娥皇接報,慌了,派出大批仙使往前面各關口去統計靈異的具體數量,不時報回來,超出原先額定一倍還多,皆把肚子勒得緊緊,一路洌着口水一路嚷嚷,非要在天使國盛宴上大獻伸手,大快朵頤。
娥皇白了臉色,以手加額,仰天而嘆:“嚴重失策,使一場武會,清空掉多年糧草貯備。”詢問下面謀士,“還有什麼辦法沒有?”
“既要盡地主之誼,不失仙使國的禮數,又要少辦酒席,省下糧食,時間急促,看來,只有如此了,”紫衣向娥皇耳語一番。娥皇沉思,爾後點頭:“本來用以對付高手,爲了保存糧食,也只好如此了。
就在從小境界到大境界的半路上再設一陣,曰:夜半尖叫。
“夜半尖叫”是天使國裡的一種彈藥型的暗器,大者如雞蛋,小者如玻璃彈球,用彈指神通的手法打出,觸人即炸,分爲兩種,一種爆炸後釋放出一大片伸手不見五指地黑夜,兼釋放軟脈斷魂香的激發藥;一種更爲先進,是在黑夜裡同時製造恐怖地幻覺,以刺激人的神經。那刺激性是非常之大的,一般人都能深深地陷入不可自拔,時間長了造成永久性的精神疾病。
大部分雄靈都是從煙雲陣闖過,因此中了軟脈斷魂香的毒,經夜半尖叫彈激發,三分之一軟癱。還有三分之一沒被斷魂香軟倒,卻給嚇出驚厥,有的變成癡呆,還有直接嚇成神經病。
當夜幕撤去,他們在那裡一勁兒瑟瑟發抖,眼光畏畏縮縮地,完全失去了往日的英雄氣概,有的則斜起一雙眼晴直勾勾的看人,一看一個小時,終沒看出什麼牌兒明,與前天精神炯炯玉樹臨風的美少年判若兩人。
但是大多數是變得遲鈍了,把兩眼茫然地望向蒼天,遺忘了身在人生。最終,動用糨糊一樣的腦筋想明白了,所有的問題豁然貫通,把一聲狂笑或者尖叫留給世間就撤底失了蹤影。
最終,仙使國大獲全勝,用這種造孽的方式節省下大量糧食,預備好了將來的戰爭。
闖過了小境界的雄靈或因爲智商高,見機得快,或因爲武功高強,或因爲神經堅韌,或因爲機緣碰到了啞彈,或因爲等等各種原因,只有不到三分之一抵達大境界。
大境界設在天使國門前。
天使國原本沒有門,但爲了設一個禁界,把仙使們日常生活的地區與前來參賽地雄靈隔開,以杜絕他們進入,而在賽場處圍堆壘起高聳的城牆,依着山勢而建,險而峻,上面修有垛堡,還有峰臺和遠望塔。仙使們分工明確,在上面輪流值班,嚴密戒備。
兩山峰所夾,中間修一座嵯峨地城樓,頗見氣勢。樓頭上沒有匾,下面兩扇關緊的便是仙使國的大門了,上面佈滿着饃饃頂,泛着新漆的黃銅色光澤。
天使國門前,地勢已經十分高拔,因而煙氣繚繞,連樓頭都來回飄拂着着白雲。
仙使們把門前的雲氣清掃,闢出一塊巨大地場地,設幾處景緻在其間,便叫做大景緻。
大景緻就是此次申偶大會的主會場,一片敞闊。舉目放遠,在煙雲之中可見駝着仙人的白鶴,好象正在逍遙下揚州。偶還見點點雁陣,絕對在重巒疊嶂之外,在煙雲以外,鳴聲傳來卻是歷史的清愁。
從近裡感受,卻是一派潔雅。四下裡有風聲,水聲,鳥聲,滿眼裡是雲影,光影,綠影,寒潭裡嫋飄着寒氣,假山中噴吐着煙氣,遠處浮蕩着雲氣。話說這三個氣非同小可,登把客人置入一種仙家氣氛,不但雞犬類欲舉,連身上的跳蚤都有一種想飛起來的衝動。
經過夜半尖叫的蹂躪,客人們大多灰頭土臉,有的神情十分沮喪,有的更滿含恨意和悔意,三三兩兩陸續來到大景緻,在早已鋪排好的座位上坐下。他們受山間幾片落葉,秋天氣候的影響,慢慢覺得暢快,神清氣爽起來,滿腔懊恨漸化爲烏有,漸爲一種新奇的感覺所取代。
就着這等意境,愛好詩的開始在那裡交頭接耳,探討起詩,喜歡書畫的更在那裡意味山水,揣摹起國畫,一邊喝着仙使國裡上等的清茶,呀呀呀,不得了,三杯下肚,頭頂上雅氣直冒,兩腋下清風習習,呀呀呀,今夕何夕,此地何地?
