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霄站直了身子,居高臨下帶着幾分火氣的說道:“大膽趙老三,竟敢欺瞞誆騙本官,可知該當何罪!”
趙老三嚇得趴在地上渾身發抖,連連分辯道:“小人萬萬不敢欺瞞欽差大人,大人明斷啊!”
秦霄冷哼一聲:“你是抵死不招是吧,那好,本官問你。你是如何夥同趙府的丫環小蘭、小麗,還有漁夫杜遠山,拐走你家小姐的?!”
趙老三嚇得一下直起身來,哆嗦的道:“大……大人,這些,你全知道了?”
秦霄星眼一瞪,厲喝道:“快快從實招來,不然本官絕不輕饒!”
趙老三身子一痿,長嘆一口氣,道:“大人,小人從小看着小姐長大,把她看得比親孫女還親,怎麼會將她拐騙走。這件事情小人知道的不多,唯獨聽了小姐的吩咐,幫着那天在靈堂鬧鬼的時候,演了一個小角色。其他的事情,小蘭和小麗這兩個丫頭可能知道的多些,這兩個丫頭鬼靈精怪,常常帶着小姐到處瘋玩,惹人擔心。”
秦霄仔細觀察着趙老三的神色變化,倒是容易看得出,他的確對趙小姐挺有感情,而且對趙府的那兩個丫頭意見挺大。秦霄道:“既然如此,你就站起來說話。本官問你,你家小姐,是早就認識了杜遠山吧?”
李嗣業踏前兩步扶着趙老三站了起來。
趙老三嘆了一口氣,道:“雖然我對小姐的事知道不多,但我知道小姐,她是認識這個窮小子的。那窮小子以前三天兩頭的送魚來,後來老爺說不吃魚了,這小子也就沒來過了。其他的,小人就不知道了。”
秦霄點了點頭:“既然這樣,你先去後屋休息。李將軍,你去把那個小麗的丫鬟叫來。”
李嗣業一聲炸吼:“是!”
昂首就朝外走去。秦霄連忙道:“別嚇壞人家!”
過了一會兒,小麗被帶到,驚魂未定的跪在地上,低頭不語。
秦霄背剪着手走到小麗前面,尋思着該怎麼對這個小麗問話。照各種證據線索分析,這個小姑娘,肯定是個知情人。但她要是一口咬定不肯說實話,事情也會變得棘手起來。
秦霄來回的踱着步子,好大一陣子也沒說話。
跪在地上的小麗,額頭上一陣陣冷汗直冒,身上都有些哆嗦起來。
過了許久,秦霄突然停住腳步,對她道:“小麗,那天你在靈堂大呼有鬼,聲稱見到了趙小姐。後來,你有沒有再見過她?”
小麗將頭埋得更低,急急的搖了搖頭。
“擡起頭來!”
秦霄突然一聲厲喝,將手中的金珠子拿到小麗眼前晃了晃,“小麗,你看清楚了,這是什麼東西?這可是有人在你房間裡找到的,金質的,應該是你家小姐的吧?哼!好你個大膽小丫頭,分明是你貪圖錢財謀害了你家小姐,還謊稱她失足落水,簡直是窮兇惡極罪無可恕!”
小麗驚叫一聲,連連揮手道:“沒有,我沒有!我沒有害我家小姐!”
“那你說,這個金珠你怎麼解釋?難道,真的是你家小姐的鬼魂送給你的麼?再不老實交待,本官可就要把你投進大牢裡,嚴刑逼供了!”
小麗嚇得身子一彈,就差哭了起來:“小姐還活着哪!大人你可別嚇唬我!這是小姐耳環上的金珠子,老早便說有些不牢固了,要去找金匠修理。奴婢哪裡知道什麼時候遺落到我房間裡了!”
秦霄心裡好一陣偷笑:心理戰術,果然好用!做賊心虛的人,就是這麼容易被帶套!小麗呀小麗,算你倒黴,遇到了我這個21世紀來的人。以前稍稍的學過一點心理學上的東西,沒想到現在處處能派上大用場。
秦霄臉上不動聲色,繼續嚴肅認真一本正經的說道:“既然你要爲自己洗脫謀財害命的嫌疑,就帶我們去找到你家小姐。否則,本官一定大刑伺候,饒不得你!”
小麗嚇得“嗚”的一聲哭了起來,驚慌的道:“小姐她跟杜公子躲到別處去了啦!兩日前我給他們送過一次東西,別的我就真的不知道啦!”
