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了啊,你也派人查過陳秋娘。她到底做過什麼,遇見過什麼人,簡直一目瞭然。那麼,就不存在與你們家族之人勾結,最終窺伺了你七世祖的秘密的可能啊。而我卻懂得這東西怎麼使用呢。”陳秋娘笑語盈盈,心裡卻是十分的酸楚。因爲想到或者下一刻就永遠也見不到他的臉,聽不到他的聲音,而她的生命也將會陷入永恆的黑暗之中,最終成爲一抹塵埃。
大約是陳秋娘的話語實在無可反駁,張賜緊緊抿着脣固執地來了一句:“反正我不信你。”
“張佑祺,你這就是不講道理了。”她嘟了嘴斜睨着他說。他也板了一張臉像是在生氣似的,神情固執得很。
陳秋娘看他那樣子,心疼得很,便是輕嘆一聲,說:“我從前也聽你說過,那預言的神鏡只有長老會與九大家族的族長才可以看的啊。我一個外人真的無從看起,你知道我說的是真的。”
這會兒張賜的脣抿得更緊,一言不發。陳秋娘低聲說:“我就要回到我的時空去了,你還要這樣麼?你看看這橋兩頭的人啊,虎視眈眈的。”陳秋娘又看了看左右的黑衣人,那一個個都是嚴陣以待。
“不管他們。”張賜回答。
陳秋娘努力微笑,她想在這最後的時刻露出最璀璨溫暖的笑,不讓他覺得離別時候是悲傷絕望的。是的,她要讓他對未來充滿希望。這個時刻,她忽然想到了小時候看的日劇,裡面的女主角在跟男主每一次離別乃至最後的永別時,都始終在笑。她那時就想明明是很悲傷的事情,爲什麼她還笑得那樣燦爛。而今時今日,此時此地,陳秋娘忽然就明白了那個女主角的心情。
她微笑着說:“今日暫且別離之時,你都沒有什麼要問我麼?若是沒有,我可要施法回到我的故鄉了啊。”
“不要。”張賜急切地喊,然後將她緊緊摟住。
她擡頭看着他,說:“你知道今時今日他們是算計好了要致我於死地。若是讓他們動手,我可能就回不到我的世界了。”陳秋娘繼續忽悠着這個一臉難過的男子,依舊是燦爛的笑,柔聲說:“所以,有什麼想問,就問我吧。我會老老實實地回答你的。”
“你,你說的都不是騙我的對吧?”張賜猶豫了片刻卻是問出了這個問題。
“當然。”陳秋娘很篤定地點頭。
“那麼你的故鄉在哪個時空?”張賜終於不再糾結於之前的欺騙與否的問題,已經在陳秋娘列舉的諸多證據之中敗下陣來,開始認爲陳秋娘說的穿越時空的事是真的。
“我的故鄉在一千年後,科技的發展,已經能讓人可以穿越時空了。只不過,還不是很穩定,所以,就在試驗階段。而我恰好就是參與試驗的人之一。我選擇的時空是北宋,因爲我想來看看這個亂世初定的年代的遊俠們。在我的故鄉,人們很嚮往這種行俠仗義的年代。”陳秋娘很從容地忽悠張賜,她已經將她看的小說、電視劇以及她所熟悉的知識進行了彙總,編造了一個無懈可擊的故鄉。
“還在試驗階段,那豈不是很危險?”張賜很是擔憂地詢問。
“嗯啊。所以要自己決定,不能讓對方損了精氣神,否則我的魂靈就沒辦法回去了。”陳秋娘繼續忽悠。
“你剛剛說是法術的。”張賜抓住了一個漏洞立刻反駁。
“哎,我怎麼跟你說呢?剛纔沒跟你解釋清楚,我說法術你會好理解一點。張府應該是知道科技這個詞語的,比如你們火器的技術就屬於科技。總之有個裝置遙控着,只要我啓動,我的魂魄就能回到了故鄉,附身在我自己的身上。哎,明白了麼?”陳秋娘覺得不能再忽悠下去了,不然的話就憑這個男人的智商,她遲早會穿幫的。
“你確定你沒騙我?”張賜這會兒真是婆婆媽媽的。
“沒有,我發誓。”陳秋娘將小手從他的禁錮裡用力抽出來作發誓狀。
他再度將她的手抓回去,說:“那你給我看看你的什麼法術催動的.....,的法器。”他想了半天找出了這麼一個合適的詞語來。
“哦。是用意念控制的,懂不?”陳秋娘這是臨時想出來的,哪裡帶了什麼隨身物品可以作爲不被拆穿的啊。所以,立刻就胡謅了個“意念控制”。
“意念?”張賜蹙了蹙眉,似乎對這個回答不太滿意,那眼神裡全是狐疑,不過他到底沒有問出“你莫不是在騙我吧”。
