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宇默一身暗紅玄袍常服,負手背對着城門外,滿臉慍怒之色。初秋的風微涼,夾雜着酷夏最後一絲絲溫熱,吹得衣袂迎風輕揚。祁宇默身旁立着一位低他一頭身着青衣的男子,正是陸小妹前幾日剛剛調侃過的李子然。
聞見身後華貴衣料沙沙的摩擦聲,祁宇默勉強壓抑下了心中的怒氣,轉過身來。
“哎呦,青龍王,兩日沒見,怎地臉色這般紅潤了?”
陸小妹驚呼嬉笑道。她的確是驚異的。自從離魂咒後,她也是第一次見到祁宇默。
真沒想到,竟然也能見到他如此不淡定的表情,怒火中燒有憋着不發作,好像自己搶了他糖吃的委屈神情……
實在沒忍住,陸小妹噗嗤一聲笑噴,指了指一旁方有梅捧着的不舉藥包,“聽說青龍王想見我,我想應該是爲了這!等你回青龍國,愛娶誰娶誰,這就當我送你的賀禮了……”
從頭到腳燃着怒火的祁宇默憤然上前兩步,全然無視方有梅殷勤地上前遞藥,直直衝向陸小妹,抑着怒氣低吼道:“還給我!”
陸小妹被他氣勢洶洶震住了,衣袂中的手攥緊了些,歪頭笑問:“什麼啊?青龍令早就還給你了……”
“你……”祁宇默已然壓抑不住憤慨,將裝傻的女子扛起走向馬車。
“喂!你把我放下了!我好歹也是玄武王了,你再扛沙包似的扛我小心本王告你弒君……哎呦,你輕點,顛死我了……侍衛呢?大將呢?本王都要被青龍國劫持了……郭嘉!郭康!你們一個個都死哪去啦!?”
“別叫了!都被白玉攔住了,本王倒要看看誰敢來!”祁宇默猛一拍,隨即就鑽進了馬車中,將肩上的女子摔在了軟榻上,震得馬車晃來晃去,臉對臉不過一寸的距離直直逼問,“尚筱舞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對我施咒術了!?”
“哎呦,原來你是因爲這個生氣呀!”
陸小妹輕咳兩聲,步搖抖得凌亂,威懾的灼熱目光撲面而來,令她不由地想向後退一點拉開一些距離,可旋即後腦就被他托住,絲毫容不得退縮。陸小妹移開了目光,很是不滿碎碎念,“看來又是李子然那個大嘴巴……怎麼閉關一年多了也不吸取教訓還是這麼多管閒事……”
“是,是他告訴我的!如果不是他,我就這麼離開玄武,還不知要被你欺瞞多久……”
祁宇默強壓着心中的怒火掰過女子略施胭脂的臉,“我記得一切事情,所以即使你動了咒法,讓我不愛你,我也不會傷害你……今日我喚你來,只是要問個明白。爲什麼你用離魂咒抽去我對你的愛?你還是愛我的對不對?既然還愛着我,爲何不肯跟我離開?我說過,只要你不喜歡,這個青龍王我也可以不做!”
“不做青龍王?”
陸小妹揚眉冷對,勾起脣角揚起頭盯着他的眼睛道:“祁宇默,你可還記得當初我喜歡的那個野心勃勃的阿宇?你以爲你拋下一切,我就會像以前一樣愛你麼?你錯了!你拋下一切,放棄一切,我只會認爲你懦弱,臨陣脫逃!
當初你還不是青龍王的時候我愛的那個人,志在必得,不容任何人小覷輕視,我愛的就是那個驕傲的人!青龍國現在內憂外患竟然想拉着我逃跑?祁宇默,你真讓我失望!”
“……”祁宇默被她的話激得怒不可揭,劍眉怒跳,手背青筋畢露,下移鉗制住她的頸項:“尚筱舞,你分沒分清楚狀況,嗯?只要捏斷你的脖頸,玄武令在手,我率兵攻城,依舊輕而易舉就可奪下玄武王權……沒有對你的愛,你就失去了最後制衡我的底牌!你也高估我我對你的忍耐!你又有何力阻止我?”
“你說的對,一直以來與你抗衡,最後輸的那個人都是我……”
陸小妹臉色驟白,呼吸也漸漸輕淺短促,悽婉一笑,略帶挑釁的語氣:“那又怎樣?就算是輸,我也要輸得了無遺憾!你可以殺了我,我結果一樣是輸了……只是到最後,我都不認輸……祁宇默,我不認命,也不認輸!你殺了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