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赧笙帶着曾經精神病院的老兵們闖進大鳥轉不停酒吧,還是造成不小的波瀾。
老兵們雖然年紀普遍偏大,但身材高大,配合上過戰場的鐵血氣質以及壯碩身軀,對普通人而言充滿壓迫力。
玫瑰城第三精神病院的事情已經過去快有一年,這段時間中,由她領導的新夜行者在下城區慢慢站穩腳跟,開始在賽博朋克中展露頭角。
陸赧笙本人看起來更是適應了下城區的新環境,毫無生澀地融入其中。
陸赧笙頭髮如今是藍紅紫的三色漸變,只有外層還是黑色;身穿有濃厚街頭色彩的高領夾克,夾克下是一圈金屬內甲,或者說貼身機兵。
從打扮上看,完全就是個老練的賽博朋克。
貼身機兵是她的新作品,在下城區站穩腳跟的武力來源。突然在她腦中冒出來的奇怪新手引導教程,爲她提供了許多助力。
新式的‘露娜’已經完全取代老式的‘陸赧笙’,更強,更無懈可擊。
而她的行事風格也逐漸向下城區靠攏,用氣質描述的話,就是多了幾分痞味。
被砸在地上的醉鬼聽見‘虯林幫’幾個字醉意都消散幾分,手腳並用從地上爬起來,背靠吧檯。
“別激動別激動。”
醉鬼臉上換上怯懦而討好的笑:“你就是大名鼎鼎的‘玫瑰英雄’吧?”
“要還錢,我沒忘!諸位好漢放心,我有錢我有錢。”
說着醉鬼從兜裡叮叮噹噹掏出一連串臨時儲蓄卡,小心翼翼交到陸赧笙身邊的老兵領頭人,少校伍德手中。
後者依次驗證儲蓄卡金額後,對陸赧笙點了點頭。
陸赧笙皺眉,沒有收到錢之後立刻走人,而是扯住醉鬼衣領:
“你哪來的錢?”
據她來前調查,這是個賭棍,早就把所有能敗的家產敗光。
之前套用他人資產,坑蒙拐騙從虯林幫手裡借出來的錢,沒過多久就砸在黑賭坊裡,分文不剩。
“賺的咯!”
醉鬼梗着脖子:“我撞大運!賺了一大筆錢!現在錢債兩清,還要怎麼樣?”
說完,剛纔和他一起喝酒的其他醉鬼就轟然大笑起來。
“得了吧,你哪有賺錢的本事,不過是遇到個蠢娘們,死心塌地跟伱!寧願賣身幫你還債!”
“說起來你和那蠢娘們還有個女兒?一起賣了還多給不少吧?今夜消費你請!你買單!就宰狗大戶!”
“夠了,閉嘴!”
陸赧笙怒斥,旁邊的醉鬼一下子不敢說話。
她直接反手把醉鬼按壓在吧檯上,手肘往後擰,喝問道:
“你老婆和孩子,賣了?賣給誰?”
醉鬼雙腿一軟,直接就招供道:
“歌町街的掮客老鴇百合子,不是我賣的,我沒有強迫她,是那娘們主動……”
啪!
陸赧笙一腳踹到他臉上,醉鬼倒飛出去嘩啦啦砸倒一片酒櫃。
她收回腳,對伍德說道:
“給酒吧物料損失費,少校。把這個人渣架起來,我們去歌町街。”
“好的,露娜。”
伍德點頭,朝酒保轉賬,然後拎小雞般拎起醉鬼。
整個酒吧此時鴉雀無聲,只有音響的音樂還在播放,所有人都看着這邊。
陸赧笙無所謂轉身,這個瞬間彷彿有神秘力量吸引,她隔着十幾米距離,與全程圍觀的卡爾有那麼一瞬短暫的目光接觸。
就好像互相獵殺的死敵發現彼此。
很快雙方目光個自分開,一行人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很快從大鳥轉不停地旋轉門中消失不見。
酒吧慢慢恢復嘈雜,舞池再度熱鬧起來,接着奏樂接着舞。
卡爾收回目光,飲着手中啤酒,不經意地向佐恩問道:
“那是誰?”
佐恩同樣看完整出鬧劇,正在咂舌。
聽見表弟提問就回答道:
“夜行者咯。”
“夜行者?”
“就是賽博朋克,夜行者是混野火街還有拾荒者街的,最近幾個月崛起的新星,那些壯漢都是正兒八經的退役老兵,和你差不多。”
“嘖。”
卡爾不爽咧嘴。
他出身公司,因爲受傷才從公司離開,在自由城當個幫人偷渡走私的蛇頭掮客。
同樣是退役老兵,他和剛纔那幾個許多年沒見過血的沒牙老狗可不是一路貨色。
佐恩沒察覺表弟的想法,還在繼續說:
“他們很有個性,據說不替中間人做事,反而開了個什麼萬事屋,公開接委託。大到幫派火併強攻據點,小到找人找物上門水電維修,什麼都做。”
佐恩舔舔嘴,回過頭來,湊到卡爾旁邊露出猥瑣的笑。
邊擠眉弄眼邊賣關子:
“兄弟你其實想問那個女的是吧,嘖嘖,真是極品,我這輩子在下城區見到的第一美人,比網上那些主播模特還要頂。最主要是有種下城區特有的野性,抓得人心肝癢癢。”
“別看那女的漂亮,實際是個狠人,敢打她主意的人最少也是鼻青臉腫,還有不少就直接消失了。不過我女友說她其實是個好人,從不殺人。”
卡爾聽完直接訝異笑出聲,不可置信確認道:
“好人?不殺人?什麼年代了,臭水溝的賽博朋克還有這種小白兔?”
