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天驊雖然後頸被制,但卻沒有絲毫緊張的表情,他十分輕鬆地將雙臂環到了胸前,問道:“你爲什麼會來?”
賣雞蛋老婆婆道:“爲了看某人一眼!”
黃天驊道:“那你爲什麼不直接去她店裡?”
賣雞蛋老婆婆回答道:“因爲我無法去面對她!”
黃天驊繼續追問道:“這又是爲什麼?”
長劍在空中劃了一個優美的彎弧,一聲龍吟,劍已入鞘。賣雞蛋老婆婆嘆道:“你不會明白的。”
黃天驊轉過了身子,看着老婆婆,語氣有些激動:“我是不明白,我就是想不明白,爲什麼你和嫂子那麼相愛的人一定要分隔兩地?爲什麼你們彼此想着對方卻不願意見上對方一面?爲什麼你們都不願意在別人面前提到對方?爲什麼?你回答我啊!”
老婆婆轉身,背對黃天驊痛苦地說道:“你不會明白的,等你什麼時候有了心上人,也許會明白一些我的感受,但現在…”
黃天驊剛想辯駁,老婆婆手中的劍忽然開始劇烈地抖了起來。
黃天驊上前一步,問道:“同心劍似乎想要出鞘,是不是嫂子她…”
老婆婆道:“這個問題應該我問你吧!”說完閉上了眼睛,去感應另一柄同心劍的情況。
易先生拄着雙柺站了起來,看着對門的戰鬥,悠然說道:“如果你還認爲自己是我的妻子的話,就不要插手他們的戰鬥!”
葉笛低下了頭,似乎不知道是不是該拒絕易先生的要求,良久,她才堅決地說:“我不會插手,就算他們有一個人倒下…”說到這裡,她的臉都有些抽搐,似乎是在強忍着傷心,“我也絕不插手!”
易先生笑道:“看來你已經知道了我想幹什麼!”
葉笛咬牙道:“從我嫁你的那一天起,我就沒有了所有的親人!”
易先生走出幾步,冷笑道:“哼!做作!”然後出了門,朝菜市場走去,毫不關心身後葉笛的反應。
葉笛趴在桌上痛苦地哭了起來,原來在他的心裡,自己從來都沒有過一丁點的位置,自己從來都只是一個外人,甚至是敵人。
薛虞霏再次被*入了由《多寶塔帖》化成的劍陣中,手中劍狂劈猛斬,來抵抗住劍陣的字中劍的攻擊,猛然間心頭一顫,自己的心神便似被人侵入了一般,她知道,自己最爲思念的人已經來了。
與此同時,歐陽嘯急速轉過了身,心中驚道:殷郊!”
薛虞霏心中想到:“你爲什麼要回來?”殷郊竟然有了感應,耳邊似乎是薛虞霏在問着他:“你爲什麼要回來?”他慢慢脫下了身上的麻裙,露出了裡面烏黑色的勁裝,邊卸老婆婆的僞裝邊用心語答道:“想你了唄!”薛虞霏揮劍擋掉“有禪是法號楚金”中“金”字的一撇,心中嬌哼道:“鬼才相信你,油嘴滑舌!”一邊又擋去了七劍。
殷郊一笑,心中問道:“在和誰動手?”薛虞霏心中答道:“歐陽嘯啊,不知爲什麼,這次他反抗得特別激烈,似乎不死不休似的。”殷郊問:“字中劍劍陣。”薛虞霏答:“恩!”
這是一種心語傳聲的功法,世間只有殷郊和薛虞霏練成,據說這套功法只有真心相愛並且相互可以爲了對方去犧牲的一對情侶纔可以練成,黃天驊已經多次見到兩人使出過這套功法,所以見到殷郊時笑時憂的表情並不感到奇怪。應照天和海上飛雖也見過,但見薛虞霏表情不一,心中十分奇怪。
殷郊道:“你直接用夜血催心咒廢了他不就得了。”薛虞霏道:“夜血催心咒威力太大,萬一傷到了歐陽大哥,豈不是事與願違了嗎?”殷郊急切地問道:“那該怎麼辦?”薛虞霏笑道:“你那麼聰明,難道想不出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嗎?”
