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隆基接着說道:“只不過,你最倚重依賴的邢長風,這一次不能和你一起出徵了。他現在負責重要的天兵監與崇武臺,是抽不開身的。同樣,統領萬騎的萬雷與擔任皇城御率司中郎將的田珍,也暫時不能離了長安。但是,我會派桓子丹、石秋澗和你以前的十五個特種營部下,串領三百天兵監天兵,和你一起去河北,擔任你的大元帥近衛隊!”
“三百?”
秦霄一陣摩拳擦掌:“過癮!雖然少了一個邢長風,也算是得償所失了!”
李隆基微笑說道:“包括你的帥旗使、軍醫、廚子,我都還給你。你還有什麼要求麼?”
“有!”
秦霄叫道:“我的兵器鎧甲呢?”
李隆基哈哈大笑:“這些東西,你去找老牛鼻子要吧!”
秦霄心中一陣痛快,三人都放聲大笑起來。
三個大男人,笑的聲音越來越大,居然都笑出了眼淚。駐守在道觀門院外的石秋澗等人,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只是他們從屋中的笑中裡,感受到了一股澎湃的豪情與男人特有的那種恢弘義氣。
秦霄發現,原來自己身上的鮮血,一直都是沸騰的!
當一個血性的男人,被牽動了民族情節,要橫刀立馬去抵禦外族弘揚國威的時候,內心是那樣的澎湃和激動!
三人大笑了一陣,紛紛伸手去揮眼角流出的眼淚。然後又彼此相視地一陣嘲笑。
秦霄平靜了一下心情,然後說道:“三年前我離開長安的時候,將鎧甲印信等物交回了朝廷,兵器送給了桓子丹。沒有想到,時到今日,我還能重拾這門手藝。說真的,阿瞞。作爲兄弟,我要感謝你的理解與寬容;作爲臣子,我也要感謝你這個明君,給我這個報效國家、一展報負的機會!實不相瞞,從數年前起,我就有了一個願望,就是能夠有機會與突厥決戰於疆場!今天這個機會終於來了。我心裡,真的很激動!”
“其實,我也是一樣的激動!我很早就想幹出一番帝王應該乾地事業來。”
李隆基感慨說道:“只恨我身在帝王家。不能衝鋒陷陣,身上也沒有謀略與武藝,不然我也想如同你一樣,披堅執銳叱吒疆場一番。不過,既然我不能親自上陣。那就會在後方全力的支持你!我們兄弟二人,終於有機會,聯手幹一番大事業了!但願我們能夠馬到成功,建立一番不朽的功業,名垂青史!”
說罷,李隆基伸出了一隻手來,秦霄挑嘴一笑。豪情萬丈的揮手跟他握到了一起!
李重俊在一旁發愣,看着李隆基和秦霄眼中都放射着異樣的神采,不由得身上起了一陣雞皮疙瘩,低聲顫道:“咦……斷袖之癖!”
“斷你個毛!”
二人聯聲痛罵。
李重俊嘿嘿的怪笑:“別罵,我又沒有嫉妒。我一向只對女人感興趣。”
二人自然對李重俊嗤之以鼻。不屑與之爭論。三人又飲了一陣酒,桌上的幾道齋菜都有些涼了。才自作罷。
李隆基將金樑鳳喚了進來,讓他拿出早早給秦霄準備好地鎧甲與兵器。金樑鳳領着衆人到了一間屋子裡,那裡有兩個木架子,一個掛着一幅金光閃閃的黃金明光甲,另一個插着一柄閃氣四射的金色鳳翅鎦金鐺!
秦霄見到這兩樣東西就大喜過望。不僅僅是出於自己識貨地眼光,而且金樑鳳的手藝他也是知道的。打造這些東西,絕對是他的拿手好戲。
秦霄大步上前,先將鳳翅鎦金鐺拔了出來。冰冷的寒鑌鐵鐺,凜冽地鳳尾刀棱,閃着攝人心魄的殺氣。
“好!果然是天生兇器!老牛鼻子,你這手藝,比昔日的盧大匠還要出色!”
秦霄不由得大聲讚道:“輕重尺寸剛剛好,十分趁手!”
