類似這樣的戲,樑俊讓人加急排了好多個。
爲三皇子準備了《樂不思蜀》、爲四皇子準備了《柴進上梁山》、爲秦王準備了《玄武門之變》、爲樑植準備了《宮女謀反記》,還有一個專門爲樑鳳皇的《蘭陵王入陣曲》。
今日裡的煙花大會原本就是樑俊爲他們設的鴻門宴。
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要將皇帝準備逃亡幽州的消息告訴這幫皇子和公主們,從而逼迫他們將矛頭對準皇帝。
上官瑞鶴查了一天一夜,終於確定了皇帝準備逃往幽州。
更是得到了一個消息:諸葛夕早就幫皇帝制定好了逃跑計劃,這其中最重要的一個環節就是在皇帝離開長安前,讓長安城徹底的陷入混亂。
而諸葛夕進長安的第一天,長安亂的計劃已經開始了。
這是樑俊無論如何也不能忍受的,在皇帝逃走的這件事上,他能夠理解,甚至在某方面他也可以接受。
但他不能接受的是,皇帝臨走之前還要像董卓一樣,將長安城的百姓推向深淵。
更重要的是,上官瑞鶴還查到,剛進城的二皇子和三皇子已經和軍機處達成了某種協議。
決定和軍機處一起對付東宮。
而劉文靜也從所有的線索裡推出諸葛夕給皇帝出的攪亂長安的計劃是什麼。
很簡單,那就是滅掉東宮,廢黜太子,讓這些皇子們去爭奪太子的位置。
綜合來說,留給樑俊的時間並不多了。
樑俊的話一說完,劉三刀就安排了下去。
高臺之上的戲聽了劉三刀的指示,趕緊換好服裝,咿咿呀呀的唱了起來。
何不食肉糜這個典故,樑昭重生之後查閱史書的時候就看到了,當時氣的他三天沒吃飯。
自己英明一世,開創了大晉朝,結果卻有個說出“何不食肉糜”的孫子。
這還不算是致命的,最要命的是當初那個被自己囚禁起來,說出此間樂,不思蜀的劉禪也跟着一塊穿越過來。
還成了自己這一世的弟弟不說,與他長的還一模一樣。
樑昭只要看到樑禪,就氣不打一處來,總感覺是上天捉弄自己。
可即便有再大的怒氣,被貶到天涯海角,每日裡只能和樑禪作伴,時間一長,樑昭反而也看開了。
兒孫自有兒孫的命,再者來說,大晉朝也完蛋了,自己就算再生氣也沒有任何的用處。
好在這一世自己還是皇子的身份,加上之前還當過太子。
雖然現在沒了王爵,還被貶出長安,但這些在樑昭的眼裡並不算什麼。
說到苟,誰還能苟的過他們司馬家的人麼?
這不,回長安的機會就等來了?
樑昭剛進長安之前,做好了各種準備,心裡更是策劃了好多奪回太子重登皇帝寶座的計劃。
可一進了長安,見了軍機處這幫人,樑昭也感受到了樑俊之前的絕望。
知道了什麼叫計劃不如變化快。
這幫軍機處的人把樑昭和樑禪圍在一起,直接開門見山的問他們的身份。
原本以爲天下之間只有自己和樑禪有這種際遇,樑昭心裡還美着呢。
雖然上天讓自己和劉禪這二百五成爲了兄弟,但不管怎麼說,能夠有重活一次的機會,在樑昭眼裡,自己就是天選之子。
心裡那叫一個得意和自負。
只是這一切的美好,都在見到軍機處的人之後煙消雲散。
自己的計劃泡湯了,自己的準備全都用不上了,自己的得意和自負也都成了笑話。
更可怕的是,當秦王親口說了自己的身份,讓他樑昭坦白從寬的之後。
樑昭不得已說出了自己前世的身份,換來的卻是當朝兵部尚書的一頓胖揍。
到現在自己的小腹還隱隱作痛。
千算萬算,樑昭怎麼也沒有算到,當朝的兵部尚書居然是他孃的曹老闆。
來長安之前,樑昭有多麼的意氣風發,在知道真相之後,就有多麼的失魂落魄。
在明白自己要面對的形勢和被韓勵胖揍一頓之後,樑昭決定放下尊嚴抱大腿,聽從軍機處的安排。
樑羽讓他改名字當軍機處的擋箭牌,他二話不說就答應了。
不僅自己主動配合,還強行要求三皇子也得跟着自己一起改。
老三是沒有任何意見的,在樑昭看來,樑禪就是認命了。
上輩子被自己滅了國,抓到之後囚禁起來。
這輩子就當了自己的弟弟,而且還被自己壓一頭,在樑昭看來,這就是上天的旨意。
你劉禪生生世世都得被我壓着。
而三皇子的表現也和樑昭的想象一樣,在知道自己的身份和處境之後,樑禪反抗都沒有反抗,直接認命,樑昭讓他幹嘛他幹嘛。
有了這半年的適應,加上初入長安就受到接二連三的打擊,樑昭的心態十分的淡然。
畢竟是當過皇帝的人,雖然沒打過競技遊戲,卻深深的知道處於逆風的時候,千萬不能硬剛,就得像樑禪那樣聽話和低調。
這心態一轉變,再看戲臺上唱的《何不食肉糜》,就沒有什麼感覺了。
不僅沒有憤怒,反而悠哉悠哉的跟着曲調哼哼起來。
一邊哼哼一邊讚歎道:“東宮之中果然是人才輩出,這等曲子也能做出來,端的是讓本王刮目相看。”
樑俊讓人安排這幾齣戲純粹只是想噁心噁心他們,聽到樑昭語氣正常,反而還有一些歡快,也沒有放在心上。
“楚王既然喜歡,等今晚之後,這個戲班就去楚王府中,天天給楚王唱戲解悶。”
樑俊微微一笑,錦裡藏針道。
一旁的樑錦不動聲色的接了一句:“太子的好意只怕還得等一段日子,如今楚王還沒有自己的府邸,暫時住在秦王的天策府中。”
樑俊像是剛知道這個消息,故作驚奇道:“是麼?楚王現在住在天策府裡,那正好,這戲班不僅會唱《何不食肉糜》這一齣戲,還會唱《玄武門之變》呢?”
