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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天之道明亮的夜色下，伽藍一行人正圍着篝火。
嚴武龍已經打着呼嚕睡着了，似乎他這樣的人不論在什麼時候都有一個好睡眠，真是讓人羨慕。那邊的女孩子們正在山壁臨時整理出來的一個窯洞裡面洗澡，這種時候雖然說能將就一點就將就一點，不過伽藍這個鍊金師在這，隨便給她們做個洗澡的地方還是做得到的，免得小丫頭又鬧騰。
接下來就是設置警戒線了，這個問題比較重要，特別伽藍自身對於危險的反應能力比較差，在那之前做好所有準備纔是他擅長的事情。
“他幹嘛去了？”簡單的換洗出來之後，塞西莉亞發現只有嚴武龍躺在篝火的旁邊呼呼大睡。
後面的雪珂一邊擦着頭髮，一邊從布簾裡鑽出來。“依老哥的性格，九成去設置警戒線了，我們別管他了，這種事情他肯定是要自己做的，我們做他都不放心的。”
“他的個性是太……謹慎了點。”塞西莉亞點點頭，從自己的包袱裡翻出自己的護膚用品，對於女孩來說，洗完澡還在只是睡前的第一步而已。
“我猜你剛纔是想說疑神疑鬼了吧！”披頭散髮的少女在火堆面前坐下：“疑神疑鬼點也沒什麼不好，特別是在這種時候，就會讓人覺得很可靠啦！”
“說起來弓銘那傢伙不是你的親哥哥吧！”
“不是啊，”雪珂正嘗試用火堆的力量烘乾自己的頭髮：“他是我母親再婚後的哥哥，所以說結婚什麼的完全不是問題啦，雖然我覺得在這之前能不能成功推到他纔是一個大問題。”
“……我不是想問這個了，”話題被帶進奇怪的方向，塞西莉亞有點不好意思，“我不是很明白你爲什麼對他這麼執着，畢竟你們並沒有親情的維持，你有必要一直追到這裡來麼？”
被問到這個問題，雪珂略微沉默了一下，然後笑了：“這個說來是有很深的原因的，不過現在看來其實也很簡單了。本來因爲，某些事情我是想殺他的，但是後來很多變故之後，發現這個世界真正會在意我，去疼我的人，也只有他這個不是怎麼溫柔的傢伙了。女孩子嘛，總是希望自己是被愛着的，能這樣待在他身邊很舒服，所以我也就不顧及這麼多了，至於說以後要怎麼辦，我也沒想過，對於我來說這本來就是人生的一次大冒險嘛，各種意義上都是。”
“原來是這樣。”塞西莉亞點點頭，女性的直覺讓她很輕易的察覺到了雪珂話語中的那種晦澀的悲傷，所以也就不繼續追問了。
“那你呢？”小丫頭擡起頭，“我是實在沒看出來老哥爲什麼要把你戴在身邊，難道是你懷了他的孩子？不對，如果是這樣子的話，依照那傢伙的性格是絕對不會讓你來的纔對……”
“喂喂，別開那麼沒品的玩笑，”這句調侃說得塞西莉亞有點不高興，可轉瞬間想到自己跟着來的原因，情緒有都轉化爲哀愁，“我和他其實也是有很深的原因的，至於是什麼……我不太好說，如果你真想知道的話，去問他好了。”
“我纔不會問他呢！”雪珂捋起自己的頭髮開始綁紮，“最近他臉上一直掛着別來煩我的樣子，我搭話都被吼了幾次了。”
對此，塞西莉亞只是無言的點點頭，她自己在心裡也在自問，這種情況還要維持多久……
“你們洗好了麼？”這時候，伽藍正好做完了準備回來了，他從草叢裡抓出來的樣子有點狼狽，說話時候還略微喘着粗氣。
