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衾不耐五更寒的早春時節,楊玉環卻是穿着一身兒粉紅色的輕舞紗裙,露出一對蓮藕般的玉臂。金絲綴線的胸衣披帛,將本就飽滿的胸部襯托得傲然挺立。舞動時飛旋起來,更是觸目驚心一般的春光乍泄。而且她的下身就是一襲長長的舞裙,戴着小鈴鐺兒的圓潤足踝時時掠出裙外,將裙裾舞得如同蝴蝶的翅膀,翩翩生姿。
秦霄等人站得較遠,還看不太清楚楊玉環臉上的表情。合着曲調,順着舞步,楊玉環面上的表情千變萬化,彷彿自己已經深深的沉醉在了音樂與舞蹈的意境裡。是那樣的自然、和諧,完美而又動人。
李隆基感覺自己的眼神,如果被一塊碰石吸住了一般,呆呆的駐足看着,嘴裡不由自主的喃喃道:“妙……妙!絕妙好舞!”
被他抱在懷裡的大頭卻肆無忌憚朝裡面喊道:“娘,皇帝乾爹來啦!”
坐在涼亭中的李仙惠等人頓時回過頭來朝這邊一看——天哪,真的是皇帝!
李隆基被大頭這樣一叫,也恍然回過神來,這才意識到,自己剛纔居然看入了神,簡直就如同一個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一般,着實丟人!
李仙惠等人心中自然是各自一陣大驚,忙不迭的快步朝這邊跑來。同坐在亭中的紫笛嚇得一下掩住了嘴,一閃身跳到也呆立住了的楊玉環身邊,不由分說的將她朝屋裡拉去。楊玉環輕輕地掙扎:“四娘,讓我看一下皇帝嘛!他是侯爺哥哥的結義兄弟喲。我很早就想看一看了!”
紫笛可容不得她胡來了,十分強悍的將她攔腰抱起,活活的拖進了屋裡,關上了門。
李隆基抱着大頭向李仙惠等人迎去,有意的瞟了瞟剛纔跳舞的那個女孩子,卻發現她被人拉進了屋裡。心下一陣失落。
仰或是命中註定,他們有着千年地宿緣……這樣遙遙的看她獨舞了半曲。李隆基心中居然就有些放不下了。
秦霄也看見了紫笛將楊玉環拖進屋子裡地情形。心中一陣紛亂起來:很明顯。李隆基已經被楊玉環吸引了。他是皇帝,如果想要一個女人,是多麼容易地事情。歷史上,李隆基就是搶了身爲自己兒子侍妾地楊玉環,將她封作貴妃。事到如今,這種事情,會發生在我的身上麼?千躲萬避,終究還是讓他們見了面。而且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後面,只能見招拆招了……紫笛的確很機靈,也很維護我。可是這樣一鬧,卻有些欲蓋彌彰了。
李仙惠等人驚訝、惶恐而又疑惑的跑到了李隆基面前,正欲齊齊拜倒。李隆基卻將大頭放了下來。搶先拉住李仙惠的手,對她和她身後一干人說道:“都免禮。無須跪迎了。我今天可是以兄弟的身份,來我大哥的府上做客地。你們要是把我當作別的什麼人,那我可就調頭就走了!”
李仙惠驚喜而又疑惑的說道:“陛下如何到了這裡,也沒有通知我們迎接呢?”
“咦,仙兒。都說了,今天我只是你的阿瞞哥哥,知道麼?”
李隆基拍着李仙惠的手,對她身後地上官婉兒和墨衣說道:“還有你們,也別太見外,太生分。就跟以前一樣,知道麼!”
三女齊齊行了一禮:“是,陛下!”
李隆基無奈的搖頭苦笑:“這婦道人家,就是這般地多禮,放不開,呵呵!”
秦霄逮了個機會,湊到李隆基身邊說道:“陛下,請到前宅去歇息奉茶!”
“什麼‘陛下’叫我阿瞞!”
李隆基鬱悶的叫道:“你怎麼也這個德性了啊?今天這裡又沒有外人,真是的!”
“行,行!”
秦霄一陣乾笑,有意的移到了他面前,擋着他看向楊玉環房間的視線:“阿瞞,去前宅坐會兒吧!”
李隆基眼睛正朝那邊瞟去呢,卻被秦霄這樣擋了一下視線,不由得饒有深意的看了秦霄幾眼,哂然一笑:“好啊!看來,你是怕我驚嚇到了你這籠中養的金絲鵲吧?哈哈!”