金樑鳳在一旁訕笑:“你也不想想,這材料我可是費心了一番心力才弄到的。我採用的可是一些異礦奇石,這獨門的鍛造技術也不是旁人所能比擬的。”
秦霄不由得大笑:“誇你一句,還得瑟了。想必這鎧甲就不用試了,應該不是次品。”
金樑鳳氣得一陣吹鬍子瞪眼,沒好氣地叫道:“這鎧甲上的每一塊鐵甲與環扣,都至少花費了一整天的工夫來打造。整副鎧甲足足耗了我一年的時間才做成……次品?氣死我了!”
衆人一起大笑起來。金粱鳳又將滾雲戰靴與勒甲絛帶都一一的交給了秦霄,這樣全身披掛可就都齊了。
李隆基看着這些東西,輕嘆一聲說道:“男兒就當披堅執銳。大元帥若是換上這副披掛,馬上就能換個人,威風凜然,比現在這副鄉紳地模樣強上百倍。只可惜,我是沒機會逞這樣威風了。”
秦霄笑道:“還有比皇帝更威風的?”
三人離了房間,金樑鳳回身鎖門。秦霄走到他身邊,不懷好意地壞笑道:“不錯啊,老牛鼻子。打從一開始,你就一直在算計我,連兵器鎧甲都替我準備好了。”
金樑鳳嘲諷的笑道:“有些事情呢,大家心照不宣就行了。當着皇帝的面,戳穿了多沒意思。你這個歸隱的大將軍,不是一直都掛念着朝廷和戰場麼?”
秦霄忿然叫道:“你已經戳穿了!”
李隆基則是一陣暗自發笑,岔開話題說道:“我會即刻下旨發往長安,讓兵部堪發印信與兵符過來。然後麼,桓子丹等人也會同時動身來與你相會。你自己說吧,你們約個什麼時間、什麼地方見面。然後一起去河北。”
秦霄說道:“你現在發聖旨,差不多要月餘才能到長安。要不就給個過了黃河的地方碰頭吧。時間麼,就兩個月後。”
李隆基疑惑道:“安排得這麼緊,你不用在家和親人告別一下麼?若是在家多呆一個月,也是可以地。現在你北上,並不方便帶家眷。雖然以後可以接過去,免不得要許多時間才能見到。你看。是不是推遲一些。”
秦霄微微笑了一笑:“英雄氣短,兒女情長啊。我就怕留得越久,就越不想走了。三天後,我就出發北上。今天是二月初二吧?四月初五,約在黃河北岸的冀州會面吧。我恩師當年曾在那裡當過刺史,當地的百姓爲家建了祠堂,也正好去拜祭一下。”
李隆基輕聲一嘆:“又是二月二呢。呵呵,多巧的日子……真是難爲你了。想來,仙兒她們肯定都要恨死我了。”
“沒有。不會。”
秦霄挑了挑嘴角,認真說道:“我說真的。”
李隆基欣慰的笑了起來:“那就好……其實這幾年未見了,我還真的很相信仙兒她們,還有我地乾兒子大頭。這一次,我可要下召封他個爵位。至少不能比你這個當爹的侯爺差。畢竟是我的乾兒子麼!”
“咦,別幹這種事情!”
秦霄忙道:“臭小子一個,身無寸功,怎麼能……”
李隆基連連擺手打斷他的話:“你可別忘了,你可是附馬爺,大頭他娘可是堂堂的公主,就是封個郡王也不過分麼!只不過他有你這個死,腦筋的爹。不肯要爵位,害得他也只能當個小侯爺了。這樣吧,你當你的大元帥,楚仙侯,就給大頭了。”
秦霄無奈地一攤手:“你發話了。那就你說了算吧。”
心中暗道:好在李隆基絕口不提金仙公主李持月的事情……
李隆基微笑起來:“這樣一說,我還真的很想他們了。這樣吧。現在我們三人一起去你家裡坐坐,我要去抱抱大頭那小子。對了,你現在有幾個兒子女兒了呀?”
秦霄笑道:“四個兒子兩個女兒。”
李隆基哈哈大笑:“你不行嘛!我有七個兒子,四個女兒了!仙兒又生了麼?兒子還是女兒?”
“女兒,小名二妞,名叫斑卿。”
“好。”
李隆基笑道:“給我家兒子留着。”
秦霄一下就鬱悶了:“這怎麼行?你與仙兒是堂兄妹,我女兒與你兒子,那可就是姑表親,近親呢!近親結婚不好!”
其他人頓時瞪大了眼睛:“近親結婚?……”
李隆基疑惑道:“當真不好?”
秦霄肯定地點頭:“絕對不好,容易生畸形兒!”
