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秋雙呆呆的看着眼前的槍。
樑俊的話像是引誘人犯罪的魔鬼一般,在他耳邊徘徊。
“無雙公子,你是一個聰明人。這把手槍一共有六發子彈,剛剛你打了一發,還剩五發。”
“若是連開兩槍,只怕你的運氣沒有那麼好,多半是要死的...”
“若是隻開一槍,還剩四槍,你隨便找個擅長的,咱們比一比,即便是比一比,咱們倆的腿誰更長,這也算是一個比試嘛。”
“所以說,我要是你,就選開一槍繼續第三局。”
楚秋雙舔了舔自己乾裂的嘴脣,手顫顫悠悠的伸向眼前的手槍。
“殷俊說的沒錯,大丈夫不計較一時的得失,若是算學再輸給他,你還有什麼能拿得出手和他比試的?”
楚秋雙只覺得有人在自己的左耳邊勸道。
“胡說八道,他一定是不會算學,因此才如此哄騙你。你剛剛這般侮辱丘山書院,他身爲丘山書院大弟子,怎麼可能會那麼好心?”
就在楚秋雙的手伸向手槍,決定開一槍重新第三局的時候。
他又覺得右耳邊又有人說話了。
兩個聲音在楚秋雙的耳邊爭吵起來。
一個說讓楚秋雙好漢不吃眼前虧,一個說楚秋雙若是不硬剛到底,就中了殷俊的圈套。
看着神情有些恍惚的楚秋雙,樑俊臉上的笑容慢慢的消失了。
在場所有的人都看出來他在折磨楚秋雙。
只有刁鳳山和楚秋九還有霍讓諸葛亮等少數人則知道,樑俊折磨楚秋雙的目的。
徐妙錦因爲並不擅長宮鬥,雖然見慣了爾虞我詐,但並沒有參與其中。
因此一時之間沒有明白樑俊這樣做的目的。
但心裡卻知道,眼前這個這位丘山內院大弟子,絕對不是因爲剛剛楚秋雙讓丘山書院險些落了面子,方纔如此這樣對他。
就在徐妙錦疑惑的時候,刁鳳山笑了。
“鎮南公,不知你聽沒聽說過,山蠻人是如何熬鷹的?”
他端起桌上的酒,哈哈一笑,餘光看了徐妙錦一眼。
楚秋九的臉色不比楚秋雙好看多少。
刁鳳山主動發問,她也不好沉默,只得道:“略有耳聞。”
刁鳳山則笑道:“既然略有耳聞,那鎮南公必然能看出這位殷公子乃是熬鷹的高手了。”
諸葛亮也十分難得的在一旁,搖着羽扇插嘴道:“只怕殷公子這位熬鷹高手,今日裡想如願,卻沒有那麼簡單。”
話音一落,只聽楚秋雙怒吼一聲,道:“你休要矇騙我,我便是要和你比試算學!”
“哦?”
樑俊呵呵一笑,對於楚秋雙的表現,似乎並沒有任何的意外。
反而笑的十分開懷。
“無雙公子可是明白,這一局你若是輸了,那便要連開兩槍。”
盛怒之下的勇敢算不得勇敢。
樑俊一臉我是爲你好,你要相信我的表情,讓楚秋雙更是堅定了就算死也要死的明白的信心。
“兩槍?就算是四槍又何妨?”
“四槍?”
“沒錯!四槍!”
樑俊有些意外,沒有想到楚秋雙居然有如此膽氣。
楚秋雙也從樑俊意外的神情裡堅定了自己的猜測。
樑俊緩緩的點了點頭。
“好,很好!那就四槍。”
樑俊說完,將手槍放在了桌上。
丘山書院的弟子們原本放鬆的心又瞬間提了起來。
他們和樑俊乃是第一次見面,也拿不準這位內院大師兄的本領到底如何。
甚至也有不少人和楚秋雙一般的心思。
都認爲樑俊多次說比算學楚秋雙必敗無疑,乃是故意放出來的煙霧彈。
實際上這位內院大師兄的算學水平甚至連楚秋賢都不如。
而當楚秋雙確定要和樑俊比試算學之後。
樑俊的臉色全然沒有了剛剛的輕鬆,取而代之的則是一身的謹慎。
這讓所有丘山弟子們全都暗地裡捏了一把汗。
剛剛一個大師兄已經栽在了算學上,難不成這個大師兄還是栽在算學上?