殷郊沒有再說話,“嗆啷”一聲,飛蛟同心劍出鞘。黃天驊知他要使用雙劍合一之功,迅速移到路口,彈出了指上鋒,堵住路口,不讓任何人打攪。
銀月客棧裡,歐陽嘯單手一揮,停止了劍陣的攻擊,笑道:“你們夫妻一起上吧!這樣我或許死得更快一些。”薛虞霏擡起了軟劍,指住了歐陽嘯,冷冷道:“我保證,這次一舉制住你。”歐陽嘯右手聚墨,左手化冰,淡笑道:“你覺得,我會給你們這個機會嗎?”
歐陽嘯一眼看出同心劍的奧秘,薛虞霏並沒有什麼感覺,因爲她十分了解歐陽嘯的實力,江湖十大青年高手名排第二,歐陽嘯的實力自然不是吹出來的。倒是殷郊,開始擔心了起來,萬一雙劍合一壓制不了歐陽嘯,薛虞霏面臨的將是空前的危險!
由於薛虞霏和殷郊心意相通,因此她很快就知道了殷郊的想法,心中不禁一陣感動,傳語道:“放心,我會保護好自己的!”殷郊“嗯”了一聲,舉劍齊肩,指到了面前,目光開始變得陰冷。
歐陽嘯凝眸注視着薛虞霏,心中爲之一震,殷郊的武功並不在他可以控制的範圍之內,但是牛吹出去了,如果現在後悔,不僅輸掉了武功,也輸掉了人品,他只能硬着頭皮,提起右指,縱指筆用草書寫道:“早歲哪知世事艱,中原北望氣如山。樓船夜雪瓜洲渡,鐵馬秋風大散關。塞上長城空自許,鏡中衰鬢已先斑。出師一表真名世,千載誰堪伯仲間!”此詩乃南宋詩人陸游所作的《書憤》,詩人藉以對孔明的歌頌深切表達了不能報效國家,殺敵爲民的鬱悶心理,而此刻歐陽嘯一手催發寒氣,一手以狂草書字,心中對膠舞的愛意和對殷郊薛虞霏的妒忌更是與詩歌本身中詩人的悲憤合爲一體,因此這一篇《書憤》帖中集合了劍氣,正氣怨氣,還有歐陽嘯左手的陰寒之氣,四氣合一,威力豈尋常可比?
在歐陽嘯書字的同時,薛虞霏的紫鍔同心劍交錯閃爍着紅色和黑色兩種光芒,光芒不斷,一個黑色虛影出現在了薛虞霏的身後,黑色虛影越來越清晰,變成了一個男子的影像,影像伸出右手,緊握住薛虞霏握劍的春蔥玉手,左手則與薛虞霏的左手緊扣在了一起,這時影像消失,同心劍劍鍔上的心形印痕璀璨地閃爍了一下,剎那間,薛虞霏身上的殺氣頓時闊了足足兩倍之多。
歐陽嘯一驚,知道薛虞霏和殷郊已經成功合劍,喝聲“小心吧!”右手將書憤帖打出,左手一旋,啓動了多寶塔帖劍陣,雙重攻擊同時展開,只見書憤帖暴射出無限的白色能量光芒,如一堵白色的光牆般拍向薛虞霏,而在薛虞霏周圍的多寶塔帖也如一座鐵籠般圍上了她。耀眼的白光和烏光直照得應照天和海上飛睜不開眼。
書憤帖飛至薛虞霏身前時,歐陽嘯右手彎成爪狀伸出,書憤帖突然化成一隻冰爪,向薛虞霏身上抓去,應照天眼快,忙用蒼老的聲音提醒道:“老闆小心!”薛虞霏早一劍橫空,隔住了冰爪,歐陽嘯右手一握,冰爪也扣住了薛虞霏手中同心劍,歐陽嘯右手輕輕一縮,薛虞霏便被冰爪拉得向前滑了一步,只見她眼神一分,殷郊的虛影飛出,一劍平劃,直削冰爪骨節。歐陽嘯知這一劍厲害,右手一落,斷開了與冰爪的聯繫,任殷郊一劍斫上冰爪,“蓬”的一聲,冰爪散成了一排排草字。
應照天道:“原來是二爺來了!”