“是啊。就是你想,你集中意念說太危險了,太危險了,需要立刻返回,那邊與我靈魂連同的一種類似於感應器的東西就會發出警報,那麼那邊的人就會快速拉我回去了。當然,前提就是我的”陳秋娘把科幻大片裡的橋段拿來用了,自己心裡也是嘆息:張賜啊,我對你多好啊。我這人從小多沒心沒肺的,雖然嚮往美好童話,但向來都是以個人現實利益爲主的啊。我今天爲你能活得有盼頭活得陽光燦爛,我這是豁出去了。
她兀自想這些的時候,只覺得淚水就要溢出來了,心裡酸楚得不行,但她還是笑着。
“你說的是真的?”張賜還是處於極度的狐疑之中。
“你若不問別的事,我要回去了啊。”陳秋娘板了一張臉。
張賜抿了脣,說:“我就是怕你騙我,讓我守着一個不可能的約定去度過這沒意義的日子。”
“喂,我那麼不值得信任麼?”陳秋娘蹙起眉頭朗聲說。
“姑娘,你的告別應該結束了吧?”那橋頭的人終於等得不耐煩了,朗聲詢問。
“今日若你們敢逼迫於她,我定然讓你們屍骨無存。”張賜冷聲喝道。
“二公子,這是長老會的意思。”那人朗聲道。
“好一個不識時務的狗東西,敢拿長老會來壓族長?族長的威嚴任憑你們踐踏?”陳秋娘朗聲喝道。
那人卻還是不緊不慢地說:“我只是執行家族的最高命令,並無不妥之處。”
“長老會,若是長老會知道我身背的秘密,跪着求我,我都未必肯留在這個烏煙瘴氣的地方。”陳秋娘笑着說,隨後又說,“你們急什麼急,該你們上場的時候,自然該你們上場,該你們死亡的時候,黑白無常自然回來拘了你們的魂魄。”
那人便不再說話,張賜轉過來問:“你能不回去麼?”
“那你能保我靈魂不受損麼?我若靈魂受損,我可以回不去,但也會很快魂飛魄散,靈魂枯竭呢。”陳秋娘很鄭重地說。
張賜略一沉默,就對那些人說:“你們今日若是要對付她,拿就從我屍體上踏過去。”
“二公子,不要爲難小的們。”橋頭那人繼續說。
“偌大的九大家族居然怕區區趙氏一族麼?”張賜諷刺地反問。
“公子,你應該知道九大家族不曾怕過誰。只不過趙氏兄弟天命所歸,先祖已經預言。”那人說。
“如果我說,她跟先祖是同鄉,來自同一所仙山,你們又當如何?”張賜朗聲問。
四野風聲更盛,兩邊的黑衣人都似乎成了雕塑,片刻後,這兩邊的黑衣人就開始交頭接耳。過了些許時候,還是那領頭的黑衣人說:“二公子可不要信口雌黃。”
“她能讀懂預言的神鏡。她知道之後的歲月朝代的更迭。”張賜立刻回答。陳秋娘聽出他聲音裡有些許的歡快,似乎是爲自己終於找到可以留下她的方法而高興。
“也許是公子你告知她的呢。你也知道朝代的更迭。”那人說。
“我不可能,我對着先祖發過誓的。”張賜說。
那些人再度沉默,片刻之後,還是那領頭的人將衆人的意見傳達:“我們只管執行長老們的旨意,別的不能決定。再說,二公子,長老會亦說了此女近乎妖邪,你已經沉迷太久了。你就不要執迷不悟了。”
“你都是九大家族出來的。這長老會是什麼手段你又不是不清楚。他們是不會放過我的,所以啊,我還是回去避避風頭,等風頭過來,我再來找你啊。”陳秋娘拍了拍張賜。
“你魂靈回去了。那麼,這個身體——”張賜看着她,眼裡是說不出的恐懼。
“哦,可能會死啊,不過,如果你能找到好的辦法保存,也是可以保持不死啊。不過,我下次過來不一定是用這個身體。有可能是我自己直接過來找你。”陳秋娘說得煞有介事的,說得連她自己都覺得是真的了。
“你自己?”張賜蹙了眉。
“是啊。你不想看看我長什麼樣子麼?”陳秋娘笑嘻嘻地說。
“想。”他很認真地看着她。
“嗯,那就要在我不在的日子,保護好自己,活得更好,看更多的風景,聽更多的奇聞異事,等我回來帶我去看風景,講給我聽。好不?”陳秋娘靠在他的胸口近乎撒嬌地說。
張賜不說話,陳秋娘知道他這樣驕傲的人,自然不願意承認這窩囊的局面。所以,她便笑着又強調一遍,說:“我回去之後,可能會調整一段時間纔能有元氣來到你這裡,你要等着我啊。知道嗎?”
“嗯。”張賜極不情願纔回答了一個字。
陳秋娘笑着說:“你真的沒別的問題問我了?沒有的話,我走了啊。”
“你等等,還有很重要的問題要問你。”張賜連忙拉住她,那動作快得幾乎失了分寸,拉得她撞在他的胸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