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銘獨自站在鬱金香300號不遠處的路燈下,繁華的街道已經被私家車佔的滿滿,各色名流名車映襯着燈紅酒綠的街景,一派上流社會的優越與奢靡。
想想也是,人家不可能只請自己一個,如果自己不來的話他們豈不是白忙一場?自嘲的裂了下嘴,弓銘感覺自己有點太自以爲是了。嗯,也不對,不是自己太自以爲是,是他們對自己的評估有誤而已。既然這樣的話,似乎也沒有必要過早的將自己的誠意拿出來,合作這種事情,不就是表面合而背後只要誰作死就毫不留情的補上一刀嗎?這個世界不存在絕對穩定的關係,不存在絕對不會背叛的人……呃,似乎也是存在的。
回憶起那個甩着馬尾的颯爽身影,弓銘扯着了下自己的圍巾,輕輕搖搖頭。
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這是一場不知是敵是友的宴會,說不定還是場鴻門宴也說不定。其實若是鴻門宴的話還好,如果這裡都是敵人的話,自己敢來單刀赴會就做好了最冷血最萬全的打算,他不介意製造一起恐怖襲擊,送他們去見上帝。可看這個狀況應該是有不少無辜者的吧……算了,既然來都來了,這種遊戲裡誰又有資格憐憫別人。
順着人流走向那個纏繞着鬱金香花雕的大門,少年那矮小的身體實在是比較容易被忽略掉,不過站在門口迎接的侍者們卻是擦亮了眼睛的。走到門口,一隻白色的手套攔住了弓銘的去路:“這位先生,請出示您的邀請函。”
“嗯。”他抽出那張金色的卡片在侍者面前晃了一下。
那個侍者隨即雙目一亮:“原來是弓銘先生,請隨我來。”
弓銘看了一眼長道盡頭掛滿各種燈飾的華麗豪宅,“難道我不是跟他們一起到那裡嗎?”
“是的,不過您是貴賓,所以請允許我爲您領路。”
“也好。”弓銘沒有牴觸,反而露出興致盎然的神色。這羣傢伙打算耍什麼花招呢?
在沿路賓客好奇的目光中,弓銘這個不起眼的小個子在燕尾服侍者的帶領下,穿過一直鋪到屋內的紅地毯,進到了這個典型的、豪宅纔會有的五六百平米的大廳中。
大廳的地面是一塊完整的水晶,高的直接可以看到六樓的天花板上,垂下的是無數星星點點的魔法明燈,天花板上的燈光被水晶中無規則的面反射着,呈現出變幻莫測的景色。在地球上一塊幾百平米的完整水晶石板是不可能做到,可在這個世界,只要你請得起足夠厲害的鍊金師,就是一塊五六百平米的鑽石地板也做給你看。這麼奢華的裝飾,很明顯是爲了讓對方在一進大廳的時候就感覺到家主人那無匹的財力和實力。
身穿着或深藍女僕裝的女孩子們在賓客中來回穿梭着,她們優雅的身姿和嫺熟的動作,告訴來這裡的每一位賓客,這是一個有着古老歷史的家族,有着自己嚴格的人員選拔制度,即便每一個女僕都不能是什麼地方隨便找來的女孩子,而是經過長期訓練的專業女僕。
什麼最資源成長最慢?自然是人才,家主人弄出這麼一支專業的女僕,如果他不是一個死宅女僕控的話,那麼唯一的解釋就是他們家族的精英已經多到可以用來做女僕的程度了。
感受到這股貴氣十足的炫耀後,弓銘終於在看到了那位站在高處,正端着酒杯朝自己微笑示意的中年男子。
從來的時候那些賓客的眼神就知道,這個宴會知道自己是誰的人不多,畢竟天之庭的事情纔過去一天,能夠握有自己消息的人並不多,這位就是其中之一。跟隨着侍者一路走上二樓,在紅地毯的盡頭,那個中年男子正坐在紅綢實木沙發的中間,在他身邊站着的是那個……呃,叫什麼來着,好吧,姑且就叫她鑽頭吧!
