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沒有想過,炎朝的火器對決會出現在這一天裡。
一見到山蠻的神機營炮口對準自己,樑俊趕緊命令身邊的親衛舉起紅旗吹響號角。
特製的號角聲響徹整個戰場,聯軍神機營後面衝出一隊騎兵。
這隊騎兵周身並無任何武器,乃是樑俊和劉文靜專門爲了讓火器在遭遇戰和短兵交戰之中能發揮作用設置的新型兵種——盾騎兵。
盾騎兵算是神機營的後勤部隊,爲神機營攜帶火器的同時,每人裝備一張大盾。
聽到召喚自己的號角聲,盾騎兵衝到神機營前,分列兩邊。
“轟!”
大盾砸在地上的聲音,讓聯軍心中吃了一顆定心丸。
神機營原本就屬於遠程兵種,親臨戰場一線的機會本來就少。
再加上樑俊手下神機營成立的時間短,訓練的時間更短,此時跟着樑俊來到了戰場一線,所有人都十分的緊張。
平日裡無比熟練的裝填過程,此時竟是如此的陌生。
正當神機營的統領抽出腰刀,想要殺一儆百的時候。
盾騎兵建設的防線,讓所有人的恐懼消失的一乾二淨。
甚至不少人裝填火器的動作居然比平時還要快。
雙方的神機營火力全開,整個戰場中心像是過年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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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其說是火炮對噴,不如說是在開煙火晚會。
只不過煙花是往天上跑,而雙方的彈藥是往對方的陣營發射。
雙方的神機營一交手,樑俊能夠明顯的發現,山蠻火器的威力要比自己這邊的大的多。
究其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馬如龍手上的火藥配方要比自己的更先進。
當然,即使馬如龍的火藥配方比自己的再先進,現在的火器也達不到改變戰爭方式的地步。
想在在戰爭之中獲勝,還得靠着人,靠着狹路相逢勇者勝的亮劍精神。
好在不管是聯軍還是山蠻人,已經習慣了火器的存在。
對於戰場上出現的炸雷聲,並沒有像最初見到火器時那般手足無措。
可人習慣了,但胯下的戰馬卻並沒有習慣。
尤其是樑俊帶領的聯軍,一水的騎兵。
而山蠻人的前鋒也全都是騎兵。
彼此的神機營對轟並沒有給對方帶來多大的傷害,尤其是樑俊這邊早有準備,盾騎兵臨時搭建的防線更是擋住了山蠻大部分的火器。
人雖然沒多少受到火器的影響,可戰場中心所有騎兵的馬卻嚇的不輕。
樑俊以有心算無心,自然預料到了這種情況。
因此在神機營開炮之前,他就已經命令身後的騎兵兵分三路。
一路去支援執行燒燬熱氣球任務,此時陷入山蠻大軍重圍的楊威。
一路繞過山蠻中軍,直接攻擊耶律楚雄的右翼。
最後一路則頂着山蠻人的火器,直接奔向耶律楚雄。
這是樑俊第一次帶着士卒親臨戰場,也是第一次出現在戰場最危險的地方。
周身縱然有悍不畏死的驍騎衛保護,可山蠻人的火器和山蠻士卒的兇猛,依舊給樑俊帶來了致命的威脅。
可這樣的威脅,也同樣給聯軍帶來了巨大的收益。
東宮屬下的軍隊知道自己太子身先士卒,衝在最前面,一個個像是打了雞血一樣。
面對傳聞之中兇殘無比的山蠻人毫無懼意。
就連最開始趕鴨子上架,對山蠻人打心裡畏懼,堅信山蠻的士卒全都是身高八尺,三頭六臂的士卒,一刀下去,見山蠻人捱了刀也是一個死。
微微一愣,原本對山蠻的懼意反倒化作了戰意,嗷嗷叫的催動馬匹,衝進山蠻陣營。
當然,這樣做的結果也很直接,那就是被山蠻士卒咔咔咔三刀,連人帶馬斬殺於地。
雙方的神機營經過一輪對轟,全都開始重新裝填。
而山蠻人對這場戰爭毫無準備,保護神機營的山蠻騎兵的馬被神機營火器一嚇,瞬間就驚了。
驚了的馬破壞力士卒,任憑山蠻騎兵如何指揮,這些馬像是無頭蒼蠅一樣,四處奔竄。
甚至不少衝進自己神機營陣地,踢死了不少山蠻士卒。
這些山蠻神機營的士卒可都是馬如龍一手調教出來的,沒了他們,就算有再多的火器也是燒火棍。
耶律楚雄見到如此場景,整個心像是被人用刀子割一般。
雙方神機營的比拼耶律楚雄看到眼中,自然一眼就看出聯軍的火器比不上自己。
自己的神機營之所以沒能打出當初攻打幽州的氣勢,就是因爲樑俊的突然襲擊。
讓神機營沒有準備不說,還處於劣勢。
馬如龍當初千叮嚀萬囑咐,神機營一定不要打近戰。
越遠離戰場,神機營越能發揮出自己最大的威力。
如今對方的火器恨不得就壓在自己眼前,逼着耶律楚雄以短攻長。
在加上自己神機營的士兵沒被對方騎兵衝破,也沒有被對方神機營打掉,反而因爲自己這邊的騎兵造成了非戰鬥性減員。
耶律楚雄連氣再加上心疼,急火攻心,差點沒一口氣抽過去。
“撤軍,騎兵下馬,掩護神機營後撤!”
