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長安城。
寂靜的官道上空無一人,偶爾有犬吠從遠方傳來。
在深夜裡分外清晰。
此時應該是後世晚上九點多,冷風吹打在樑俊的臉上,讓他很不舒服。
他非常不喜歡長安城,確切的說他很不喜歡一到晚上就像是死了一樣的長安。
長安的宵禁讓整個城池一入夜就徹底的失去了生命力。
作爲世界上最大的城市之一,樑俊很不習慣沒有夜生活的長安城。
街道上不時的有巡夜的兵卒攔住二人,見到文淵遞過來的牌子之後全都恭敬的放行了。
也不知道疾奔了多久,終於到了城門口。
對於皇宮樑俊還算是比較熟悉,畢竟自己的東宮就在皇城之內。
“走哪裡?”
前面一個十字路口,文淵勒住了馬問道。
“走建福門,距離最近。”樑俊回想着皇城的路線,指着左邊的道。
二人調轉馬頭直奔建福門而去,還沒到門下,左右倆站崗的士卒將二人攔住。
“什麼人!”
建福門的這倆人一個叫做廖忠庭,一個叫做張雲起。
哥倆在這守了三年門了,也不知道是得罪了哪路神仙,還是這倆人沒有人緣。
別的人頂多在一個地方守半年就該挪挪窩了,唯獨這倆人,被調到建福門一站就是三年。
哥倆任勞任怨,加上都是光棍,一人吃飽全家不餓,乾脆在建福門旁的值房裡擺上牀鋪,直接就住在這裡。
熟悉他倆的,戲稱二人爲哼哈二將。
廖忠庭和張雲起盡職盡責,又有一身好武藝,他倆的這班崗原本是三班倒。
每天十二個時辰,倆人一組,一組值四個時辰的班。
他倆人下了值,也不回去,就在建福門的值房裡待着,頂多就是出去吃個飯。
時間長了,值夜班的那倆人就出點錢給這哥倆,讓他倆盯着。
閒着也是閒着,加上年輕小夥子精力旺盛,這倆人也樂意賺點外快。
因此他倆一天時常是站八個時辰的崗。
打建福門過的這些官員時間一長,也都認識這倆人了。
中間也被調走過一次,結果吏部尚書左典打從建福門前過,一見換人了,唸叨了兩句,一聽二人被調走了,面上有些失望。
建福門的城門官見了,趕緊又把二人調了回來,打那以後,這兄弟倆就再也沒動過。
一聽到遠遠的隱隱約約有馬蹄的聲音,廖忠庭一個機靈,道:“雲起,別睡了,來人了。”
這倆人愛崗敬業,時間一長,練出來絕活,可以睜着眼站着睡覺。
晚上哥倆你站着睡一會,我站着睡一會,輪流的倒班睡。
要是都不困,哥倆就聊會天,或者比一比誰的定力更強。
這會子正是輪到張雲起打盹的時候,一聽廖忠庭唸叨,張雲起渾身一顫,醒了過來。
“來什麼人了?這大晚上的。”張雲起眨巴眨巴了眼睛。
站着睜眼睡覺唯一的壞處就是睡完之後眼睛疼。
“許是來了八百里加急。”
這個時候能在城內起馬還沒被巡夜的侍衛攬下來的,必定是加急的急報。
倆人在這站了三年崗,這種事見過不少,也都習慣了。
張雲起打了個哈哈,道:“八百里加急現在也不從咱們這門過啊,得走丹鳳門啊。”
廖忠庭道:“許是不知道新規矩,走咱們這走慣了,黑燈瞎火的,不常來的也分不清。”
張雲起點了點頭,轉過身擡頭衝着城門樓子上看去,道:“丁頭他們人呢?”