“這麼說來,你家小姐,的確是跟杜遠山懷有私情?”
小麗無可奈何的點了點頭,臉上已被淚水染得一蹋糊塗,哽咽的道:“小姐雖然和賈公子許了親,嗚嗚……可是小姐真正喜歡的是杜公子。嗚嗚嗚……杜公子他雖然窮,可是人好,又有才華,有骨氣。杜公子也很喜歡小姐,於是就……嗚哇!大人,你千萬別給我用刑啊,我會被打死的!”
秦霄恍然大悟,心中暗道:果然如此!
“那個叫小蘭的,也應該知道這些事吧?她會不會知道你家小姐現在去了哪裡?”
小麗搖了搖頭:“她比我知道的還少些。應該不清楚小姐去了哪裡。”
秦霄點了點頭:“既然這樣,你回去吧。記住,今天的事情,先不要對外聲張。”
小麗驚得小臉一顫:“大……大人,你就這樣放了我啦?你剛纔還說,我……我謀財害命呢!”
秦霄忍住笑意,字正腔圓的耍起了官腔,一本正經的說道:“唔,本官現在又不懷疑你了。”
小麗恍然大悟,後悔不迭的叫道:“大人,你詐我!”
李嗣業怪眼一瞪:“大膽!”
小麗嚇了一跳,急衝衝的跑掉了。
三人不約而同的發出一陣輕笑,範式德道:“大人果然高明!現在看來,這個所謂的跳河自盡,借屍還魂,不過是一對荒唐的癡男女,爲了私奔弄出的金蟬脫殼的把戲。看來應該差不可以結案了。”
秦霄搖了搖頭,臉色卻比之前更顯嚴峻:“範先生說得有道理,事實也差不多應該是那樣。可是這樣一來,還是有事情解釋不通:第一,盜屍事件如何解釋?如果說劉二妻子的屍體是杜遠山挖出來,然後故意弄得面目全非送到了趙府,那麼,他又何必再去挖啓‘趙小姐’的墳墓,也不是更容易暴露自己的詭計麼?再者,也是目前最大的問題——那個叫莫雲兒的青樓女子,爲何要冒認趙小姐,而且還假戲真做的跟他成親?更不可理解的是,這賈公子,分明不是個糊塗人,卻就這樣糊里糊塗的娶了莫雲兒過堂。”
範式德恍然大悟:“大人英明,下官的確不如大人想得周全。照此說來,現在所有的矛頭,都指向了賈府!”
“不錯!不過還有一個地方!”
“飄香樓?”
“先生明見!如果本官料得沒錯的話,那個名叫段如的老鴇也是知情人,並且是參與者之一。我們現在便去飄香樓查看一番,看看能不能有些收穫。”
“那賈府呢?”
“賈府是整件事情的核心,就如同包在繭中的蟬蛹。而飄香樓就是遮在它外面的最後一層絲。如果把飄香樓那邊的事情弄個通透,不愁賈府的事情得不到解決!”
事不宜遲,三人又立刻朝飄香樓跑去。此時天已漸黑,秦霄和範式德已經是餓得前胸貼後背。李嗣業衝到客棧買了好大一包饅頭,三人邊啃邊走。
趕到飄香樓,卻發現樓門緊閉,絲毫沒有平日裡的熱鬧景象。李嗣業上前使勁砸門,過了好一陣纔有個龜奴開了門,探出腦袋叫道:“停業啦!要找樂子先去別家!”
李嗣業一爪探過去將龜奴提了出來:“你他孃的,誰找樂子?這是欽差大人來查案了!快去把你家老闆娘叫出來!”
龜奴嚇得兩腳亂蹬驚聲怪叫——“樓裡死了人又借屍還魂的,沒人敢來啦!老闆娘回孃家省親去了,叫我們關門歇業一個月!”
“李將軍,放他下來。”
秦霄上前一步,劍眉倒豎厲聲道,“本官問你,這賈家公子,是不是莫雲兒的熟客?”
龜奴嚇得兩股戰戰匍倒在地:“這……這,小的不能說啊!老闆娘交待過了,要是敢把這事說出去,就要活剝了我的皮!人家賈公子家教極嚴,他老頭子要是知道賈公子常常半夜三更私底裡來飄香樓找姑娘,會把他打斷了腿趕出家門的……啊,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