同樣的一個坑,丘山書院的人栽兩次,還都是栽在同一人手裡。
傳出去,自己這些丘山學子還不得被人笑掉大牙?
甚至有人都想出言讓樑俊投降輸一半。
畢竟這樣輸的還算體面,不至於連遮羞的褲衩也被人扒走。
楚秋雙見樑俊面無表情的看着自己,已然沒有了剛剛那副把自己玩弄於鼓掌之中的表情。
心裡那叫一個爽快。
彷彿自己已經贏了樑俊一般。
恨不得拿起桌上的手槍,親自在樑俊腦袋上砰砰砰砰開四槍。
樑俊越是謹慎,越是沒有笑容。
楚秋雙就越是得意,越是覺得自己看穿了樑俊的故作迷障。
“殷公子,你可要想好了,四槍,除非是有大氣運在身的人,不然絕對死無葬身之地。”
樑俊看着比剛剛戰勝了楚秋賢還要得意的楚秋雙,忽而笑了起來。
自己要的就是他這種狀態。
很好,很好。
“無雙公子,我相信,你絕對是那個擁有大氣運的男人。”
樑俊給了楚秋雙一個讓他有些摸不準頭腦的笑容,伸手道:“別那麼多廢話,無雙公子,出題吧。”
“不不不,殷公子,上一局乃是我先,這一局輪到你先了。”
楚秋雙嘴上雖然這樣說,但心裡想的卻是要讓樑俊輸的體無完膚。
就在樑俊準備開口的時候,楚秋雙又好心提醒道:“殷公子,你可要好好斟酌,不然的話,可能這一局你說完這一題,就結束了。”
言外之意就是樑俊說完這第一題,他楚秋白回答完畢之後,就再也沒有樑俊出題的機會了。
樑俊則笑道:“楚公子說的沒錯,只怕你也只能聽着一道題了。”
說罷,一拍手道:“給楚公子上紙墨筆硯。”
“不用。”
一聽要給自己紙墨筆硯,楚秋雙十分的不屑,隨手一揮,表示自己不需要這些東西。
高富可不管楚秋雙需要不需要,樑俊既然吩咐了,他就沒有拒絕的道理。
當下把準備好的筆墨紙硯端到了楚秋雙的面前。
楚秋雙看着桌上的紙,眼裡充滿了鄙夷。
“死到臨頭,還想這般羞辱我?當真是癡心妄想,我楚秋雙即便是讓槍打死,也絕對不會動筆讓人笑話的。”
楚秋雙心裡還在給自己打着氣,樑俊的話已經開口了。
“無雙公子,請聽題!”
“來了!”
庭院裡的人渾身一顫抖,神經全都繃緊起來。
“說有一輛火車...”
“火車?”
聽到樑俊一說話,所有人都皺起眉毛。
火車是什麼東西?
“這輛火車,從長安開往成都...”
樑俊侃侃而談,剛說了個開頭,眼見得庭院裡的人全都眉頭緊鎖。
不少人還唸叨火車是什麼。
他頓了頓,又道:“所謂的火車,乃是在固定軌道上行駛的車輛,通常由多節車廂所組成...”
看着衆人臉上愈發迷糊的表情,樑俊也懶得解釋,道:“日後珍寶齋會發明出來的,到時候你們一看便知。”
說罷轉頭看向楚秋雙道:“無雙公子可以理解爲是一輛超長的馬車,可明白?”
楚秋雙淡然一笑,道:“自然明白。”
“好。”
見楚秋雙說明白,樑俊就放心了,接着說道:“這輛加長型馬車,從長安出發開往成都。在剛楚長安的時候,車上有十個人。”
“十個人...”
楚秋雙嘴裡喃喃自語,一邊還點頭。
“出了長安走了一里,又上來二十人,下去了十五人...”