旁邊的李重俊一陣壞笑起來:“咦呀,這話可就說到我心坎兒上了。這隻金絲鵲呀,他秦某人可是從來不讓外人多看一眼的,小氣到不行!”
雖然有些不情願,李隆基還是轉身擡腳朝前宅走去,和李重俊一唱一合的壞笑道:“人家秦老爺是風流人物麼,家中珍藏的美人兒,如何肯隨意請出來讓外人觀瞻?好兄弟,在一起喝酒吃肉可以,他秦某人的女人,可不是那麼好招惹的哦!”
這一句話,頂得李重俊頓時一臉憋得通紅,鬱悶的偏過了頭去,彷彿被人揭到了最醜陋的一處傷疤。李隆基一陣嘿嘿的壞笑,秦霄一旁不出聲的暗自好笑。
李仙惠等人,則是忐忑不安的跟着走到了前宅,衆人進到了客廳裡。
李隆基大搖大擺的坐了下去,喝了一口丫鬟奉上來的茶水,清了清嗓子,對李仙惠等人說道:“仙兒,婉兒,墨衣,這些年,你們都過得好吧?我在帝都,可是都很想念你們啊!”
李仙惠微頜了一下首,恭聲回道:“託陛下鴻福,民女一家在此都生活得極好。陛下施政得法,天下安定、百姓福樂!”
李隆基微皺了一下眉頭:“仙兒好妹子,三年不見,怎的跟阿瞞哥哥這般見外了?我現在可是很難得出宮來看你們一次了呀,弄得這麼生分,豈不是要讓我傷心麼?”
說罷,李隆基又將大頭抱到了膝上,對他說道:“小子,你還沒有叫我乾爹呢!”
大頭輕輕的掙扎着下了地。恭恭敬敬雙膝一拜:“大頭拜見乾爹,叩見皇帝陛下!”
“哦?呵呵!聰明的小子!仙兒你看,你兒子都這般地懂味。”
李隆基歡喜的大笑,馬上宣佈道:“我已經擬好旨了,封秦霄之子秦凱川爲楚仙侯,繼承秦霄當年的四百戶食邑。賜回江州楚仙山莊。仙兒,過段日子你們打理好了。就住到楚仙山莊去吧。聖旨會馬上下達到江州。那裡的刺史會辦好一切事情。你們安心住進去就好。”
李仙惠等人則是驚訝得張大了嘴,齊齊看向秦霄。秦霄面帶微笑的微微點了點頭,李仙惠等人心中就明白了大半——看來,老公肯定是答應出仕了,這才換回了昔日的名爵與食邑。事已至此,李仙惠等人也只接受這個現實,紛紛謝過皇帝。
李隆基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仙兒,你別怪我。這一次。我又將秦霄給請出來了,擔任河北道行軍大元帥,幽州大都督,鎮守大唐東北門戶,抵禦外族。我今天來。一個主要的目地,就是想親自見見你們。希望你們諒解。”
李仙惠等人面上頓時現出了複雜神色。雖然秦霄要出仕是早在預料之中地事情,可當這一天真正來臨地時候,一家人也免不得有些憂心和煩惱。在外領兵打仗,生死難料兇險萬分。而且就算打了勝仗平安無事,也少不得許多時日不能歸家。一家人好不容易享受了三年的幸福時光,眼看着又要分居兩地……
事已成定局,李仙惠無奈的笑了一笑:“阿瞞哥哥,其實我們都知道,老公遲早會這樣的。我們都能理解,也絕不怪你。只希望老公此去,能夠旗開得勝,早日凱旋而歸。”
“哦,秦霄去了幽州,只待在那邊安定下來,只要他願意,可以將你們一家人都接過去。”
李隆基連忙說出了這段能夠給她們一點安慰的話:“其實他還可以開府的,但他執意不肯。封疆大吏帶上家眷,這也是可以的。這些事情,你們一家人自行商量安排,呵呵!”
李仙惠等人心中總算是稍安,臉色也好看了許多。
秦霄眼看要有些冷場,生怕李隆基要問起楊玉環,眼睛滴溜溜一轉,跳出來說道:“反正吃飯還有段時間。阿瞞,你不是說好久沒打過麻將了麼,要不,先玩一會兒,一邊等着吃飯?”
“行啊!”
李隆基頓時來了勁頭:“仙兒,婉兒,墨衣,許久沒有切磋了,來,擺上一桌兒,我們耍一會兒!”
秦霄連連朝李仙惠等人拋着眼色,衆女心領神會,馬上搬桌子提麻將就開動了。墨衣十分識趣的說道:“平王殿下來玩吧,我在一旁伺候着。”
李隆基哈哈大笑地連聲稱讚:“墨衣最是賢淑和懂事!”