“請。”沒等侍者開口,那男子自己站了起來,這是禮儀,也是表示他並沒有因爲這裡是他的主場,就盛氣凌人。
“請。”
兩人同時坐下。按理說一個十幾歲的少年和一個滿身貴族氣息的中年男子以這種平起平坐的方式相待是一個很不協調的畫面,可偏偏弓銘一點都不覺得有什麼不對。人,活得就是氣勢,既然有底氣就沒有必要露出半點卑怯。
“弓銘先生,久仰大名了。我是奧古斯丁·考爾德伍德,考爾德家族的現任家主,也是聖堂武士軍的第三軍司的司長。”
聖堂武士軍?弓銘下意識的看到了他胸口的那個紅色的十字架,像是意識到了什麼,弓銘下意識的回頭看向大廳外門的方向,只見一個巨大的紅水晶十字架釘在內側的門頭上,高度從二樓一直延伸到四樓。
“聖堂武士軍啊……”弓銘裝出瞭然的樣子,“那麼司長大人您找我有什麼事呢?如果說是再天之道的事情,我只能說我現在自身難保。”
面對聳着肩膀,一臉吊兒郎當的弓銘,男子只是輕輕一笑:“您搞錯了,再天之道的事情聖堂武士軍並不是很在意,我也不是爲了這個事情找您的。”
“嗯?”這話說的弓銘就有點不明白了。
奧古斯丁將酒杯放下:“看來弓銘先生對於聯邦的幾大組織還不是很清楚呢!”
“願聞其詳。”
“聯邦憲章上說,聯邦是在都靈教團的指引下,以十二天劍爲督,維持聯邦的秩序。但實際上大部分的秩序維護卻是由我們聖堂武士軍來完成的,畢竟天劍一共就十二個,麾下的公會也就那麼多人,他們怎麼去維持一個三十億人口的聯邦?還不是靠着我聖堂武士軍六百萬軍隊嗎?”
哈……!弓銘心中忍不住的暗笑,這傢伙剛剛翹起尾巴,他就明白怎麼回事了,說什麼聯邦勢力完全是扯淡,說白了就是找自己來買裝備來的。
果然,他開始了他的侃侃而談:“雖然十二天劍個個都是超凡入聖的人物,但聖者最多也只能讓給予一個榜樣。在聯邦的每個城市,都有我聖堂武士軍的司部,他們爲了維持當地的秩序付出了艱辛的努力。但這些年,聯邦越來越亂了,現在不論什麼小公會都想上位,而且爲了上位不擇手段,除了我聖堂軍士的犧牲外,還有大量無辜者被捲入。哦,我記得沒錯的話,高澤的事情,弓銘先生也是受害者吧!”
“嗯。”弓銘點點頭,也只是點點頭。
奧古斯丁覺得有點不對,他看了一眼弓銘無表情的臉,沒察覺出什麼,便繼續說道:“沒法壓制這些邪惡勢力的不斷再生,導致弓銘先生家族的慘劇,是我聖堂武士的罪過,在這裡我向您表示謝罪。”
他深深鞠了一躬,弓銘只是輕輕擺手:“不必。”
“感謝您的寬宏大量,”奧古斯丁帶着悲憫的表情坐下,“而這也是我這次約您過來的原因,如果您能夠助我聖堂武士一臂之力的話,那麼我奧古斯丁向您保證,將再也不會發生相同的事情!”
弓銘笑了。
在奧古斯丁和塞西莉亞錯愕的眼神中他笑了。
“如果說你們真的想拿我當一個熱血少年來忽悠的話,我覺得談話就到此爲止吧!我這個人的時間觀念很重,對於酒會這種事情也視爲浪費生命。雖然我看你演戲演得這麼逼真也挺搞笑的,不過你把我當傻子,我也把你當傻子是沒法談話的吧!”
弓銘這句話一出,奧古斯丁的臉瞬間就青掉了。
塞西莉亞張着嘴巴,沒想到弓銘開頭就丟出這麼一句話,讓他們商量好的對策完全變成一張廢紙。
“我以爲您這麼在乎您的姐姐,會是一個很愛家的人呢。”端起酒抿了一口鎮定心神,奧古斯丁此刻的語調已經失去了方纔的慷慨激昂,只剩下淡漠的聲調。
“三年前我的父親被寄生後是我親手殺掉的,那年逼我交出東西的人也被我一併都殺掉了,你們都已經調查到了三年前的事情了,爲何還會做出這種判斷?”弓銘挑起自己的嘴角,“三年內死在我手中的人我自己都懶得數,你覺得我會是你腦子裡認爲的那個熱血少年嗎?太可笑了吧!”
“我知道,冷血的天才。”回憶起自己看到的資料,奧古斯丁如此說道:“只是我沒有想到的是,您對自己的這種特質一點都不在乎,我還以爲會因爲擔心被別人發現這種特質。”
“所以你的策略是以此爲挾持,讓我掛不住面子答應你的要求,放棄吧,捧殺毫無意義。而且你這麼做已經徹底搞壞了我對於你們聖堂武士的第一印象。你們所圖謀的不過就是填裝式魔道器麼,如果說你們以誠相待的話,我們平等談條件,應該還可以商量。但是你一上來就把我當傻子,當猴耍,我已經沒有什麼談下去的心情了呢!那麼作爲賠罪,奧古斯丁先生,你要怎麼補償我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