“哥，你的身體沒問題麼？”看着他這個樣子，雪珂沒有回答他，而是反問道，“爲什麼在門外面你生龍活虎的，進來之後感覺你整個人的精神都不太好了。”
對此伽藍只是擺了擺手，“別想太多，我沒什麼事，只是對於我來說，再天之道實在不是什麼好地方。”
“是麼？”雪珂有點拿不準，“我到是覺得來這裡面後，魔力不論是運用和恢復都容易多了，精神力方面也比較容易集中精神，真覺得這裡是個神奇的地方吶。”
對此，伽藍只是點點頭，“那我去洗了，大個子讓他醒來之後自己解決。”
“好的好的，不過老哥你注意不要被偷襲哦！”
“只要偷襲的人不是你就行。”伽藍擺擺手，拉開布簾走進那個臨時搭建的簡易浴室。
這個土製窯洞裡，只有兩米乘一米的池子裡的熱水是伽藍用鍊金術做出來，塞西莉亞加水，雪珂燒熱來完成的，那丫頭最近也在忙活着學習術式，對於火系的術式倒也還算有天分。這一池水應該是女孩子們重新燒的，畢竟即便他不在意，還算有人會在意的。
泡澡能解去一身的疲乏，但對於伽藍來說更重要的是把自己身上這一身的血腥味給洗掉。
雪珂說的沒錯，對於一般人來說，在再天之道里面是要比在外面好得多。這個地方就像是一個魔力的溫室，在這裡不論是修煉也好還是使用也好，魔力都要比外面好控制的多，這樣的話即便是更庸才一點的人，也能輕易的學會魔力的使用。——所以說環境對於人的影響確實是非常重要的。
而自己在這裡就屬於比較慘的那一類。
如果說自己現在還有一個好身體的話，那麼在這個地方，或許花上一段時間確實能夠把自己落後與一般人的差距給彌補回來。可最終問題還是集中在了蛇的後遺症上，咲月的術式在的時候，雖然已經徹底抑制了他魔力的增長，不過那種狀態蛇的狀態也相對穩定的多，自己可以發揮的空間也就大得多，現在這種進步等於毒殺的日子，不論是誰都不好過。
每當自己嘗試去運用魔力的時候，再天之道的影響下，魔力會相當變得相當活性化，可這對於伽藍來說，也就是蛇活性化的開始，它的躁動就會猛然增強，肺部的痛癢會非常明顯，逼得伽藍不得不再次退讓，壓制自己的術式，畢竟在這種時候不能出大錯，如果自己直接喪失戰鬥力的話，那麼付出代價的，將不僅僅是他一個人。而最頭痛的是偏偏自己被寄生的地方是在呼吸用的肺部，如果是肝腎脾胃什麼的，十分鐘二十分鐘停止活動應該也不會有什麼大問題，用藥物直接麻醉住就行。而若是把肺部麻醉住了，那基本上就和自殺無意了。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溫水泡着的情況下，咳起來要舒服一些。正因如此，窯洞的布簾中，清晰的迴盪着伽藍的咳嗽聲。
在烤火的雪珂聽到後，微微嘆了口氣：“那傢伙還在死撐，我就知道當年留下的後遺症沒那麼容易好。”
“後遺症？”塞西莉亞確實是知道伽藍在來尤蘭德之前確實發生過什麼事情，可究竟發生了什麼，資料寫的肯定沒有那麼清楚。
“嗯，我母親才嫁到他們家的那年，我們住的地方爆發了一場……瘟疫，嗯，是瘟疫，”雪珂看着撩動的篝火，眼神中流露出回憶的神色，“那年死了很多人，所有得瘟疫的人都死了……除了他。”
“他很幸運？”
