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長,諸葛亮已經進驛館了。”
“嗯,知道了。”
碩大的書房內,黑衣人彙報完消息,悄無聲息的退了下去。
屋內又恢復了安靜,只剩下圍着桌子坐着的七個人。
每個人的桌子面前都放了很多的書籍,這些書籍有新有舊,有完整的有破爛的,甚至還有一堆竹簡。
霍讓坐在正中間,手裡端着茶杯,看着其他六人不停的翻看着桌上的資料。
“還翻什麼,一會陳總管回來了,到底什麼傷不就知道了?”
霍讓將茶杯放在桌上,站起來舒展開身軀。
六人之中有一人聽到這話,放下手中的資料,笑道:“會長對陳總管倒是很信任。”
“我對你們都很信任。”
霍讓微微一笑,道:“若是不信任你們,又怎麼會在這個時候請你們來南楚?”
“會長說的好聽,只是到了現在,我們還不知道會長的真實身份。”
坐在霍讓對面的年輕人不屑的笑了笑,將手中的資料隨手扔在了桌上。
霍讓沒有說話,只是一邊舒展身軀,一邊圍着桌子走。
“協會的藏書閣裡資料浩如煙海,歷代的成員的資料你們都是有資格翻閱的,想來你們私下裡也都看過。”
坐在對面的年輕人接着道:“我們是有資格看,畢竟誰想進藏書閣不都有記錄麼,這份記錄可是隻有會長知道。”
霍讓笑道:“既然如此,你們可在那麼多的資料之中找到了過歷代會長的檔案?”
說話間已經走到了自己的坐位前,霍讓伸出手來摸着椅子把手,緩緩的道:“秦相爺,你既然加入了協會,那就得按照協會的規矩來,該幹什麼,不該幹什麼,心裡要有桿秤。”
坐在霍讓左邊的年輕人跟着笑道:“是啊,秦相爺,你若是做了會長,以後你的檔案,那是誰也看不了的。”
被叫做秦相爺的年輕人臉色一沉,沒好氣道:“我的資料?只要還有宋朝之後的穿越者來,知道老夫是誰,就算不看老夫的檔案難道就不知道老夫的千古罵名麼?”
譏諷他的年輕人跟着道:“是啊,其實也怪之前的會長,哎,若非是在藏書閣前立了三尊雕像,秦相爺的名聲也不會盡人皆知。”
說罷故意問霍讓道:“哎,會長,那三尊雕像前的兩幅對聯怎麼說來着?”
霍讓別有深意的看了被叫做秦相爺的人一眼,道:“我記性不好,忘了。”
“忘了?”
又有一個年輕人跟着搭茬:“我記得。”
而後搖頭晃腦道:“青山有幸埋忠骨...”
他故意拖着音,看着秦相爺,秦相爺這時候的臉氣的慘敗,想要發作,卻又憋了回去。
另外一個年輕人趕緊接道:“我記起來了,後面一句叫做:白鐵無辜鑄佞臣,哎,白鐵何其無辜啊。”
“來俊臣,你!”
秦相爺蹭的一聲站了起來,伸出手指着叫做來俊臣的年輕人怒目而視,整個人氣的渾身顫抖。
“怎麼?你做了禍國殃民,殘害忠良的事,還不能讓人說了不成?”
來俊臣絲毫沒有把秦相爺放在眼裡,冷聲一哼,道:“秦檜,這裡可不是你大宋的朝廷,也沒人真把你當做相爺!”
“你!”
周圍其他人只是冷眼看着,誰也沒有打算勸架的意思。
秦檜早就習慣了被人擠兌,自打穿越以來,但凡是衆人開會,必然會有人拿這事開譏諷他。
來俊臣白了他一眼,道:“怎麼,你今日怎麼不曾說當年殺害岳飛乃是你家主子的主意了?”
“豎子匹夫,老夫恥與你爲伍。”
說罷,氣哼哼的一抖衣衫坐了下來。
霍讓見了,伸手示意來俊臣不要再刺激秦檜,坐下來道:“好了,好了,都是自家人,還提前世的事做什麼。”
而後看了秦檜一眼,笑道:“秦相爺當年也是身不由己,來總管就少說兩句。”
來俊臣見霍讓開口了,跟着坐了下來,嘲笑的看着對面的秦檜。
這邊剛一坐下,只聽門外有人道:“陳總管。”
緊接着房門被人推開,一個身穿勁裝披着披風的年輕人走了進來。
此時的天還有些熱,屋子裡還放這冰,即便如此,活動了一下,霍讓身上還出來一些汗。
可此人一進來,所有人都覺得好像一陣冷風襲來。
讓人有些不寒而慄。
來俊臣也趕緊收起笑容,正襟危坐。
他前世雖然有天下第一酷吏之稱,可在這位陳總管面前,卻絲毫不敢放肆。
“回來了。”
霍讓起身相迎,走到空位前親自倒了一杯茶。
陳總管摘掉披風,他的位置緊靠秦檜,秦檜趕緊伸手接過披風。
“嗯。”
陳總管接過霍讓遞過來的茶水,臉色有些陰沉。
其他人全都放下手中的資料,看着他。
霍讓道:“怎麼樣?”
陳總管喝了一口茶,穩了穩心神,沉聲道:“是槍傷。”
“槍傷?”
在坐的其他七個人全都陷入了沉默。
雖然在此之前,他們都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可聽到這個消息之後,衆人的臉色全都跟着沉了下來。
霍讓微微點了點頭,心思電轉,問道:“也就是說,楚秋遊必死無疑了?”
陳總管沒有馬上回答,而是斟酌了一番,道:“沒有傷到骨頭,開槍者應該沒想要楚秋遊的性命,故意打偏了。”
“這都能看出來?”
