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後,日輝山山腹。
撩起帳簾,鄞冽瞧瞧頭頂漸暗的天色,心中莫名鬆了口氣。
日輝山,進入無相法界內黑沙荒漠的最後一道屏障,終年日常充足,晝長夜短;眼下日星將入赤貫黃道,日輝山方圓千里內,白晝日照可達十六個時辰之久。
充足的日照帶來了炎熱氣候,日輝山整個山脈被赤紅巖土覆蓋,除了些低矮抗旱的灌木和桫欏點綴,幾乎看不到其他綠意生機存在。
“二哥。”
正出神間,耳邊響起聲熟悉的呼喚。
“三弟不是去巡營,怎麼來了。”
瞧着大步流星走來的霍書言,鄞冽略顯疲倦的臉上,露出了和煦柔色。
“我給你送些水來。”
走上前,霍書言便解下腰間羊皮水囊,遞到了鄞冽手邊。
“本是來幫你的忙,到讓你分心照顧我。”
“哪裡話。喝點靈泉水,稍解解乏。”
鄞冽也不推卻,接過水囊,咕咚地猛灌了口。
靈泉水一下肚,解渴不說,整個都神清氣爽起來。
不過,再看看遠處成團而坐的辛奴們,帶着寒鐵鐐銬,一個個垂頭耷腦地坐在地上,神情萎靡,不免感懷。
同人不同命,他們也趕了一天的路,卻只能呆在酷熱的曠野中休整過夜,無人問津。
“對了三弟,來的路上,不少辛奴出現脫水,宋恩,李昊,張贇他們不管管?”
“能管得過來麼?”
似乎早就察覺到鄞冽的心思,霍書言挺無奈地搖搖頭。
“一路上二哥你也看見,一言不合,兩三鞭子的皮肉苦算是輕的;敢反抗的,少不了一頓拳打腳踢。若實在不行了,灌兩口靈泉水,能撐下去,是他們的造化,撐不下去,只能在這鳥不生蛋的惡劣荒漠中,自生自滅。”
“此行黑沙荒漠,清心堂,神風堂,甘霖堂,共押解了多少辛奴?”
“共134名。”
微微垂下頭,霍書言撫撫眉,輕聲說到。
“就今天一日,宋恩他們就暗中處理了六名辛奴;加上前兩日處置的三名逃跑辛奴,現餘125名辛奴在隊。”
倏地,鄞冽心一顫。
的確夠手辣的。
“嗬,他們鈞天教這年祭,可搞得玄乎其玄,神神秘秘的。也不知他們葫蘆裡,究竟賣的是什麼藥。”
憤憤不平間,鄞冽心中倒有把尺子,一直在丈量他們的鬼主意。
年祭,若說是鈞天教中一年一度的祭典,那爲何眼下只有清心,神風,甘霖三個分堂,負責押送百號辛奴進黑沙荒漠內呢?而更奇怪的是,在出行前,鈞天教在千華聖境中其餘十三個分堂,未見絲毫動靜。
這麼大的事兒,他們那個吹得神乎其神的大法主不露面,尚且可說得過去,可麾下的七聖護法,總要來一兩位主持大局吧?
可這三天,除了宋恩,李昊,張贇三個堂主外,再無多餘鈞天教中有身份的人出現。
至於,這百餘名辛奴送入黑沙荒漠何處,做什麼用,鄞冽更是不得而知。
“現下看來,這事情越來越不簡單。”
“二哥放心,宋恩那邊我會盯緊的。”
朗朗一笑,拍拍鄞冽肩膀。
“他們三個老狐狸若是敢背地坑我們兄弟,我第一個饒不了他們。”
“嗯。”
鄞冽點點頭,忙提醒到霍書言。
“你要多加小心。雖你現在是神風堂香主,可宋恩這人心眼多,他未必信任於你。”
“知道,彼此忽悠唄。”
說着,笑意更盛。
“小鄞!”
兩人相談正歡時,背後冷不丁起了聲急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