“是很厲害，”雪珂歪着頭，“當時我記得所有的人都死了，死的很慘，當時就會死，最後因爲瘟疫發作，死得都不成人形。連他的父親也是死在那場瘟疫中的，我們被告知他也被傳染的時候，他的姐姐都差點嚇傻了，結果三天後我們在病房看到了他。那時候我正好路過醫生的診療室，醫生們都在談論他爲什麼沒有死的問題，沒有人知道爲什麼只有他活了下來，醫生也不能解釋，只知道他用了自己的辦法讓自己活了下來。不過就現在來看，當初的事情還是給他留下了挺重的後遺症，而且之後幾年他過得都不是太好，說實話前一陣子我遇到他的時候確實沒有想到他現在已經到達天位，並且站的這麼高了。偶然不會出現很多次，所以說這絕對不是什麼幸運啊。”
塞西莉亞若有所思的點點頭：“你真的很瞭解他啊。”
“不，沒人瞭解他，我只是瞭解他還算正常的一面而已，”說到這，少女不自覺的笑了笑，“他經常說一些很古怪的話，有時候像個神經病一樣，誰要真正瞭解他，估計也就跟他一樣瘋瘋癲癲的了。”覺得自己說得太多，雪珂主動結束了話題，“好了就不說了，明天還要繼續趕路，雖然感覺在這種野外睡起來挺不安全的，不過我們這邊兩個男士都是沒啥危險性的，所以還是安心睡吧！”
“嗯，你先睡吧。”塞西莉亞點點頭，目送雪珂回了自己的帳篷後，她望了一眼山壁的方向。
……
“……咳咳咳……”被肺部的疼痛弄醒，伽藍有些不適的搖了搖頭，“嗯？睡着了麼？這兩天晚上是熬的有點狠了，有點傷啊……”坐在簡易浴缸裡的他抄水抹了抹自己的臉，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池子裡的水已經不熱，他只是下意識的一擡頭，忽然感覺什麼東西在指着自己，“啊拉，這是打算陪我一起洗嗎？”
少年擡起頭，面前站着的塞西莉亞正用魔導杖指着自己，她的表情充滿了仇恨和殺意……對的，這纔是她每天都在隱藏的樣子。“如果你想要的話，我不介意陪一具屍體多坐一會兒。”
“屍體？”伽藍笑了，“我確實覺得我該有這麼一天，不過我認爲不是現在，以你現在的本事，殺不掉我的，你不覺得嗎？”
對此，塞西莉亞露出一個冷笑：“我從你妹妹那裡知道的很清楚了，你的身上有嚴重的後遺症，而且那東西嚴重的影響着你，否則的話以你的性格，根本就不會退而求其次去做讓自己的妹妹充當主攻手。”
“嗯嗯，沒錯。”伽藍深以爲然的點頭，甚至露出讚賞的表情，“你分析的很對，從雪珂手上套取情報做得也很好，我最近這陣子是變弱了，特別是在這個只成長魔力卻壓制精神的地方，實在是讓我討厭。不過塞西莉亞小姐，我想反問你一個問題。”
“什麼。”
“我因爲這些瑣事變弱了，和你能夠殺掉我有什麼直接的聯繫嗎？”
“你！”塞西莉亞手上的魔道杖一亮，藍色的魔法陣立即出現，剎那之後，一刀藍色的水流就從魔法陣中切了出來，這是水系中最實用的攻擊性法術——水流切割術，高壓水流的切割力甚至可以斬斷鋼鐵，如何目標是人的話，瞬間就被一分爲二了。
伽藍不閃不避，畢竟這種狀況他確實也躲不開。塞西莉亞眼睜睜看着他就帶着那種微笑被一分爲二……可這是不正常的。
幻術！
少女反應過來，剛想尋找目標，就覺得自己手脖子上一痛，一股力量在把她往前推的同時，將握着魔導杖的手往後擰，她剛想要掙扎，結果就被人直接按倒在水裡，右手的魔導杖也因爲吃痛的關係不得不鬆手。
“唔……咕嘟咕嘟咕嘟……”
喝了幾口洗澡水，塞西莉亞被人抓着脖子從水裡提起來，當她回過神來的時候，只見伽藍喘着粗氣騎在她身上，右手卡住女孩的脖子，左手正扣着她的右手，膝蓋壓住她的左手腕的同，跪在塞西莉亞的腰上，讓她完全動彈不得。
