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衫人語音剛落,猛然睜大的眼睛裡精光暴射,枯瘦的身影卻猛虎出籠一般朝秦霄襲來,右手化爪劃出一陣疾響,直取秦霄面門!
秦霄暗暗心驚:好快的身法!虎爪功!
秦霄動作也不慢,狼腰一扭,使了個散打步伐中的“側跨步”,飛快的閃到一邊,生生避過了這一擊。
灰衫人不等招式用老,左手化拳詭異的擊出,直取秦霄腋下!
李嗣業大呼——“大人小心!”
雙手疾揮破空刀,朝灰衫人凌空斬下。李嗣業看得清楚,這灰衫人的動作飛快絕倫,招式霸道狠毒,這一拳要是得逞,秦霄斷然身受重傷,甚至命喪當場!
秦霄也微微的驚了一驚:這種招式,還真是出人意料!隨即一聲清嘯,收起腰腹,身體如一張弓一般,生生朝後凹去,同時右手一拳趁勢擊出,正好迎到灰衫人剛襲到身前的左拳!
一聲爆響,秦霄身體朝後翩飛一圈穩穩落地,灰衫人則生生的朝後退了兩步,左手鬆拳一陣發抖,關節處則是痛徹心扉!
“李兄住手!”
秦霄一聲大喝,抽身向前又擋在了灰衫人和李嗣業之間。
灰衫人喘着粗氣,臉上一陣抽搐的瞪着秦霄,頜下的灰白灰須一陣顫抖。
秦霄沉如泰山,朝灰衫人走近兩步:“前輩可是,人稱拳爪雙絕風影無蹤的房州虎王,虎前輩?”
對於這些綠林人物,秦霄當年曾聽陶幹、馬榮說起過不少,這些年來,也常常聽說一些。眼前的這個虎萬求,倒是個出名已經很久了的人物。
灰衫人身子微微一震,憤怒的瞪着秦霄:“小子倒有些見識!不錯,老夫正是虎萬求。”
秦霄定了定神,暗暗想到:這人我從來沒有見過,更提不上招惹了他,無緣無故的,幹嘛來襲擊我?
按照秦霄的習慣,擊敗一個對手,遠沒有比化解一斷仇恨,弄清一個事實來得重要。於是對虎萬求說道:“秦某還不清楚,不知道什麼地方得罪了虎前輩,還請前輩言明。”
李嗣業在身後吹鬍子瞪眼,低低的跟範式德嘀咕道:“大人幹嘛跟這老臭蟲說那麼多廢話。剛剛只交手了兩回合,大人就將他打敗了,現在要殺了他簡直易如反掌。俺真是想不通。”
範式德擄了擄鬍鬚,訕笑的看了李嗣業一眼,道:“你要是想得通,那你就是欽差大人了。大人這是在以勝謀和。勝而不驕,尊重對手,真乃名士大將風度。”
李嗣業恍然大悟,瞪圓了眼睛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隨即有些氣急敗壞的衝範式德叫道:“他孃的,俺真不該和你這個酸腐說話!臭屁哄哄老愛教訓人!你這是暗暗的在罵俺老李是吧!”
虎萬求將左手暗暗放到身後,使勁的抓握了幾把,發現整個左手的關節都生生的疼,怕是有些地方都已骨折,不禁大驚失色,心中暗道:“這姓秦的用的什麼功夫,我縱橫江湖數十年,虎拳之下不知死過多少豪傑,這左手已如鋼筋鐵骨一般,卻被他一掌擊碎!難道是……傳說中的‘摩雲掌’?”
秦霄看着虎萬求,臉上甚至還泛起一絲笑意,緩緩的朝他走近幾步,淡淡的道:“前輩,秦某與你無怨無仇,你卻要來來取我性命,其中必有誤會,或是受了奸人挑撥離間。我們不如好好談談怎麼樣?”
虎萬求竟不由自主的朝後退了一步,臉上泛起一陣死灰!
明明是春風般的笑意,卻讓虎萬求感覺到一股凜冽的氣勢,威壓而來!
