶,該滿足了。
……
第二天,魏觀止站在書房的窗前,並沒有如往日一般去見江靈兒。
受傷之後,已經無大礙的不言站着他身後,有些複雜的看着他,道:
“主子,江小姐這會兒應該已經準備好了。”
“是嗎。”魏觀止緩慢的道,卻並沒有動一下。
不言看着,覺得費解,忍不住道:“主子不送送江小姐嗎?”
魏觀止笑了,輕柔道:“她不喜歡分別的相送。”
既然她說了,那麼即便是他再不捨,再想在分開之前好好的看看她,抱抱她,他也可以聽她的話,忍住這份即將分開的相思,不去送。
別院門外,不語打點好一切,江靈兒上馬車之前,充滿眷戀的深深回頭注視着別院的某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