按照規矩,城門口倆站崗的,城樓上還有一隊值班的兵丁。
“許是又開局了吧。”廖忠庭道:“趙統領今日不是家中有喜事麼,晚上我見他們回來的時候喝了不少,這會子應該是在屋裡開上局了。”
皇城裡各門的守衛不是勳貴之後,就是家中有權有勢的子弟,像廖忠庭這哥倆平民出身的並不多見。
這也是爲什麼倆人一直沒有被提撥的原因之一。
皇城內百十年來都沒有發生過什麼政變,因此一直是處於外緊內鬆的狀態。
一到晚上,尤其是後半夜,這般值班的士卒喜歡湊在一起,開個賭局。
甚至有的門連站崗的都跟着湊熱鬧,幾十年來一直如此,雖不符合規矩,但也沒人在意。
今日就是如此,作爲進出大明宮的緊要關口之一的建福門,就只有倆小兵卒子守着。
張雲起聽了也不在意,只聽得遠處的馬蹄聲越來越近。
“哎,不對啊,要是八百里加急,怎麼沒有聽到他報喊呢?”張雲起爲人心思縝密,見有些不對勁,趕緊快步上前要把樑俊二人攔下。
廖忠庭也發現事情異常,往日裡不管白天晚上,但凡是八百里急報,隔着老遠就能聽到報喊之聲。
今天怎麼只聽到馬蹄聲。
樑俊和文淵勒馬停住,張雲起走上前,伸出手中長槍,攔住二人去路。
“什麼人!”
樑俊看着攔住自己的人有些眼熟,自己之前從建福門走過幾次,唯恐這二人把自己認出來,微微低下了頭。
文淵一見樑俊模樣,知道他的意思,趕緊爲他掩護,拍馬上前,道:“兩位兄弟辛苦。”
見面道辛苦,必定是江湖。
張雲起一聽這話,再看來人穿着打扮,心裡約摸着猜到是什麼事了。
這人是驍騎衛的,旁邊還跟着一個太監。
驍騎衛現在跟在太子身邊,這事衆人所知。
深更半夜要進宮,必然是太子那邊有要事要通知軍機處。
廖忠庭沒有動,站在張雲起身後,這是倆人約定好的。
但凡夜裡有人來,一個上前問話,一個站立不動,一有變故,後面的好第一時間叫人。
“驍騎衛的上官辛苦。”張雲起抱拳回禮,太子造反的事傳的沸沸揚揚,慶壽寺那邊到底出了什麼事誰也不知道。
張雲起不敢大意,一邊說話一邊打量着文淵:“敢爲深夜入宮,有何要事?”
文淵將自己的腰牌遞上去,張雲起一愣,心裡一緊,上前接了過來。
“這位兄弟,太子殿下有要事,在下需進宮面聖。”
找聖人的,不是去軍機處?
聽了這話,張雲起心裡的疑團更大了。
自己雖然是建福門守衛,但並不隸屬於長安十六衛。
不光他和廖忠庭如此,整個皇城之內所有守門的士卒都不隸屬於長安十六衛。
站在張雲起身後的廖忠庭也有些意外,不由得攥緊了槍桿。
長安十六衛乃可以說是整個炎朝所有軍隊之中地位最高的,這幫人對內有十分嚴重的鄙視鏈。
對外更是瞧不上非十六衛的人。
平日裡廖忠庭和張雲起遇到的十六衛之人,各個趾高氣昂,說話恨不得把下巴揚到天上去。
驍騎衛雖然處於十六衛鄙視鏈的最低端,但這幫人比其他衛的人更看不起非十六衛的人。
就在廖忠庭見到對面穿着驍騎衛的衣服時,就已經做好了挨訓開門的準備。
按照自己對驍騎衛的瞭解,這人見了自己應該是一副着急火燎的表情,然後破口大罵讓自己趕緊開門,自己在開門的時候他再來一句,壞了太子爺的大事,把你狗頭砍了。
但眼前這人卻十分的客氣,不僅不急不緩,還把腰牌遞給自己看。
驍騎衛什麼時候改了性了?