李重俊不懷好意的挑撥離間:“照你那意思,仙兒與婉兒就不賢淑了?”
李隆基當仁不讓的回諷道:“她們自然也是賢淑的。不過嘛,都沒有四娘紫笛有意思。”
李重俊頓時蔫了,只顧埋頭擺牌。
屋中的氣氛漸漸地變得隨意而鬆弛起來,麻將已經開打。衆人也彷彿回到數年前一樣,開始大呼小叫的吃碰扛胡。秦霄終於抽了個空兒溜了出來,在外面連連地拍着胸捕,飛快朝後院楊玉環房間跑去。
房間裡,楊玉環正在換着衣服,聽紫笛在一旁絮絮叨叨的說道:“皇帝有什麼好看的嘛?又沒有八隻耳朵七條腿,還不是跟別人長得一樣?”
“你就乖乖的呆在屋子裡吧,大不了我在這裡陪着你嘛!”
楊玉環鬱悶的撅着嘴兒:“四娘,你幹嘛非得不讓我看一眼皇帝嘛?我只是好奇看看,又不幹別的,真是!”
秦霄大步流星的到了屋前,一時也沒顧得許多,一把推開門就闖了進去,嘴裡還大聲叫道——“玉環!”
楊玉環頓時嚇得一聲驚叫,連忙扯起一件衣服去遮裸露的上身。
可是,晚了……
秦霄那雙賊眼,已經十分清楚的看到了楊玉環的上半身。賽雪的肌膚,酥白雄偉的胸前,平坦的小腹,光潔的柔腰……
紫笛驚慌的一下跳了起來,伸手就去捂秦霄的眼睛將他往外推:“大淫賊,不許看!誰讓你闖進來的——玉環,上牀躲到被子裡去!”
楊玉環驚乍乍的跳上了牀,縮進了被子裡,頓時羞得滿臉發燙,將頭被縮進了被子裡去。
秦霄也有些尷尬,就順着紫笛走到了屋外。紫笛轉身拉上門,一臉慍怒的瞪着秦霄,低聲怨道:“你什麼時候也變得這麼冒冒失失了,這可是小姑娘的閨房耶,瞎闖什麼!”
“行,我錯了!”
秦霄鬱悶的苦着臉,將紫笛拉到一邊:“來不及羅嗦這許多了。你將玉環偷偷的帶出來,藏到哪戶人家過幾天,不要冒頭。記着,別讓皇帝看到啦!”
這一次,紫笛十分難得的順從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可馬上又十足疑惑的看着秦霄:“我說你……幹嘛這麼緊張不讓玉環見到皇帝呀?這其中有什麼秘密麼?”
秦霄悶哼一聲:“沒時間解釋了,一下說不清楚。反正,你馬上帶着人,從後院溜出去。將她藏好後,你就在那裡好好看着她。皇帝今天估計會在我家留宿,你明天先回來探個信兒,他若是不在了,你們才許回來,知道麼?”
紫笛鬱悶的廊起了嘴:“知道啦!什麼也不告訴人家,就把我當孩子一般,真是!”
說罷悶悶的轉過身,進到了房裡。
秦霄長吁了一口氣,抹了一把額頭的冷汗,心中暗自道:總算……搞定了!
剛剛從楊玉環房門邊退出來,一轉身,秦霄馬上愣住了——李隆基正朝這邊走來,還四下的觀望着什麼。
秦霄頓時大駭,連忙迎上去擋在他身前說道:“阿瞞,你不是在打麻將麼?怎麼又跑出來了?”
“哦,我要小解,他們告訴我,茅廁在屋側,我找了一圈兒沒找到,就逛到這裡來了。”
李隆基明顯是在找藉口。茅廁就在主宅邊上,修得像個漂亮的涼亭一樣,秦霄精心設計的無臭茅廁,怎麼可能找不到?而且很明顯,他都沒有叫石秋澗和秦霄家人陪上,獨自一出來的,肯定是來後院來找剛纔跳舞的那個“小姑娘”。
秦霄上前拉着他朝那邊茅廁那邊走去:“我帶你去吧,在這邊。”
李隆基頓時一臉苦笑,極不甘心的朝茅廁那邊走去,卻突然一回頭叫道:“咦,那不是剛纔跳舞的那個女子麼,還有紫笛哦。你們這是要去哪裡呢,匆匆忙忙的?”
秦霄心中頓時一聲怒罵:我日!還是穿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