“正好,明日裡我就讓他們去天策府門口,搭起臺子來唱,上午唱《何不食肉糜》,下午唱《玄武門之變》。”
樑俊嘻嘻哈哈的笑着,樑羽的臉色唰的一下就難看起來。
杜如晦和房玄齡的臉色也都跟着不好看,眉目之中帶着三分火氣看向樑俊。
雖然早就聽說打樑俊回到長安之後,自家秦王殿下在他太子手上雖然沒怎麼吃過虧,但在嘴上卻是吃了不少的虧。
隔三差五有事沒事就把玄武門之變掛在嘴上,讓自己秦王是打碎了牙往肚子裡咽。
房玄齡還在想,自己秦王怎麼說也是胸懷寬廣的人,從來不搭理太子這話茬,太子哪來那麼大的興致有事沒事就揭上傷疤玩。
今日一見算是明白了,這煙火大會還沒開始呢,太子剛說幾句話就把一旁的秦王給捎帶進去了。
感情他不是故意揭秦王的傷疤,而是將這事當成了自己的口頭禪了。
難怪一項理智的秦王在知道程經要刺殺太子之後,那叫一個支持。
“太子殿下,東宮的戲班我天策府無福受用,煩請太子殿下收回鈞旨。”
所謂君辱臣死,秦王當着那麼多人的面被樑俊這樣擠兌,平日裡自己不在,也就罷了。
今日裡房玄齡和杜如晦都在,豈能讓樑俊這樣這般放肆。
“鍾長史,是天策府的鐘長史麼?”樑俊側耳聽來,這個聲音有些陌生,但是也卻能猜到這人是誰。
能爲樑羽出頭的,除了房玄齡之外就是杜如晦了。
而房玄齡乃是天策府長史,又是樑羽的謀主,這個時候天策府的人替秦王說話,也得是房玄齡纔是。
“回太子殿下,正是下官。”
房玄齡不卑不亢的說道。
樑俊哈哈一笑道:“鍾長史的大名,本王是如雷貫耳啊,早就想見鍾長史一面,只是秦王一直推辭說天策府中事務繁忙,鍾長史抽不開身,本王甚是遺憾啊。”
一旁的劉文靜更是開口輕笑道:“鍾長史,殿下前些日子還說,若鍾長史能棄暗投明,到東宮來,東宮軍師祭茶之職和東宮謀主之位必然是鍾長史的。”
周圍這幫皇子和大臣們對東宮和軍機處的鬥嘴早就已經習慣了,劉文靜說這話誰也沒放在心上,畢竟算是日常操作,沒有什麼好奇怪的。
可是右邊的公主們可是頭一次見到這種陣勢,尤其是李秀寧,更是一臉的錯愕。
來長安之前她只知道,太子在長安城的日子不好過。
東宮的人不是被天策府欺負,就是被軍機處欺負,太子更是被軍機處和皇帝聯手欺負。
可看今天這陣勢,怎麼像是樑俊主動招惹別人呢?
雖然她不知道爲什麼樑俊要和二皇子探討《何不食肉糜》的這個戲曲。
也不清楚這玄武門之變又是怎麼回事,爲什麼樑俊一提這個,那邊秦王的臉色就變得十分難看。
天策府的長史更是出現回絕樑俊。
但是她卻能看出來,這分明是樑俊主動欺負別人。
房玄齡面無表情的看了看劉文靜,輕聲道:“道不同不相爲謀,劉先生的好意下官心領了。我天策府之中也爲劉先生留了一席位,隨時恭候劉先生的大駕。”
劉文靜輕搖羽扇點頭道:“好說,好說,天策府給小生留的席位,小生一定去取。”
房玄齡冷聲一哼,坐了下來。
一旁的樑濟道:“好了,好了,今日原本是高高興興的日子,太子殿下請我等共賞煙火,說說笑笑,都別放在心上。”
他說到這看了看樑俊的右邊一愣,問道:“咦,折月怎麼還沒有到?”
這邊剛說完,只聽樑俊身後傳來一個冷冷的聲音:“多謝四哥掛念,折月來了。”
衆人尋聲望去,只見一身戎裝的折月公主面如冷霜的出現在視線之中。
身後還跟着兩個人,一人氣宇軒昂,腰桿筆直,眼睛注視着前方。
一個頭低的恨不得扎進褲襠裡,雙手被繩索綁着,繩子的一頭緊緊的握在折月公主的手中。
坐在樑俊身後的文淵一看,不由得皺起眉頭,他倆怎麼來了?
這倆人正是當日文淵和樑俊深夜入宮時遇到的張雲起和廖忠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