更不要說這人身邊還跟着個太監。
太子身邊有東宮太監服侍,原本是再正常不過。
但眼前這太監身上穿的並不是東宮的太監服飾,反而是在皇后立政殿當值太監的服侍。
自從德賢皇后治世以來,對宮內進行了一次大變革。
宮女太監的服侍有了嚴格的規定,伺候皇后和皇帝的太監衣服顏色花紋是什麼色。
伺候妃子和皇子、公主們的太監宮女衣服是什麼顏色花紋。
王爺府裡、太子府裡的太監們又該穿什麼樣的衣服。
一條條一框框,全都有明文規定。
張雲起在這站崗三年,一雙眼睛毒辣無比,只是打眼一瞧,就知道這是哪裡的太監,伺候的主子是什麼級別。
甚至於用鼻子聞,就能聞出來從身邊過的宮女是伺候娘娘的,還是伺候公主的。
皇后立政殿裡的太監大半夜和太子的驍騎衛攪合在一起要進宮,這事實在是有些蹊蹺啊。
樑俊雖然當了一段時間太子,但哪裡知道太監服侍還有這麼多道道。
平日裡這幫太監穿的都是各式各樣,樑俊原本以爲是因爲品級的不同。
這種細節別說是他,就算是原本的太子也絕對不會在意。
伺候自己的太監穿什麼樣的衣服,和我有什麼關係,這是老子需要在意的事麼?
就算整天在軍機處上班,進進出出皇城的樑羽也從來沒有注意過這種細節。
更不會有人向他們談這事。
當朝文武百官中也就程經身爲吏部尚書,能夠詳細的說出各等級太監穿什麼樣的衣服。
畢竟他管着皇帝的內務府,太監宮女每年沒季的衣帽服飾要從他手裡撥錢。
樑俊見眼前這守衛不說話,心裡也有些緊張。
夜探皇宮原本就是兵行險招,哪一個環節出現問題,都會導致任務失敗,因此一見這守衛看着腰牌不說話,樑俊的心也跟着提到嗓子眼了。
“敢問上官,在驍騎衛中擔任何職?”張雲起確定腰牌沒有問題,擡起頭來看着文淵問道。
“不敢,驍騎衛統領親衛伯長。”文淵心裡也跟着咯噔一聲。
之前遇到的巡夜的士卒,見了牌子基本上都是直接放行,連自己進宮幹嘛問都不問。
原本以爲建福門的守衛也應如此,誰知竟盤問起自己來。
過了建福門就是大明宮,若是卡在這裡,之前的辛苦可就白費了。
不僅如此,可能還會暴露樑俊的身份。
好在文淵對驍騎衛的官職還算清楚,沒有被張雲起問住。
“伯長...”張雲起點了點頭,側了側身子看向樑俊,又道:“敢爲這位公公,可是太子殿下身邊的貴人?”
樑俊敢對着長安城門口的那幫人趾高氣昂,但是對張雲起可並不敢那樣。
畢竟在他的意識裡,宰相門前尚且七品官。
爲皇帝看門的怎麼也得比宰相的門房品級更高吧。
閻王好見,小鬼難纏,若是和他們嗆嗆起來,這倆人再刁難自己,可就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更不要說長安城的城門守衛多半是不認識自己,而建福門的守衛久在皇城,滿朝文武不敢說都認識個遍,太子應該不至於不認識。
若是引起二人的注意,認出自己,麻煩可就大了。
樑俊見張雲起問起自己,只得尖着嗓子低聲道:“是,咱家奉了太子之命,要面見聖人。”
張雲起聽了這話,面上沒有絲毫的表現,左手在背後衝着廖忠庭做了一個手勢。
廖忠庭剛剛就覺得這倆人有問題,等到樑俊一承認自己是太子身邊的太監,更加確定眼前二人絕非太子派來的。
又一想到太子殿下被白蓮教餘孽要挾着去了新豐,心裡對這二人深夜進宮的目的有了想法。
“難不成這二人乃是白蓮教反賊,藉着太子的名頭,深夜入宮面聖,有意要刺王殺駕?”
