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霜對歐陽嘯,究竟是一種怎樣的感情?對薛虞霏,又是一種怎樣的感情?
呂曠停在了她身邊,仍是溫和如三月驕陽般的語氣,卻顯得有些傷人:“無論你覺得歐陽嘯是什麼人,那也都只是你的想法罷了,他從未做過任何對不起你的事,因爲你認識他,比石燕和小虞都要晚。”
所以歐陽嘯再怎麼努力,也不可能真的和石燕與薛虞霏完全劃清界限的,所以現在想想,歐陽嘯對她,實在已經是夠掏心掏肺了。
駱霜擡起了頭,臉上恢復了光彩,眼睛中也有了光芒,她扶起了薛虞霏,說道:“謝謝你告訴我這些話。”
歐陽嘯的也笑了,看來駱霜已經想開了。
駱霜背起薛虞霏,一步步走向銀月客棧,凌妍雪慢慢地跟在她身後,頭也不回的離開。
一陣秋風吹過,朱縣令不禁打了個冷顫,四周一看,人竟都已走光了,魏玉彬嘆道:“最後還是沒能救下歐陽嘯和那位黃小弟,嘖嘖嘖…這回去可怎麼跟燕姑娘交待呢?”
朱縣令這才明白,這些人爲什麼心甘情願地聽他調遣了,萬吳抱拳問道:“都算是沒有救回歐陽削,我們的任務也算是完成了,不知道大人的話還算不算數?”朱縣令道:“你們可以走了,我會到刑部消案的。”
毛青方,柳長虛各自離開。
萬吳看了看手裡的一個耳墜,對魏玉彬道:“你不走嗎?”魏玉彬笑道:“走又如何,不走又如何,就算走了,我又能去哪裡?”
萬吳道:“你可以回家啊!”魏玉彬道:“那種家裡,不回去也罷。”
萬吳道:“那你哥和你嫂子…他們不是很關心你的嗎?”魏玉彬冷笑:“他們不過是希望我早點死罷了,這樣…我爹留下的財產,就全是他們的了。”
萬吳幸災樂禍的笑了笑:“幸虧我爹沒給我留什麼錢,也幸虧我在門派裡不怎麼成氣,我總算找到了比你好的地方。”魏玉彬淡淡的一笑,道:“你本就有許多的優點。”
萬吳道:“以後有什麼打算?”魏玉彬轉頭對朱縣令道:“求大人一件事。”
朱縣令道:“魏大俠請講。”魏玉彬道:“犯人想繼續坐牢,同燕姑娘關在一處,請大人允許。”
朱縣令一皺眉,頓了半晌,開口說道:“如此…倒也好。”魏玉彬道:“多謝大人。”
萬吳道:“你要留下?”魏玉彬道:“你們都走了,總要有人留下完成歐陽嘯給的任務的。”
萬吳道:“其實我也蠻想留下的,只是我…”魏玉彬道:“走吧。”
萬吳把石燕的耳墜遞了過去,道:“其實我總是下不了狠心去坑別人,這隻耳墜,你還是帶回去還給她吧!”
魏玉彬笑道:“你真想好了,這可是五千兩銀子啊!”
萬吳笑道:“要是你給我五千兩,我保證眼都不眨一下,真的走了,希望下次見到你的時候,你還能活着。”
魏玉彬苦笑道:“你看我像是短命的人嗎?”萬吳道:“那可說不準,也許你明兒個就沒命了呢?”
魏玉彬道:“滾蛋吧!”
也許萬吳真的說中了。
萬吳笑笑,轉身離開。
魏玉彬看着手中的兩隻耳墜,苦笑道:“你會不會怪我?”
陰暗的牢房中,石燕接過這對耳墜,笑道:“當然不會了,要不是你,也許一個人都救不了,現在,至少薛姐姐沒有事。”
魏玉彬鬆了口氣,笑道:“我還以爲沒救回他們兩個,你會再也不理我了呢!”
石燕笑道:“怎麼會呢?你能回來,我就已經很高興了。”
魏玉彬笑得更開心了。
天漸漸地黑了,薛虞霏卻還是沒有醒來,駱霜守在她的牀邊,靜靜地坐着,忽然背後捱了一指,整個人便已經倒下。
凌妍雪端着藥走了進來,看到房間裡的情況,先是一愣,一柄劍從背後伸過來,按到了她的脖子上,冷冷說道:“不要動,我不想傷你!”凌妍雪道:“你是誰?”這人沒有回答她,用劍柄把她擊昏,和駱霜放到了一起,那隻碗,墜落在地上,摔成了碎片。
此時海上飛和應照天俱已離開,白娜娜聽聞聲音,一步踏到樓梯上,借力縱上房間。剛撲進去,一柄劍就衝向了面門,白娜娜騰空一翻,堪堪躲過這致命的一劍,左肩頭卻被劃開了一條口子,鮮血溢出,她按着傷口,斜坐在地上。三針一劍交錯一閃,一柄短劍按在了白娜娜的喉前。
薛虞霏悠悠轉醒,看到眼前的,是一名熟悉的男子,薛虞霏懶散地說道:“是你啊!”