看來,娥皇對於酒菜糧食的擔憂成爲多餘了,一些客人,放着酒桌上的飯菜不吃,竟升起篙火,當地煮起了白石,啃得咯嘣嘣亂響。
高高的主席臺就天使國的大門而設,用巨而方的青石砌成,上面搭好了精緻的拱棚,棚子上飄着些綢布做成的廣告,上面寫着什麼,沒有認得。棚子裡已擺好桌子,好長的幾溜,除了主人,看來,天國裡此次請來的嘉賓貴客也是不少。
茶杯茶壺都已在桌上鋪排好,空蕩蕩卻不見個人,距離正式開賽還有段時間。
三面客席被走道分成許多片區,來自不同境界,國度、地方,分屬不同種類,具有相似性質、血緣關係相近的客人將盡量坐到一起。例如:太虛裡的神狒坐於東區的右下片,這會兒還空着些位子,地獄裡的鬼類就坐在西區的左下片,空着更多的位子。而整個北區,上下左右各片,被其它地方的靈坐滿了。
三面客席與南面主席臺環繞着,是一大片空場,想來是賽場了,除了主席臺那面,三面皆被寬寬地河水隔開,惟三座橋與客席相通。橋頭這邊,一隊隊站排着仙使,護定賽場中心一座圓形而低矮地土樓。土樓在東、西、北三個方向上開三個門,分與三座橋相望。
土樓的周圍,更站定了一隊隊仙使,仔細觀察,她們守定方位,以樓爲中心,構出一個巨大八卦陣的形狀。
有的客人已經在奇怪,那小小地土樓是做什麼用的,定有大大地玄奧。
眼看來入座的漸少,大家似乎也都吃喝夠了。見天國的大門緊閉,一直沒有動靜,有些不耐煩起來,怎麼地說,我們也是響應你們天國的號召,經過系列艱苦地考覈而來,都是各個時空、地域裡有一定身份的人物,都來這多會兒了,作爲主人的娥皇不出來見個面,怎麼地說,也得安排個重要身份的人物出來招呼一下罷,怎麼只見些兵丁在這裡排陣,莫不成邀我們是來看操演?心裡忿忿,開始叫罵。
忽然,聽得鑼響:咣咣咣......砰,放了個煙花,一個破鑼似的嗓子喊起來:“地獄裡駕到,奉王的命,擡擔了喜紅的禮前來拜碣天使國至榮崇至華貴的女王,萬歲,萬......."給一個仙使厲聲打斷了:"與會的入場坐好,送禮地一概攆走!”
話音未落,一行鬼進了會場,哭起來,說太虛裡的神狒也來送禮了,在路上遭遇,毆了他們一頓不說,還搶了不少彩禮去,請仙使國給我們做主。
旁邊有護場子的仙使怒斥,鬼不哭了,擡着櫃子,擔着箱子,挑着挑子,還有揹着包袱,被一個仙使引入西區空位上,告訴再有下一批同類來,緊挨坐定,不可坐亂。
前一批鬼剛落座,又聽鑼響,放了個煙花,畸殘鬼帶着又一批鬼進了會場,喊:“奉王的命,多多拜上女王,並諸甜美的仙使姐姐,我們更多鬼正在處理精靈王的善後事宜,要晚些時候來。”
先前坐下的鬼問精靈王怎麼了?說給殺了,嚎啕起來:“好人吶,記得大荒那年,我往荒野上乞討,眼看餓得要死,多幸精靈王仗義,勒緊褲帶,硬是送我半個窩頭,這麼好的人,怎麼說沒就沒了呢?
問是給誰殺了,說是太虛界裡的傢伙,立時惡罵,周圍的仙使制止,”哭鬧會場,擾亂秩序的,請暫時離場。“
鬼們止了哭,在那裡竊竊,感謝起他們偉大英明的來,說是幸虧大王先見之明,在地獄裡設了齋戒日,以向全宇宙宣示我們鬼類向佛樂善,去葷從素的好心,用吃裹了肉的素饅頭換來的,得有今天,可不容易,應該珍惜生活,唱歌禮頌。
於是羣鬼起立,躬身而誦:“向善至斯,大天何感,倘我們的精靈王死後不被召往西方極樂去**心羅漢,我們只好一起痛罵狒的奶奶了,善哉!“
相隔一條通道,另一片區靈座上有客問畸殘,不知你們精靈王是怎麼被害。
畸殘躬躬身:“兄弟,辛苦了,這麼回事,半路上太虛裡一位老狒嫌精靈王擋他的道,下了毒手。俗話說,大路朝天各走一邊,但太虛界飛揚一慣,阿彌託佛,那不是精靈王摔了一跤,就此大吉,所以說,那太虛老狒不敬重老人,公然違背江湖道德,不得好死!“
客人點頭,問畸殘:“那老佛以何種手法致精靈王的生命停擺。”
“N種手法,明目張膽喻,波浪式排比,借張冠往李頭上戴,悲喜兩重天對比,比拔絲山藥更拈連法,牛哄哄誇張,好傢伙,綜合運用起來,頓使象徵主義風氣盛行,意識流於破產,在魔幻現實的可怕轉換中,彷彿進入了令人眼花繚亂,搖曳多姿,內容豐富多彩完美的四月。嗟乎,雖騰王閣難及其壯麗,岳陽樓不比其恢宏,境界蒼渾,陳子昂爲之動容,氣韻悠長,太極拳難以爲繼。繽紛絢爛,禮花炮爲之啞火,情景交融,冷血人太息以掩涕。於是乎,油燈閃滅一瞬,心臟跳停猝然,血壓隨汞柱升高,體溫降冰點以下,低頭黑事件,腦溢血迸發,此情可待成追憶,人工呼吸已枉然。
客人駭然色變,聽畸殘繼續:“浩浩乎如馮虛乘風,不知其所止,飄飄乎如遺世獨立,似乎已登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