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霄看着李隆基一驚一乍的表情,不由得心中醒悟:“我猜到你想說什麼了。”
李隆基一愣:“什麼?”
“你無非是想說,你在皇帝面前把仙兒出賣了,揭露了她的真正身份對麼?”
秦霄不懷好意的斜瞟着李隆基。
李隆基嘿嘿的乾笑:“怎麼會是出賣呢?別說得這麼難聽嘛!其實我很早就告訴父皇了。他不像外人那樣,很沉得住氣。於是麼,父皇對你這個深情種子很是欣賞,這才動了念頭想把我妹妹嫁你。之前聖後在位和中宗在位的時候,都有些不方便的地方。現在不了啊,撥雲見月,總不至於讓仙兒一輩子躲躲藏藏的過日子吧?更何況,她還是皇城御率司大都督的正妻,怎麼說也該是要封個誥命夫人——可是她明明就是公主嘛,這有不對的?”
“對吧,你不用說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秦霄輕嘆了一口氣:“其實我也早就知道,總會有這一天的。不管我們願不願意,仙兒身上終究就是流着李家的血液。不過,仙兒的性子我瞭解,外柔內剛。她堅持的事情,沒人能拗得過她。”
李隆基也有些爲難的皺起了眉頭:“這我也知道。所以,就要請大哥去說服一下了。要不然呀……這正妻之位,可就會被我妹子搶了。我也不妨直說告訴你算了,嘿!”
秦霄隨意應付的笑了笑,心裡暗道:想搶就能搶的麼?仙兒始終是我最疼的女子,她的地位,不管是誰都無可替代。
李隆基依舊興致勃勃:“我也知道這些事情有些強人所難。可是大哥你也要爲我們想一想啊。我那妹子,好歹是個正室公主,與我是同母所生的。如果你的正妻地位不夠尊崇,被取而代之是很自然的事情。這樣一來,大哥家裡難免就會鬧彆扭了,我妹子嫁過去不會安心。父皇也不會安心,大哥自然也不會安心。所以麼,唯一解決的好辦法,就是說服仙兒,回來當公主——當然了,公主下嫁給你,依舊像以前一樣的過日子,沒有任何的不同。只是恢復一個名頭,讓她從面具之下解脫出來,大大方方的做人。”
“既然這樣。那好吧!”
秦霄無奈的長嘆一聲:“其實我一點兒也不想打擾到仙兒的正常生活。但是既然是形勢需要。我相信她會理解我的,也會同意這一做法,雖然這樣會讓她有些困擾和委屈。但是……”
秦霄緊皺着眉頭,有些擔心的說道:“前不久發生的事情,你莫非就忘了麼?仙兒一家,可以說是死了個盡絕。父親死在母親和妹妹手上,母親和妹妹又被我送上黃泉。換作是任何人,這心裡肯定不會好受。雖然仙兒一直以來都十分的堅強,但是,她同樣是個情深如海的人。表面上說不再顧及與親人們的關係,可是她骨子裡,仍然十分的牽掛和深愛着家人,包括那個頑劣成性胡作非爲的李裹兒。現在……我真的不敢保證,仙兒的情緒是怎麼樣的。我很擔心,真的。”
李隆基理解的點了點頭:“大哥的意思,是擔心……仙兒根本不願意到長安來了?”
“不是沒有可能。”
秦霄鬱悶的嘆了一口氣:“有些事情,真的很無奈。其實仙兒一直以來都是最無辜的,可是每一次她受的傷害都是最大。前次在江南的時候,好不容易撿了一條命來。才過了兩三年安穩日子,現在又遇上這樣的鉅變。說句良心話,如果是我,都不一定能受得了。”
李隆基給秦霄倒上一杯酒,和他對飲了一杯,靜靜的過了半晌,才說道:“如果這個世上還有一個人能幫仙兒解開心結,這個人肯定只能是你了。大哥,仙兒那裡,你得多花點精神。說得直白一點,我妹妹嫁你,那是勢在必行;同時,也不能讓仙兒受到任何的委屈。父皇和我,包括太平公主,都十分地喜愛她。聽聞她的事情後,一致表示要恢復她公主的名頭,將以前永泰公主陵裡的屍身取出來,整個陵墓不再冠名,只待你們夫妻百年以後再用——這是後話,太遙遠了。不過,這也表示我李家對大哥和仙兒的尊重不是麼?而且,如果因爲我妹妹的事情讓你和仙兒之間出現什麼不和,那也是最不理想的了。要不這樣吧,我這個太子最近索性沒事,不如代你到江南走一趟,親自去接這個嫂夫人進京——就算她不願意,我這個太子和三哥的面子,她總是要給的吧?”