這人是誰?
丁寅看着眼前的面具,長嘆了一聲,爲了這個面具,他還要搭進去多少人命?越蜻梅生氣地衝了進來,丁寅急忙帶上了面具。
越蜻梅幾乎是吼出來的:“乾爹,今天你爲什麼不讓我*問薛虞霏?只要駱霜稍加用刑,薛虞霏會回答的。”丁寅道:“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在外面怎麼玩都行,薛虞霏你無論如何都不能動她,今天要是晚去一步,薛虞霏的臉就毀了。”
越蜻梅嘟着嘴說:“你又不準備讓她做你的小老婆,幹嗎這麼擔心她的臉?”丁寅道:“你應該明白,雖然你是我的乾女兒,但是你同時也是我的手下,所以在談公事的時候,你最好別跟我耍女兒的脾氣。”
越蜻梅冷冷地斜過臉去,不說話了。
丁寅道:“我並不相信薛虞霏真的受了傷,所以我怕失去一個女兒,就把你撤了回來。”越蜻梅有些不信的說道:“龍騰鳳翔天魔舞那麼強大的破壞力,難道也傷不了她?”丁寅道:“難說得很,兒子的眼力不會錯的,你臨走時把歐陽嘯和黃天驊帶了回來,這很好。”
越蜻梅道:“多虧了呂曠。”
一提起呂曠,越蜻梅的臉上竟沒有一星半點的情感波動。
丁寅又失望地嘆了口氣,問道:“你昨天晚上和幸天高幹什麼去了?”越蜻梅笑道:“我們兩個昨天晚上睡在一張牀上,您說會幹些什麼啊?”丁寅道:“我看呂曠這孩子對你挺不錯的,你就算是不喜歡他也不能這麼傷害他吧!”
越蜻梅冷冷道:“誰讓他不爲了我吃醋呢?乾爹你都不知道,那天他從鍾一鋒手下救走葉越的時候明明什麼都看見了,可我回來時又是明着提醒他又是暗着提醒他的,可他居然都沒有生氣。”
丁寅問道:“那你是希望他生氣?”越蜻梅道:“就算是不生氣好歹也有點反應啊!他倒好,一聲不吭,還一副很關心我的樣子,你說哪有這樣的男人啊!”
丁寅道:“他是不想破壞你在他心裡的形象,所以他就儘量地想去忘掉你所做的那些不堪之事,不容易啊!”
越蜻梅道:“爹你到底是誰爹啊!怎麼老幫着外人說話?”
丁寅搖頭道:“孩子,聽我一句勸吧,呂曠真挺不錯的,趁現在他還愛着你趕緊想辦法把他留在你身邊,爹和你們幫主不可能照顧你一輩子,萬一哪天我和你幫主都掛了,你怎麼辦?我跟你說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要是被別人捷足先登你哭都沒地兒哭去!”
越蜻梅笑道:“乾爹你就放心吧,你死不了的,也許哪天咱們找到了雲天財洞,發筆財呢,我就陪您歸隱山林,我就不信呂曠不跟我們一起去。”丁寅道:“你還真是自信,至少我就知道有個人,有資格做你的競爭對手。”越蜻梅道:“除了我之外,呂曠不會愛上任何人的。”
丁寅嘆了口氣,不再繼續這個話題:“一會兒先找人去把石燕的事處理了,讓她死在雙峰山下,這樣,就更熱鬧了。”越蜻梅道:“女兒馬上去辦。”
越蜻梅起身走開,向外面走去,丁寅道:“別忘了呂曠。”越蜻梅邊走邊說道:“行,我會記得的。”
丁寅搖了搖頭,知道越蜻梅還是沒把他的話放在心裡,不由得嘆道:“萬一我明天真的不在了,你還這麼對呂曠,唉…”
第二天中午,薛虞霏還在房間裡躺着,駱霜他們都不在了,神秘男子竟然也不在了,樓梯間又響起了腳步聲,沉穩,而有力第一步離開到第二步踩下,與第二步離開到第三步踩下之間的時間間隔竟是完全相等的,來人的內功之深,可想而知。
腳步聲忽然停下,薛虞霏笑了笑,朗聲叫道:“既有貴客臨門,請現身一見吧!”如此悅耳動聽的聲音,竟震得房樑都微微顫動,丁寅忽然覺得不該來這一趟的。
他一頓,便走了起來,走向薛虞霏的屋子,所謂開弓沒有回頭箭,丁寅此時,已經沒有後退的機會了。
此刻朱縣令心中,正在思索着發生在早上的一件事。
清晨,吃罷早飯,魏玉彬和石燕在無聊地搖着骰子,兩人都是有輸有贏,外面忽然閃起了亮光,魏玉彬笑道:“看來你又有朋友過來了。”
兩人均是感到一陣砭人肌骨的殺氣,接着就進來了四個人,兩人面容僵硬,兩人面露微笑,是麻獨,木單,任留,部飛這四個少年。
魏玉彬笑道:“原來是幾位官爺,不知有何見教?”麻獨冷冷道:“大人有令,將石燕姑娘轉移到他處牢房,三年刑滿之後,方可釋放。”
石燕沒有說話,抱着腿靠着牀坐着,好像根本沒有聽到麻獨的話,魏玉彬面向石燕問道:“你不願意離開,是嗎?”石燕點了點頭,魏玉彬又看着麻獨道:“既然如此,便請各位離開吧!”