一想到這,廖忠庭整個人不由得熱血沸騰起來。
自己和結義兄弟張雲起在這建福門站了三年的崗,就是因爲家道中落,沒有人脈一直得不到升遷。
如今上天賜給二人這樣一個功勞,當真是苦盡甘來。
哥倆的好日子算是要來了。
又見張雲起的手勢和自己想的一樣,乃是告訴自己不要聲張,莫要驚動其他人,做好準備,將二人擒下,以確保這潑天功勞不被別人搶去。
樑俊和文淵是何等人,一個是縱橫亞丁灣的海盜頭子,一個是當今數一數二的高手。
這二人一動殺機,樑俊和文淵第一時間就察覺到了。
“糟糕,露餡了。”樑俊心中叫糟,怎麼也想不通哪裡露了餡,讓這倆守衛看出破綻。
但事已至此也沒有什麼好辦法,好在周圍只有這倆人,解決掉也不算麻煩事。
樑俊和文淵反應過來,張雲起也察覺到兩人發現自己動了殺機。
當下再不遲疑,手中長槍抖擻,衝着文淵胸口而來。
幾乎是在同一時間,站在他身後的廖忠庭一個箭步,手裡的長槍猶如驚龍出海,向着樑俊招呼。
這二人一前一後,配合之默契,讓樑俊有些詫異。
文淵見了來槍,眼前一亮,心道:“好槍法!”當下抽出腰刀,將張雲起這雷霆一擊擋住。
張雲起一愣,所謂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
文淵年紀雖然不大,卻師承名家,乃是當世數一數二的用槍高手。
雖然此時手握腰刀,但格擋之間,猶見槍術大師的風範。
“果然是前來行刺的高手!”張雲起暗暗點頭,能在這麼短的距離,這麼短的時間內擋住自己這一槍,眼前這冒充驍騎衛之人定然不是無名之輩。
一擊未成,二擊又到,張雲起手中長槍,宛如鬼魅,衝着文淵要害刺來。
文淵不敢大意,身子一矮,順勢滑下馬來,腳一碰地,雙腿用力,猶如離弦之箭,直奔張雲起近身而來。
一寸張一寸強,一寸短一寸險,文淵乃是用槍的行家,自然知道一旦被人近身,就算是再厲害的高手也使不出十分的本事。
文淵明白這個道理,張雲起哪裡能不知道?
眼見着文淵手持腰刀要進自己的身,張雲起回槍一擋,想要將文淵逼開。
文淵要速戰速決,哪能讓他如意?
側身躲開張雲起的殺招,槍頭緊貼着自己胸膛而過。
手中腰到直奔張雲起握的手而去,張雲起槍桿下壓,槍頭繞着文淵周身轉了一圈,緊接着一挑,順勢向着文淵脖頸而來。
文淵只得回刀招架,噹噹噹當,呼吸之間,二人刀槍相撞,發出金屬聲響。
“這人使的槍桿居然是鐵的。”文淵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思議。
驍騎衛乃是輕騎,使用的乃制式長槍,槍桿是木做。
周身都是鐵做的長槍文淵不是沒有遇到過,自己和使用的槍便是金屬打造。
但凡是使用這種槍的人,無一不是個中好手,可遇而不可求。
沒成想皇城內小小的守門士卒,用的居然是鐵槍。
文淵而聽得旁邊噹噹噹聲不斷,知道樑俊遇到的那人也如自己的對手一般,使用的是鐵槍。
心裡更是詫異,這二人究竟是何方神聖,有如此本領怎麼可能在這兒當看門小卒?