秦霄腦子裡翻來覆去的全是仙兒的倩影了,不由得一時入了神,隨口說道:“好呀……啊,你說什麼?”
“我說,我這個大閒人,去江南走一趟,將仙兒接到京城來!”
“那怎麼行!”
秦霄連聲說道:“你堂堂一個太子,怎麼能幹這種跑腿的事情?不可以,絕對不可以,你別胡扯了。”
李隆基不由得有些愕然:“你這麼緊張幹嘛,很明顯我是說的一句客氣話!”
他哪裡知道,秦霄更擔心的,是他遇到楊玉環。
自從李重俊政變、李隆基政變相繼發生後,秦霄越來越對這大唐的歷史感到恐慌了。雖然有了那麼一些出入,但是事情兜上一個圈子後,總是莫明其妙的再回到原來的軌跡上——天知道這李隆基遇上楊玉環會發生什麼事情啊?
秦霄重哼一聲,堅決的說道:“我親自去一趟江南。”
“這、這不好吧!”
李隆基連連反對,壓低聲音說道:“皇城御率司剛剛組建,大小的事情都要往正軌上走去,你這個大都督怎麼能當甩手掌櫃一走了之呢?萬一手下人將你架空,那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不會有那麼容易的,你放心。”
秦霄自信的說道:“我走旱路下江南,寶馬一日數百里不是問題;來的時候就算人多一點會有車駕,也會加快速度。來回二個半月足夠了,說不定還能快一點。這一點時間,能發生什麼大事。不是還有你幫着照看麼?南北二衙大都督,一個是我的鐵桿戰友,一個是你的好兄弟;親翎府就不說了,邢長風我打算將他留在長安,和範式德一起主理皇城御率司的事情。”
“那好吧,二三個月的時間,應該不會有問題。可是不能太久,要是弄個半年不回來,這可就人走茶涼了。”
李隆基說道:“算起來,你帶兵出征到現在,也是一年多了,理應有個假期回家省親。仙兒的事情,也值得花這麼多時間去妥善處理,不然還會挺麻煩的。”
“哦,還有一件事情。”
秦霄這纔想起,今天來這裡的最大目的:“皇城御率司缺文職官員,你給我幾個。連郭子儀都被你挖了牆角,該你補償我了。”
“哦?呵呵!”
李隆基大笑起來:“你想要誰?”
“張九齡現在在東宮吧?”
“不錯。現在是左春坊正五品上贊善大夫,而且我讓他主管崇文館。”
秦霄鄙夷的瞟了他一眼:“崇文館,當教書先生?你的意思是,他是挖不動的了?”
李隆基嘿嘿的賊笑,也不說話。
秦霄很是鬱悶:“我不管,多的不要,兩個就好。至少不能比範式德差的。首先要博學,然後處理事情要到位,勤快而又沉穩,最好是能聰明機靈一點。”
“要求好高哇!”
李隆基嘖嘖地搖了搖頭,想了一想說道:“八歲及第的神童裴耀卿知道吧?你應該見過的哦,在嶽州的時候給張旭送過信的那個年輕人。我將他從父皇那裡要了過來,你若是滿意,我就讓給你。”
“很好,還差一個。”
秦霄很滿意。裴耀卿呀,大名鼎鼎的神童、大才子。
李隆基忿忿的斜視着秦霄,繼續說道:“現任御史大夫盧懷慎二公子,盧奔。和他哥哥盧奐一樣,是個良臣義士。盧奐你是見過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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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過,哈哈,你不是差他順道給你送信給我麼?很好,好極了。”
秦霄喜笑顏開:“那就成交了!”
“成交什麼,分明是你在敲詐!”
“你不是先挖了我的郭子儀麼?”
秦霄大笑:“太子殿下,有沒有感覺,我們簡直就是兩個人口販子啊?”