歐陽嘯微微一笑,右手化訣,快速在空中一削,多寶塔帖的“父並信著釋門,慶法歸胤,母高氏”四句立刻截在殷郊和薛虞霏之間,攔住二人合體,而之前的“大唐西京千福寺多寶塔碑文,南陽岑勳撰,”直到“姓程,廣平人也。”化作一座小陣,裹住了薛虞霏,“母高氏”之後的“久而無姓,夜夢諸佛”到“進具”二字以迅雷飛電之勢裹住了殷郊,徹底隔開了薛虞霏和殷郊的影像。
應照天皺眉道:“不好!二爺的化身被嘯捕頭困住了,看來,雙劍合一的破綻已經被他發現!”海上飛問道:“什麼破綻?”應照天徐徐說道:“二爺的真身不在這裡,只能藉助於老闆的身體才能戰鬥,笑捕頭此舉,正是想要分開他二人,令二爺不戰而敗。”
歐陽嘯所想正是如此,但他忽略了一件事:薛虞霏一人便衝破過他的整座劍陣,而殷郊的實力也並不比薛虞霏低!他只想着用劍陣困住兩人,卻忘記了以小半座劍陣的威力,根本就困不住殷郊薛虞霏任何一人!
隨着一剛一柔的兩聲暴喝,殷郊薛虞霏同時衝出,兩條人影相交一錯,殷郊影像復進入薛虞霏體內,雙劍再次合而爲一。薛虞霏一個燕子歸巢,手中劍飛刺歐陽嘯,歐陽嘯急忙連書“之”“年”“升”“座”“講”“法”“頓”“收”“珍”“藏”十字一起撞擊同心劍劍尖,才擊退了薛虞霏。
這一次交鋒,薛虞霏是一點餘地都沒留,因爲這一次她爲的不是歐陽嘯,所以出手不帶一點客氣,本身薛虞霏的內力就不低,開始是因爲怕傷到歐陽嘯才未出全力,這一次則不同,除了爲歐陽嘯,似乎還有別的東西。
歐陽嘯瞬間飛出,雙手閃電般寫出兩個“劍”字,字逐漸地變窄變長,最後成了兩柄弧形劍,歐陽嘯抓住兩柄劍,使出一招橫斷天下,雙劍交錯削向薛虞霏柳腰,薛虞霏舉劍上撩,分開了雙劍,歐陽嘯雙劍連環,真氣在劍上涌動,且一劍比一劍快,薛虞霏並沒有什麼感覺,殷郊用心意相通從薛虞霏的眼光中隱隱看出了這套劍法的來路,心中想到:“衡山斷腸神雁劍!虞霏,小心!”
薛虞霏嗯了一聲,立即使開劍法與歐陽嘯對抗,看似歐陽嘯是在與一人戰鬥,實際上,他的對手是兩個人!殷郊在衚衕內握劍起舞,所使的劍法正是破解衡山斷腸神雁劍的劍法。世間絕沒有一套劍法能難得倒殷郊,他幾乎可以在半刻的時間內創出一套武功來剋制初見的武功,何況衡山斷腸神雁劍他早在七歲時就練過!
黃天驊懶散地靠在牆上,冷冷地看着二師兄舞劍,忽然間頭皮一麻,微笑道:“熟悉而強大的殺氣,看來是時候活動活動筋骨了!”
“乒!”兩手的指上鋒一起彈了出來。
兩根木製柺杖逐漸*近了黃天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