佐恩對他的反應同樣驚訝,還有不滿,叫嚷道:
“嘿!難道你不該驚訝我有女友這件事嗎?本來想給你個驚喜,結果你就這種反應?”
他盯着卡爾看了一會兒,瞧見表弟確實不感興趣,甚至一句恭喜祝賀都沒說,也只好自討沒趣繼續解答表弟的問題:
“好吧,她的確不殺人,除非真的遇見那種惡貫滿盈無藥可救的對象。不僅不殺人,還會主動伸張正義,幫人調節矛盾解決糾紛。在野火街和拾荒者街,遇到事情找夜行者比找玫瑰城警務司好使。”
“甚至還開了一家福利院,給街頭流浪的小老鼠們衣服和食物,教他們讀書。咱們都搞不懂她要幹啥,是不是錢多了鬧得慌,我有這種本事,早就去上城區,出人頭地了。”
佐恩說着嘆氣,然後總結道:
“她本人有本事,身邊老兵也厲害,對外宣傳保持中立,也沒有人想不開招惹她,反正真正賺錢的‘賭場拳場風月場,放貸走私成癮物’生意她一概不碰,和幫派還有中間人都沒衝突。”
卡爾越聽越不屑。
“在自由城,這種就是明擺着告訴別人‘我是肥羊’。無論是自由城還是玫瑰城,臭水溝都一個樣,在臭水溝立足靠的是拳頭和槍,理想主義的懦夫混不了多久就會被人在街上捂着腦袋搶劫槍殺。”
“我同意你的前半句話。”佐恩狠狠地讚了,“咱就是說,剛纔那個人渣要是我肯定當場給他兩槍,這種垃圾怎麼配活在世上,夜行者下手還是太輕。”
“不過後半句,我不同意。”
佐恩端起啤酒杯,像是要和卡爾決鬥的武士:
“野火街不是臭水溝,這裡已經是下城區最好的街區。”他想了想又補充,“之一!”
“看看這熱鬧的街巷,給不知道的說是上城區也有人信!”
“咱們還要在這裡發財,不能貶低發財的金山,否則會一輩子厄運纏身,什麼錢也賺不到。”
“賺錢靠的是拳頭,不是運氣。”
“知道你能打,槍法準下手狠,沒毛病。”
兩人碰杯,開懷痛飲。
飲完之後,佐恩纔再度神秘兮兮湊過來,小聲道:
“還有就是,剛纔那女的,野火街像她這樣的也是第一個,肯定有不少人和你一樣看不起她,把她當肥羊,不過沒人敢真正打她主意。”
這麼一說,卡爾終於來了興致,雙肘杵在吧檯上問:
“哦?爲什麼?”
佐恩揮手:“還能爲什麼,人家背景大唄,現在出來混,光狠和有本事沒啥用,關鍵還是看靠山。你看你,本事不小,可還不是說得罪人就得罪人,連掙扎的機會都沒有就只有從自由城跑路。”
卡爾面無表情:“她背景很大麼?”
佐恩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天花板:
“大!很大!大到能通天!聽過共創社沒?”
共創社?
卡爾思考一番,然後點頭:“聽過。”
共創社是玫瑰城最有名的私人社團,在道上很出名,卡爾遠在自由城都聽過社團的名聲。
這種社團幾乎每個獨立城邦都有,他得罪的就是自由城社團的頭領之一。
佐恩見他點頭,才面露不屑:
“就共創社這個級別,人家老大想給夜行者的靠山舔鞋都沒資格,你就說這背景夠不夠大!”
拳頭不由得握緊,然後又鬆開。
卡爾若無其事喝酒:“果然夠大!我服!”
酒過三巡,佐恩已經快醉到不省人事,他糊糊塗塗問道:
“話說卡爾,你有想好之後再玫瑰城做什麼嗎?要是沒想好去處,可以先來我的貨運公司當司機……或者財務!自家人記賬放心,你又是掮客出身,肯定很擅長財務。”
“我已經決定好了。”
卡爾不管表哥聽沒聽到,或者說是說給自己聽。
“還是做老本行——當賽博朋克,積累人脈後當中間人,我只會這個。”
無論玫瑰城還是自由城都一樣。
吃過了教訓,卡爾明白自己所欠缺什麼——他沒有別人的背景,只能更小心翼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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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別人是肥羊,其實他自己與肥羊,也沒有什麼區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