張雲起不給文淵緩神的功夫,手中鐵槍又向着文淵胸膛而來。
文淵暗道:“來的好!”反手擋住槍頭,順勢轉身,腰刀藉着轉身之勢,就要將張雲起的手腕斬斷。
張雲起見文淵又要近身,自己的殺招接連不上,發揮不出最大的威力,只得接着回槍來擋,同時腳步後撤,拉開二人的距離。
“宮內竟然有如此高手!”文淵見張雲起這一撤一擋,行雲流水,心中暗驚。
張雲起也被文淵突擊的速度和力道嚇到了,只知道眼前之人實力強悍,卻沒有想到居然強悍刀這種地步。
不愧是兩個人就敢深夜入宮行刺的反賊,當真是藝高人膽大。
高手過招,只是一個照面,對方的實力如何心裡就有了底。
張雲起知道剛剛能夠和眼前這人打的有來有回,乃是佔了對方心急的便宜。
若是放在平日,只怕自己絕非此人對手。
這邊文淵和張雲起難分勝負,那邊樑俊和廖忠庭打的有來有回,甚至廖忠庭有點壓着樑俊打的趨勢。
樑俊前世雖然兇狠,也練過功夫,但終究是使用熱武器。
來到這個朝代之後,雖然也和別人動過手,但對手大多是普通士卒。
自己手握腰刀,拼着一股子兇狠勁,又有練武的底子,對付尋常士兵,那是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的存在。
可以一遇到僅次於文淵的這種高手,之前的打法算是不靈了。
眼見得廖忠庭穩紮穩打,逼得樑俊連退好幾步,險象環生,文淵在一旁着急,有心想要幫襯樑俊。
張雲起哪裡能讓他如願,噹的一聲,槍頭落在地上,身子後撤一步。
文淵趕忙回頭來看,一見張雲起這番架勢,不由瞪大了眼睛。
只見張雲起手挺直身子,左手揹負,右手捏住槍尾,槍頭在地,凝視文淵。
“啊!”文淵見了這招,腦子一片空白。
張雲起低聲怒喝一聲,整個人像是開了掛一般,手中用力,握緊槍尾,舞動起來。
文淵只覺得眼前長槍無數,像是一張大網撲向自己。
“這是我師門絕技,他如何會使?”文淵對這招實在是太熟悉不過,當日自己護送蘇柔,遇到勝堯關的雲紋,就是靠着這一招勝的他。
眼前這人使得此招,手法純熟,顯然平日裡下了苦功夫。
饒是文淵也不敢有任何的大意。
張雲起怒聲一喝:“着!”
只見槍頭猶如鬼魅一般,憑白出現在文淵眼前,直奔這文淵面門襲來。
就算文淵早有準備,一直觀察着他這槍頭要從何處出現,但見眼前突兀而出,也是嚇了一身冷汗。
幾乎是在一瞬間,文淵身體本能的一躲,手裡腰刀順着槍桿這切張雲起手腕。
張雲起腕上用力,長槍猶如鑽頭一般,當靈靈,腰刀貼住槍桿,火光四濺。
文淵鬆開腰刀,用力抓住槍桿,張雲起順勢奪過文淵的腰刀。
電光火石之間二人就換了兵器。
張雲起腰刀在手,緩緩的出了一口氣,緊接宛了一個刀花,手持腰刀,輕挪腳步,一雙眼睛緊緊的盯着文淵。
文淵衝着他冷冷一笑,而後握住長槍槍尾,看着張雲起道:“你可識得此招!”
說罷手腕用力,槍頭直愣愣的停在了半空之中。
文淵手腕舞動着槍尾,那槍頭像是抵在了一面看不見的牆上。
任由文淵如何舞動,槍頭定在半空之中一動也不動。
張雲起見了,臉色大變,驚聲道:“啊,你是何人,如何會我師門絕技!”
“你又是何人,又如何會我師門絕技!”文淵說着,後退一步,招式一變,將張雲起剛剛用的那招使了出來。
“啊,你可是文淵師兄!”張雲起藉着月光仔細端詳文淵的身形面貌,欣喜道。
文淵收起長槍,眼見得這人叫自己師兄,可師傅從來沒有給自己說過長安城內還有自己的師弟啊。
忽而又一想到,師傅曾在長安城內待過幾年,莫非這人乃是當時師傅收的徒弟?
“我便是文淵,你師傅叫什麼?”文淵衝着張雲起道。
張雲起收起腰刀,上前一步,歡喜道:“文淵師兄,師傅沒和你提起我二人麼?我姓張名雲起。”
張雲起見文淵一臉疑惑,趕緊道:“尊師可是姓趙?”
聽到張雲起這話,再一想剛剛他使得槍法,文淵當下才反應過來。
難不成,眼前這人當真是自己的師弟,怎麼從來沒聽師傅提起過?
這邊張雲起趕緊去攔着廖忠庭,道:“忠庭,快住手,此乃文淵師兄,乃是自己人。”
那邊廖忠庭一停手,樑俊差點一屁股坐在地上,彎着腰,手中腰刀撐着勉強沒有倒下。
大口大口的喘着氣:“孃的,再晚一會,老子非得死這裡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