虎萬求心中直抽涼氣,勉強定了定心神,沉聲道:“姓秦的,你別以爲身負奇功就傲視一切。冤有頭,債有主,今日老夫縱然敗在你手上,他日也必定有人再來取你性命!你動手吧,別再假腥腥的垂憐於人。士可殺,不可辱!”
秦霄頓住腳步,居高臨下的盯着虎萬求,嘴角的一絲笑意變得更濃了,悠然的道:“虎前輩,可是認識一個叫沈儀兒的女人?”
秦霄頓了一頓,“她還有一個名字,叫段如。”
虎萬求肩膀明顯的一抖,顫聲驚道:“你……你怎知道!”
秦霄笑了笑:“秦某怎麼知道的,這已經不重要了。我想,前輩定然是對秦某誤會了。關於段如的事情……”
“你住口!”
虎萬求大怒,跳起來指着秦霄罵道,“狗官!你只知道維護權貴,低賤百姓。我可憐的徒兒,難道不是生生的折在你手裡!你不用狡辯了!”
李嗣業再也按捺不住了,雷霆一吼大刀揮出:“他孃的老賊,竟敢污衊大人!”
秦霄阻攔不及,破風大刀帶着一陣徹骨的寒意,直朝虎萬求脖頸間砍去。
剛要砍下的一瞬間,李嗣業卻愣住了,大刀架到了虎萬求的脖子上,再次生生的收住——“他孃的,你怎麼不躲閃也不還招!你看不起老子?”
虎萬求閉着眼睛,語音沉沉,吐出幾個毫無生氣的字眼:“動手吧。技不如人,我無話可說。”
李嗣業暴眼圓瞪盯着虎萬求,卻有些愣住了,回頭看向秦霄:“大人,這……”
秦霄微嘆了一口氣:“算了,放他走吧。”
李嗣業聞言一震,緩緩的抽回了大刀,忿忿的說道:“大人寬鴻大量放你走,俺老李刀下,也從不殺不還手的漢子。”
虎萬求驚駭的睜開了眼睛,直直的盯着秦霄,臉上表情瞬間萬變。他緩緩的朝後退去,沉沉的道:“你會後悔的。”
說罷,身形如風拔地而起,朝樹林裡遁去。
秦霄氣沉丹田,放聲道:“段如之女莫雲兒,已在武昌出家爲尼。”
虎萬求身形已飄逝不見,卻隱隱聽到傳來一聲:“謝過!”
三人各懷心事靜靜的立了半晌,範式德走到秦霄身邊,輕聲道:“大人,就這麼縱虎歸山,只怕後患無窮啊!”
秦霄微笑的搖了搖頭:“不會的。虎萬求雖然出身綠林,但也是個明是非、識大義的血性男人,要不然,他也不會爲了段如來找我報仇。”
“那大人剛纔何不跟他解釋清楚段如的事情,也免得他仍然記仇於大人?下官多嘴,大人見諒。下官也是擔心大人安危。”
李嗣業聞言不禁大笑起來,指着範式德道:“老酸腐,俺還以爲你有多聰明,沒想到比俺老李還蠢。剛纔大人不是告訴他莫雲兒在哪裡了麼?他去找到莫雲兒,這些事情還不都清楚了!”
範式德大窘,吱唔道:“大人說是說了,可是……隔了這麼遠,他聽得到麼?”
“這你就不懂了吧!大人功力深厚,這聲音可直達數裡之外!算了,不跟你這不懂武功的酸腐說了。你沒聽他後面說了句‘謝過’嗎?”
範式德茫然的搖了搖頭。
李嗣業得意的大笑起來:“他孃的,你這耳朵長在臉上就是用來打蚊子的!”
秦霄聞言不禁婉爾:“李兄莫要取笑範先生。範先生沒有練過武藝,這聽力自然比我們要差上一些。就好比,李兄想要吟出一首好詩,卻也是極難的吧。”
李嗣業縮了縮脖子,訕訕的道:“我……‘法克’咧,還‘淫’詩,詩淫我還差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