來俊臣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思議。
槍他見過,子彈他也見過。
畢竟協會裡就有一把,乃是協會的鎮會之寶,尋常會員甚至都不知道有這樣一件武器。
陳總管看了他一眼,道:“也只是推測,即便如此,楚秋遊想要活命,也凶多吉少。”
霍讓慢慢踱步,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也就是說夫子有槍?”
“而且還有子彈?”
協會的槍和子彈每隔一段時間都會有人保養,只是幾百年過去了,槍雖然保存的很好,陳總管說還能用,可是子彈裡的火藥已經失效了。
因此槍到底有多大的威力,霍讓並不知道。
他走到自己的位置上,想要坐下,卻又站了起來。
“陳總管,你確定是槍傷?”
霍讓有些不死心的問道。
陳總管點了點頭,道:“千真萬確。”
而後看了霍讓一眼,接着道:“最麻煩的不是槍,而是用槍的人。”
“用槍的人?”
秦檜有些納悶,用槍的人難道不是夫子麼?
在他的認知裡,夫子知道協會要殺他,帶着槍來,這是要殺雞儆猴。
陳總管搖了搖頭,掏出佛珠把玩起來,眼裡閃過冷光:“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跟在夫子身邊,那個叫做殷俊的人應該就是我的老相識殷誠了。”
“會長,關於殷俊的資料,蒐集的怎麼樣了?”
“殷俊?”
所有的人都看向了霍讓,在此之前,他們從來都沒聽說過這號人物。
聽陳總管和會長的語氣,倆人怎麼好像瞞着他們一些事。
霍讓微微一笑,從懷裡拿出一份摺子來,扔在了桌上,道:“這是殷俊的資料,不多,但是也可以確定他是一個穿越者。”
陳總管沒有去拿那份摺子,反倒是一旁的秦檜站起身拿起翻看。
“該來的終究要來。”
陳總管端起茶杯緩緩的將涼茶喝完,而後看向霍讓,冷聲道:“會長,我有一事不明,還想向你請教。”
霍讓面帶微笑,道:“陳總管有什麼事,但說無妨。”
他嘴上雖然這麼說,可眉毛卻微微一皺,顯然猜到了這位陳總管想要說什麼。
陳總管聽他這般口氣,冷聲問道:“我記得咱們定的計策是活捉夫子,可爲什麼我聽說會長給三院下的命令是殺掉夫子?”
“什麼?殺掉夫子?”
周圍人全都一愣,滿臉的不敢置信。
陳總管說完,不等霍讓回答,繼續問道:“難道會長是不想長生了麼?”
“放肆!陳寒,你敢污衊會長?”
和霍讓交好的年輕人一聽陳寒當着協會所有高層說這話,馬上站起身來厲聲呵斥道。
穿越者同盟會建立宗旨只有一個,那就是尋求長生之法。
畢竟有夫子這個活生生的例子在,再加上整個協會的人全都是穿越者,因此所有人都相信,長生是可以實現的,只是未得其法而已。
如今陳寒當衆質問霍讓不想長生,基本上和逼宮會長沒有任何的區別。
一旦情況屬實,霍讓這個會長絕對沒有好下場。
“哼,怎麼,主子還沒着急,你這條狗就急上了?”
陳寒冷眼看着對着自己怒目而視的年輕人,滿臉的不屑。
旁邊的秦檜也跟着笑道:“陳總管說的是,盟母戕妻,殺妻求將者,最是熱衷權勢。”
霍讓則揮手按住了還想說話的年輕人,輕聲道:“吳總管,無需多言。”
而後看着陳寒道:“陳總管,我確實下了這樣的命令。”
吳總管一愣,滿臉錯愕的看着霍讓,臉上都不知道該呈現什麼表情。
“我若是不下這樣的命令,三院的人必定顧忌夫子乃是我的老師,投鼠忌器。”
他嘆了口氣,道:“就算我下了這樣的命令,夫子不依舊活的好好的麼?”
說着,又從懷裡拿出一本冊子來,放在了桌上,道:“這是當年第十八任會長的備忘錄,唯一一次捉住夫子,就是下的格殺的命令。”
陳寒接過冊子看了看,果然如霍讓所說。
秦檜探着腦袋去看,臉上露出失落的表情,既然有令可循,那麼這事也就只能不了了之了。
“既然如此,那麼此次的行動還繼續麼?”
陳寒也知道,想憑藉這種事搬倒霍讓幾乎沒有可能,因此也沒有放在心上,隨手將冊子扔在了桌上問道。
聽到陳寒發問,霍讓哈哈一笑,道:“陳總管放心,此事我謀劃多年,又有大家相助,莫說是夫子,就算陳總管的心病,此次也一起去了。”
“我的心病?”
陳寒冷聲一笑。
霍讓假裝一愣,看着陳寒道:“怎麼,這個叫做殷俊的人,難道不是因爲陳總管出賣方纔來到此朝的麼?”
陳寒聽完這話,有些後悔當初加入協會的時候把自己的老底全都交代清楚了。
只不過後悔也沒有什麼用。
畢竟協會研究長生那麼多年來,雖然長生不老的藥物沒研究出來,可是讓人吃了昏昏欲睡,迷迷糊糊之中就把心底的秘密說出來的藥卻研究了一籮筐。
每一個加入協會的人,都得吃這種藥交代背景。
霍讓作爲會長,有權利調閱任何人的資料,自己的底不可能瞞過他。
“可他手裡有槍,難道會長也有準備?”
霍讓哈哈大笑,道:“有槍?難不成他一見面就敢殺我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