楚秋雙一聽,臉上的不屑都快溢了出來,朗聲笑道:“此時馬車之上還有十五人,哈哈,此等小兒都會的題,若是在下,卻是沒有勇氣說出...”
樑俊嘴角露笑,道:“馬車停了麼?”
“嗯?”
楚秋雙愣住了,笑聲戛然而止。
“馬車停下來了麼?”
樑俊又問道。
“沒,沒有...”
楚秋雙的臉色有些尷尬。
“沒,沒有...”
“既然沒有,無雙公子關心車上還有多少人幹什麼。也許我要問的是,當馬車停下來之後,走了多少裡呢?”
楚秋雙的冷汗唰的遍佈全身。
“是啊,馬車此時還沒有停,他也沒說問我是多少人,險些他的大當。”
不過一想到此,楚秋雙的臉色又有些古怪,不知樑俊爲何要提醒自己。
不管楚秋雙怎麼想,樑俊接着道:“馬車又行了二里,停下來之後,上來十九個人,下去十六個人。”
楚秋雙心一涼,知道了樑俊要耍什麼花樣,看着桌上的紙筆,咬着牙拿了起來。
“馬車又走了三裡,停下來,上十八人,下十七人...”
在場的所有人也都跟着心算起來。
畢竟這種簡單的算數還是難不倒他們的。
就在衆人剛算出馬車走到三裡時,車上還有多少人時、
樑俊突然停了下來,道:“如此反覆,馬車每個一段距離就要停一下,從第三次停止開始,車上的人數每次都比上一次多一個人。”
楚秋雙握着筆的手停了下來,他已經察覺到了樑俊要幹什麼。
額頭上的冷汗密佈,開始緊張起來。
樑俊拿起筆,一邊在紙上計算,一邊道:“馬車每一次行進停止的距離都比上一次多一里。也就是說馬車會在行進一里後,二里後,三裡後,四里後停下...”
說完條件,樑俊已經把答案寫在了紙上,他擡起頭來看着楚秋雙問道:“當馬車到達成都時,他距離上一次停止的地點,正好一百單一里,請問無雙公子,馬車一共行進了多少裡。”
楚秋雙的臉色煞白,這個問題其實很簡單,也就是從一加到一百零一。
但若是想在那麼短的時間內,計算出結果,絕非易事。
而且樑俊顯然還有後招,果不其然,正當楚秋雙飛速轉動大腦的時候,樑俊又道:“若是無雙公子能夠算出,那就再順便告訴在下,此時車內還有多少人?”
樑俊說着,將桌上的紙張拿起,走到霍讓面前,展開來給他看。
“二師弟,想必你應該認得這些字符吧。”
紙張上正是樑俊推算的過程,全都是阿拉伯數字。
霍讓看着紙上的字,臉色陰冷。
說不認識吧,自己這位大師兄顯然是有備而來,知道自己的底細。
明人面前說暗話,未免讓他笑話。
若說認識吧,也不好,難免會讓楚秋九誤會。
眼見得霍讓不動聲色,樑俊也不追問。
拿着紙張又來到楚秋雙面前,道:“無雙公子,你若是以我也不知道這道題的答案爲理由躲避懲罰,應該是沒有戲的。我已經算出來了,馬車一共走了...”
樑俊頓了頓,楚秋雙的臉色沒有任何的血色,他腦子裡不斷的累加着數字。
可他的腦袋終究不是電腦,計算這些數字還是很費勁的。
“別算了,一共走了五千單五十一里路。”
樑俊將紙放下,將槍拿起來,遞給楚秋雙道:“無雙公子,我都說了,和我比算學是欺負你,你怎麼就不相信呢?”
楚秋雙接過樑俊給過來的紙,雙眼空洞無神的看着紙上的內容。
上面的每一個字符他都看不懂。
樑俊耐心的給他解釋着。
這個數字用漢字是怎麼寫,這個符號代表了什麼。
整體題的解題思路是什麼。
撲通,聽完解題過程的楚秋雙如夢初醒。
居然,居然,居然如此簡單!
可,可又,又爲何是這般?
他的自信心徹底被擊潰,渾身無力,癱跪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