李隆基對於秦霄的這些見識,向來是十分佩服的,不由得心中輕輕一顫,擺擺手道:“那……那便罷了。”
四人且走且聊,居然就出了道觀。遠遠看到,枯子洲頭的中央,立着一塊大石碑——丹書鐵券碑,上面還蓋着布綢。
李隆基指着丹書鐵券碑說道:“我就是讓天下人知道,我李隆基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決不幹卸磨殺驢這種事情!”
秦霄心裡暗自悸蕩:果然是個有氣魄、幹大事的人呢!
李隆基對石秋澗等人說道:“石將軍,你陪我走一趟,其他人就在島上待命,不可擅離洲頭。秦大帥,帶我走走吧,去你府上看看。”
“好啊!”
秦霄歡喜應了一聲,隨即心裡一咯噔:壞了,楊玉、環!……
李隆基來得突然,金樑鳳沒來由地將自己叫出來,一時也忘了將楊玉環藏起來。現在看來李重俊和金粱鳳都還沒有說漏嘴,李隆基還不知道我家裡有這個小姑娘。
這萬一……
秦霄不由得輕輕打了個寒顫:不會這麼……懸吧?還真的要讓他們見面了。這莫非,就是歷史的必然?
想到這裡,秦霄硬着頭皮說道:“要不……皇帝陛下今日遠來辛苦,還是先歇上一歇,我也好回去準備。明日再恭迎陛下到我府上逛逛?”
李隆基有些不快的低聲說道:“你這是什麼話?不是說過了麼,今天我們只是兄弟,不談君臣。還有,有什麼可準備的?我們是兄弟,你莫非還有什麼見不得人的?真是!少哆嗦,走了。我非要今天見見仙兒和大頭他們不可。還有,我已經有一年多沒有玩過麻將了,今天非得爽爽的玩上一個通宵不可。明天回島上歇一天,我也要馬上南下了,耽擱不得。”
秦霄心裡暗自揪緊了,狠狠地捏了一把汗,無可奈何的說道:“那……好吧。請!”
心裡卻在發瘋般的禱告:阿彌陀佛、菩提保估,讓我能有個空兒將楊玉環藏起來,或者是李隆基見了楊玉環不會動非分之想……
李隆基心情爽朗的大步向上走了,石秋澗緊緊跟着,經過秦霄身邊的時候,衝着他歡心一笑,看來高興得不得了。
秦霄提着步子,感覺有些沉重地跟在他們身後,頭都耷了下去。李重俊一直沒怎麼吱聲,此時有些疑惑道:“我說你這是怎麼了,皇帝只是去你家看看,又不是要搶你老婆兒子,你幹嘛做出這副嘴臉?”
“怎麼,我現在臉色很難看麼?”
秦霄疑惑而驚訝的說道:“應該不會吧?”
“哧——怎麼不會!”
李重俊鄙夷地說道:“那表情,活像是被人搶了老婆!”
“閉嘴!”
秦霄沒好氣的低喝了一聲,扯着他一起跟着走了上去,心裡已經有些亂了起來。
這些年來,歷史往往發生異變,可是又常常繞了一個圈子走回原來的路線。難道,這些事情真的無可避免麼?
現在的李隆基,是那麼的英武、自律而又奮發圖強,會不會也會像歷史上一樣,到了後期變得耽於享樂,迷戀楊玉環、寵幸小人而導致大唐王朝走向衰敗呢?
想到這裡,秦霄心裡斗然升起一股危機感——無論如何,就是拼着再大的代價,也不能讓李隆基和楊玉環勾搭上了!
這種事情,一定要防微杜漸;若是當真讓歷史重演再去改變,那可就真的是……遲了!
秦霄現在突然很後悔,當初是不是太過心軟了。如果將楊玉環送到異邦番外去,大不會有今天這樣的事情……可是現在的楊玉環,終究只是個身世可憐的無辜孩子。就算是歷史上的楊貴妃,也大半是無辜的,更大的問題還是出在李隆基自己身上……
秦霄想着想着,心裡越來越亂。李隆基等人明顯看出了他臉色有些不對勁。但又都以爲他要離家去河北了,免不得有些捨不得嬌妻幼子心裡不痛快,李隆基還在心裡一陣自責。
衆人上了一艘不起眼的小船兒,朝嶽麓村而去。
每靠近一步,秦霄心裡就越發的緊張起來……
李隆基,楊玉環,你們終究還是要見面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