“同感。”
李隆基也笑了起來:“吃飯吃飯,哎呀,事兒可真多,吃頓飯也不得安寧。”
“還不是你挑起的,根本就是有預謀的勾我來說這些事情的。”
秦霄吃了幾筷子精細的食膾,又喝了一杯酒,嘴裡有些含糊不清的說道:“這麻將還打不打啊?我可是有一年多沒摸過了,還真是很懷念啊!”
“哈哈,那你肯定不是我對手了!”
李隆基得意非凡的大笑:“不過,我們今天肯定沒機會上場了。那四個女人,現在肯定坐成一桌兒了你信不信?我家這三個,簡直就是敗家子,學藝不精還癮特大!今天非把這東宮都輸給墨衣不可。”
“放心吧,呵呵,墨衣沒那麼狠。至少還會給你留一間臥室。”
夜深入半,秦霄和墨衣才從東宮裡出來,由幾個僕人用車子載着往鴻臚寺送來。因爲秦霄已經喝得搖搖晃晃了。
回到鴻臚寺裡,秦霄是一邊打着呼嚕一邊被墨衣剝光了衣服擦了個澡,然後昏天黑地的就睡了。
第二天早上,秦霄睡了個日上三竿才醒來,腦袋還隱隱有些生疼。昨天也不知道喝了多少酒下去。雖然只是十幾度的淡酒,但是到後來他和李隆基兩人越喝越開。歌舞助興也搬上來了,索性沒有麻將可打,二人就喝了個大半宿,一直沒停歇。最後李隆基都要趴到地上打滾了纔算罷了,兩個男人才被四個女人分開,各自譴散。
墨衣見到秦霄醒來,先是親自伺候他洗漱更衣,然後還拿來了劉迪專門配製的養肝醒酒湯,讓秦霄喝了下去。秦霄看着專心致志忙忙碌碌的墨衣,不由得心裡一陣陣悸動,忍不住就在她臉上親了上去。墨衣咯咯的笑着將他支出:“快吃點東西了去御率司吧,該去當差了。”
秦霄耍賴一般的將她抱住,嘿嘿的道:“現在不在軍中了,我要你幫我生兒子,女兒也行。將來不管是兒子還是女兒,我們兩個都將這一身的武藝交給他,好歹是個萬夫莫敵的大將軍。”
“大清早的就沒個正經呢,我才懶得理你。”
墨衣臉上發紅,英氣與溫柔同在:“還說呢,仙兒和婉兒,還有公子和小姐,都還在江南,你也沒什麼表示。”
“我、我怎麼會沒有表示!”
秦霄連連爭辯:“明天我們就動身去江南,將他們接到京城來。一來一回兩三個月的時間,到時候剛好京城的宅子修好可以住進去。”
“真的?”
墨衣歡喜異常。
“那當然!”
秦霄也開心:“我什麼時候騙過人呀!”
“剛纔那句,可就是騙死人不償命!”
墨衣笑了起來:“明天動身?今天不可以麼?”
“今天我還是去皇城御率司張羅一下,新調了兩個人來,我得安排引薦一下。我不在的時候,一些工作也要安排下去。”
秦霄放開了墨衣,坐下來吃着養胃的小米粥:“另外,我們也應該在京城帶點東西過去吧?別的人不說,特種營的一干兒小妾都在那裡,總得送點禮物。”
“不用啦,我這裡足夠了!”
墨衣笑嘻嘻的提出一個大妝奩來:“昨天東宮太子妃和娘娘們,怕是硬塞給我一兩百件胭脂水粉、首飾頭釵、耳環珠鏈這些東西。我也用不着,正好拿來做人情呢。”
秦霄朝妝奩裡看了一眼,還真是密密麻麻的一大堆,不由得咋舌道:“不會是你打麻將贏的吧?”
“纔不是呢!打麻將麼,我還特意輸了幾十兩銀子呢,沒好意思再贏她們的了。”
墨衣一臉燦爛的笑容:“太子殿下的三個妃子,人都很好呢,跟我挺談得來的。原本這些首飾我是怎麼也不肯要的,可是她們硬要塞給我。臨上馬車的時候,也特意差人擡上了車子。”
秦霄聳肩一笑:“我要人才,你要首飾,我們夫妻二人,昨天基本相當於給他東宮來了一次洗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