“咳咳咳……明白了麼？你的分析和時機掌握的都很好，但致命的錯誤就是你低估了我的力量，或者說高估了自己的力量。在跟任何人博弈的時候，首先都要知己知彼，爲什麼要知己知彼呢？因爲不論對方用什麼技巧，耍什麼花樣，那都只是小花樣，所有的失敗者都犯過的，共同的，也是最致命的錯誤就是低估了對方的力量。所以說以你現在根本殺不掉我，即使我手無寸鐵你也沒有任何機會，明白嗎？”
塞西莉亞還是用那種憎恨的目光等着他，只是比起剛纔的仇恨和殺意，此刻的她凌亂的臉上還帶着三分憤怒，三分哀愁，至於那憤怒是對誰？或許並不僅僅是針對於面前這個窮兇極惡的瘋子吧！
泡在水裡的衣服早就溼透，睡衣透出飽滿胸脯上清晰的內衣花紋，女孩測過臉去，“你爲什麼不殺了我。”
“我只是覺得你是無辜的，我雖然可以視人命如草芥的因爲某件事情大開殺戒，但有些人，一旦這麼覺得了，我就沒法下得了手了。”手部的力量有點鬆動，伽藍還不確定她是不是要真的放棄抵抗。
“那你爲什麼不放了我？”
“……”伽藍略微沉默了一下，“其實現在你想走也可以，那時候我是的罪惡感太重，鑽了牛角尖，覺得自己總要有贖罪的一天，而若是等到那一天，卻連一個有資格殺我的人都沒有，豈不是太過分了。可後來我覺得，這樣就代表着你必須在我死之前都被仇恨所禁錮着，我不知道你怎麼去看人生，我只覺得這樣做，自己也是太自私了。最近我總是這麼被別人說，所以我也在悔過自己當初的想法。”
“…………”塞西莉亞轉過臉來，用非常冰冷的視線看着伽藍，半晌才說道：“你真是個過分的瘋子。”
“所有人都這麼說我，雖然我自己沒感覺。”少年無奈的聳聳肩，“不過我現在還不能死，至少在你能殺我之前，我還不能死，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死對於我來說是不可原諒的逃避。”
“你死了這個世界還是一樣，太自負了，你這個神經病！”
“好吧，”雖然被罵了，可覺得似乎也沒什麼可反駁的，“總之我現在不能死。”
“我知道了。”塞西莉亞說着說着，忽然視線無法控制的閃躲，帶着怒意和哀怨的臉蛋在狼狽的同時攀上一絲羞紅：“在，在那之前……你，你，你能不能先從我，我身上起來……”
這時候伽藍才意識到自己正裸着個身子把一位穿着全身溼透睡衣的漂亮女孩按在浴缸裡，而且自己的這個姿勢，自己家老弟的模樣已經被對方近距離瞧了個真切。感覺下面涼颼颼的，少年趕緊跳起來，抓起旁邊的毛巾就護住自己的要害部位。“啊，抱歉……誰叫你這個時候找上門來的。”
少女咬着自己的下脣，惡狠狠瞪着伽藍的同時，臉色已經如同一個熟透的蘋果了。鬢角捲髮上的水珠一下下滴落着，溼透的睡衣貼在身上，勾勒出少女姣好的身姿，配上覆仇者和少女混雜的神情，看着她這個樣子的伽藍忽然覺得自己某個地方起了反應……
“總有一天我會殺了你的！”抓起自己的魔導杖，塞西莉亞狼狽的逃走了，雖然伽藍有點擔心她這個樣子出去被其他人看到會怎麼想。只是想到剛纔的場景……少年突然擡手扇了自己一巴掌：“一瞬間覺得好美什麼的……難道我真的是個變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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