耶律楚雄氣急敗壞的站在土山衝着自己的軍隊下令。
可這個時候他耶律楚雄就算在少林學過獅吼功,土山下的神機營士卒和騎兵隊也聽不到。
“吹號!吹號!”
反應過來的耶律楚雄抓起手上的鞭子,衝着身邊拿着號角有些愣神的親衛抽去。
親衛的臉上捱了一鞭子,劇痛讓他馬上清醒過來。
人在這種情況下,就算大腿上挨一刀,也和蚊子叮下差不多感覺不到疼痛。
親衛趕緊爬起來,拿起號角就要吹。
文淵在土山下見到此景,拉弓搭箭,衝着耶律楚雄射來。
山蠻人再怎麼沒有準備,讓文淵靠近自家主帥一箭之地已經是丟了大人。
怎麼可能還能讓他把自家主帥射死?
一旁圍殺文淵而不得的山蠻親衛一見,縱身跳起,要爲耶律楚雄擋住這要命的一箭。
只可惜這親衛撲到了耶律楚雄,卻沒有發現箭射在自己身上。
擡頭一看,方纔發現握着號角的士卒喉頭中箭,號角掉在地上,他捂着喉頭倒下。
樑俊原本對文淵想要帶兵衝到耶律楚雄身邊取他性命的計劃並不贊成。
可架不住文淵堅持,只能讓他前去。
耶律楚雄的親衛擋住文淵的時候,樑俊在後面的看的揪心。
眼見得文淵射殺想要吹號角的士卒,轉頭帶兵回撤,樑俊知道時機到了。
“盾騎兵!撤!”
樑俊高聲怒吼,身後的旗手揮動起紅旗,司號士卒吹起了盾騎兵後撤的號角。
“嗚嗚——嗚,嗚——嗚嗚。”
十分有節奏的號角聲在戰場上響起,盾騎兵統領身後的旗手也看到了主將旗手發來的號令。
“撤!”
一聲撤,所有盾騎兵齊齊的擡起大盾,翻身上馬,往神機營靠攏。
原本臨時搭建的防線瞬間消失,只剩下被羽箭或者山蠻火器擊中的盾騎兵。
這些盾騎兵即便死了,也是緊緊的握住大盾,死死的撐着,哪怕身體被羽箭射中,被火器打碎,依舊巋然不動,直至死亡。
“全軍出擊!”