麻獨掏出一張寫滿文字蓋着紅戳的紙說:“我這有刑部的公文爲證,由不得二位!”
魏玉彬拿過公文,仔細看了看,舔舔手指,在紅戳上輕輕一揩,手上鮮紅,魏玉彬點點頭,“她可以跟你們走,不過,我要和她一起去!”
部飛向麻獨問道:“留嗎?”麻獨道:“不留!”
剎那間兩柄劍出鞘,驚起兩道長虹,刺向魏玉彬。
魏玉彬冷笑一聲,雙手伸出,微一側身,閃過這兩柄劍,刁住了部飛和任留的手腕,冷笑道:“我早就知道姓朱的放我們走不懷好意,原來是調虎離山,我們幾個走了,好設法來殺石燕,是嗎?”部飛道:“可惜,你若是走了,今天就不用死了!”
兩人劍往後一勾,削向魏玉彬手腕,魏玉彬撒手後退,部飛和任留卻待追擊,只聽石燕低聲問道:“我跟你們走,你們能不能放過他?”麻獨道:“自然是可以的。”
石燕道:“好,不管你們要把我帶到什麼地方,我都跟你們去。”魏玉彬道:“石姑娘,你絕對不能跟他們走,他們不會讓你活着到達別縣的囚牢的!”
石燕面露哀色地說道:“這個我自然是知道的,可我不能看着你死。”
魏玉彬怔住,然後又大笑起來:“想不到我採花一生,還會有女人爲我擔心,有你這句話,死又算得了什麼?罷了,他們想帶走你,除非從我這屍體上踏過去!”
朱縣令並沒有將魏玉彬關入牢中,所以現在魏玉彬死死地擋在路前,本來就不寬闊的狹道,被魏玉彬擋得死死的。
部飛微笑道:“我們也是先君子後小人,既然魏大俠執意找死,只好抱歉了。”
魏玉彬雙拳如飛,擊向了四人,他此刻已無求生之意,每一拳擊出都是有進無退,攻而不防,二十招下來,麻獨和木單的臉上變得紅腫,部飛和任留的肋骨,也各自被打斷了兩條,魏玉彬更是滿身血污,仍擋在四人身前。
石燕哭道:“魏大哥,你不要再傻了,你不是他們的對手的,別再打下去了。”魏玉彬道:“我這一生除你之外,已經沒有值得思念的人了,可你不同,你還有歐陽嘯和黃天驊,就算是爲了他們,你也要好好活着!”
說完,魏玉彬再次衝出,兩道驚虹閃過,魏玉彬用肩上的鎖骨,夾住了部飛和任留的雙劍,一雙拳頭,直接擊向他們的咽喉,任留部飛撒手,往後退去,魏玉彬仍然進擊,兩人後退之時,迅速靠上麻獨和木單,將他倆也緊緊地在石燕牢房的柵門上,部飛和任留已經無路可退。
拳風催起了兩人耳邊的頭髮,雙拳在兩人喉結前一寸處停下,卻並沒有打上去。
部飛和任留微一低頭,卻看見兩條細鎖鏈刺入了魏玉彬的心臟,鎖鏈的另一頭,還在麻獨和木單的手中,汗水沿着鎖鏈,一滴滴的落下。
四個人同時軟軟的倒下,木單的嘴脣顫抖着,心有餘悸地說道:“從來沒有這麼害怕過。”魏玉彬向前倒下,牢房中傳來石燕撕心裂肺的一聲慘叫:“不要!”
與此同時,越蜻梅的房間裡,一聲“燕姐姐!”,黃天驊從夢中驚醒。
越蜻梅趕緊坐過來,爲他擦着汗問道:“小天,你怎麼了?”黃天驊喘息着問道:“你…你是不是…是不是已經派人去殺燕姐姐了?”越蜻梅道:“當然沒有,你若是不信的話,可以問你呂大哥。”
黃天驊只好說道:“我信。”越蜻梅一笑,把黃天驊按得躺在牀上:“好了,歐陽嘯廢去了你的七成功力,你還是好好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