凌洛抽出代表着太子的佩劍,唰的一聲,高舉過頭,望着想要後撤的山蠻神機營吼道。
身邊無數的騎兵魚貫而出,直奔耶律楚雄而來。
耶律楚雄冷眼看着直奔自己襲來的聯軍騎兵,臉色猙獰卻又冷酷。
山蠻大軍終究是洛陽軍的先鋒,雖然被樑俊打了個猝不及防。
可他們原本就是爲了打仗來的,更何況耶律楚雄帶來的這五萬山蠻士卒,全都是跟着他統一了山蠻的老兵。
身體素質和戰鬥經驗之豐富,可以算得上是舉世無雙。
此時後軍的山蠻步兵已經抵達到了戰場最前線。
耶律楚雄命令已經被打散,暫時無法阻止起有效衝鋒的騎兵從兩翼後撤。
支援來的山蠻步兵學着樑俊的盾騎兵一般,在土山上樹立起一道用盾牌組成的防線。
長矛從盾牌的間隙伸出,專門等待聯軍騎兵衝鋒。
說是土山,實際上則是一個很緩的土坡。
耶律楚雄雖然剛剛一直在和楚秋遊炫耀自己的戰功,可常年的行軍經驗,讓他在下令安營紮寨的時候,潛意識裡就選擇了最有利自己的地形。
此時,這種常年累積的戰爭經驗發揮了他的作用。
土坡的陡勢雖然很緩,可終究還是能抵消聯軍騎兵的衝鋒攻勢。
再加上步兵的盾牆,聯軍第一波騎兵衝上來之後,並沒有給山蠻士卒帶來實質性的傷害,就全軍覆沒了。
耶律楚雄在第一時間下令後撤的騎兵組成方陣,準備在聯軍騎兵衝鋒失敗之後,給他來一個反衝鋒。
藉着土坡的地理優勢,居高臨下,勢如破竹,一舉攻入聯軍的中軍,將聯軍中軍一分爲二,然後再各個擊破。
可惜他怎麼也沒有想到,長安聯軍的中軍指揮並不在隊伍的中心,而是在和他對戰的第一線。
樑俊見第一波騎兵全軍覆沒,知道山蠻人反應過來,自己突襲的優勢沒了。
“硬仗那就硬打!”
姚廣孝的作戰指揮處早就制定了七八種針對山蠻人的戰法。
突襲的優勢沒了,那就用其他的方案。
一聲令下,旗手有規律的搖動紅旗。
身後的騎兵散開,盾騎兵護送着機動強弩營攻了上來,裝填完畢的神機營緊隨其後。
在制定針對山蠻打法的時候,樑俊的腦洞給姚廣孝帶來了很多的麻煩,同時也帶來了更多的新型兵種。
比如說比盾騎兵還要奇葩的強弩營。
強弩營裝備的全都是加強型牀駑。
加強行牀駑極其笨重,原本只適合守城,可樑俊沒打過冷兵器戰爭,再加上他喜歡了熱武器那種不靠近人就解決對方的戰鬥方式。
說什麼也得讓姚廣孝想方設法把牀駑利用起來。
姚廣孝帶着雍州的武器研究所的工匠,折騰了整整三天三夜,終於折騰出裝備便攜型牀駑的軍隊。
可即便如此,新成立的強弩營的機動性還是太差了。
完全就是一個雞肋的兵種。
威力雖然大,可在遭遇戰和短兵相接的戰役裡。
對方的將領只要注意到強弩營的存在,專門派一支騎兵,一個衝鋒,就能把還未擺開陣型的強弩營連鍋一起端了。
甚至對方的長弓手,也可以給機動性十分差的強弩營給予毀滅性的打擊。
樑俊思來想去,終於想到了一個解決的辦法。
結合着盾騎兵和神機營的強弩營終於有了上一線的資格。
神機營的大件火器和強弩營的笨重牀駑,全都有盾騎兵攜帶。
在神機營開炮的時候,強弩營就開始組裝自己的傢伙事。
等到神機營一輪發射完畢,強弩營基本上也就準備好了。
初次實施這種戰術的樑俊和強弩營上下官兵心裡全都忐忑不安。
眼見着馬上就要驗證這種戰術是否可行,強弩營的統領雙手顫抖,心中不住的祈禱。
“發射!”
不等山蠻騎兵組織起衝鋒,樑俊一聲令下。
傾斜四十五度的便攜型牀駑和神機營的火器,衝着土坡之上發出了撕破長空的怒吼。
強勁的弩箭藉着俯衝之勢,刺破山蠻步兵搭建的盾牆。
神機營的火器更是發揮出了百分之百的威力。
一包包點燃的炸藥在山蠻軍隊上空爆炸。
炸藥包裡裹挾的鐵釘碎瓷片,瘋狂的收割着山滿士卒的性命。
耶律楚雄整個人都驚呆了,此時此刻他才知道,那位讓自己敬畏不已的馬先生,爲什麼要選擇樑俊作爲盟友。
眼見着自己的士卒被從天而降,嬰兒手臂粗細的弩箭射穿。
耶律楚雄整個人的頭皮發麻。
哪裡有在騎兵衝鋒戰中用他孃的牀駑的!
從馬如龍那個時代過來的人,果然都他孃的是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