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個人五匹馬一路向北狂奔,出了小道走大道,走了大道又走山路。
等到有些天黑,到了山腳之下,便有幾人迎面而來,見了黑鬍子先是行了一禮,行爲舉止,恭敬異常。
樑俊聽馬而望,只見這山極其巍峨,山腳之下樹木茂密,一條筆直的大道直通山上,顯然是有人花了大力氣專門修整的。
黑鬍子和那幾人說完,轉頭道:“到地方了,三王山的張當家的,壓龍寨的封當家的都還沒到,咱們權且等上一等。”
楊齡點頭道:“沒錯,這兩位都是隴右道上響噹噹的人物,咱們須得以禮相待。”說罷轉身看着高遠道:“高大哥,我陪你上山,先見一見其他寨主。”
高遠道:“也好,我先上山會一會老朋友。”
楊齡接着道:“殷誠兄弟,你也和我一同上山,走了半天,想必令妹早已經飢腸轆轆。”
路上樑俊簡單的說了下自己的身份,又將安陽介紹給了衆人,黑鬍子雖然是個草莽漢子,但是對安陽這樣一個水靈靈的小姑娘卻很是喜愛。
樑俊一說完是自己妹子,黑鬍子又是送金元寶又是送自己隨身匕首,讓樑俊頗爲意外。
萬萬沒想到這個大鬍子,還有這樣細膩的一面。
“楊大哥,阿鼉不餓。”安陽乖乖巧巧的說道,樑俊接着道:“我陪着胡大哥在此等候兩位寨主。”說着轉身看向劉三刀,道:“三哥,你跟着高大哥和楊大哥一起上山。”
劉三刀應聲答應,楊齡也不強求,三人拍馬上山。
一旁的嘍囉衝着山腰高聲喊道:“合吾!”
他這邊一喊完,山腰上由近到遠不斷的響起迴應:“合吾”。
樑俊仔細聽着,竟有七八聲合吾迴應。
他知道這是綠林中黑話切口,乃是山下人告訴山上各處埋伏的,此刻上山的乃是自己人,不要爲難。
心裡暗暗點頭:“這黑鬍子粗中有細,竟然安排了這麼多暗哨,顯然是準備充足,有的放矢,鐵了心要和曹破山對着幹。”
二人在山腳下等着,不時的有人前來,黑鬍子一一接待,安排人送到山上。
每來一人,那嘍囉就衝着山上高喊一聲合吾。
樑俊見這些人的樣貌打扮,全都是和自己在凌雲寨中見到的那幫強盜一樣,心道,這些人全都是綠林草莽,這還只是黑鬍子的小會,就有這麼多人。那曹破山的天下英雄大會鬧的沸沸揚揚,還不知有多少山大王。這雍州果然是民不聊生,常玉瞞報旱情必然是鐵板上釘釘子的事。
想到此,不由得對蘇柔一行有些擔心,沒由來的涌出來一個念頭:蘇柔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全是靠的一腔爲國爲民之心,若是我換成她?只怕是不敢孤身去涼州。
不由的嘆了一口氣,黑鬍子問道:“殷兄弟,何故唉聲嘆氣?”
樑俊強顏歡笑道:“北面山蠻兇悍,時常侵犯邊境,屠殺咱們炎超百姓,我輩英雄豪傑如此之多,空有一身本事卻不能報效國家,沙場建功,因此惋惜。”
黑鬍子也是正色道:“當今皇帝昏庸無道,朝政被奸臣把持,雍州這些年來,因爲大旱十室恨不得餓死九室,咱們有心報國,卻殺賊無門,大好的身子被逼的落草爲寇,哎,可恨可恨!”說到憤怒處,只覺得怒火中燒,最後實在憋不住,仰天長嘯。
忽聽得遠處道:“前面是哪位英雄?”
又有一個人道:“能發出這樣虎嘯龍吟的,咱們隴右道上除了黑鬍子還能有誰?”
說話間就到了跟前,黑鬍子見了二人,面色欣喜,快步走到前去,抱拳施禮,哈哈大笑。
樑俊心道這是三王山的張當家的,壓龍寨的封當家的到了,翻身下馬,也跟着上前行禮。
“殷兄弟,我給你介紹一下。”黑鬍子引着樑俊,指着一個神態可掬像是一個富家翁的漢子道:“這位是三王山的張龍張當家的,江湖人稱鐵三拳。”又指着他身邊一個同樣身材不高,卻甚爲魁梧的漢子道:“這位是壓龍寨的封一平封當家的,江湖人稱金剛腿。”
“二位當家的有禮。”樑俊抱拳道。
兩人也都回禮,卻面帶疑惑的看着黑鬍子,黑鬍子哈哈一笑,得意道:“兩位猜一猜,這位殷兄弟乃是哪個寨子的朋友?”
張龍面帶微笑,道:“胡兄弟你也猜一猜,咱們爲胡兄弟請來了誰來參加這殺狗屠熊大會?”
黑鬍子一愣,見他二人面帶笑意,心中閃過一個人來,看了看樑俊又看了看張龍身後的山路,聲音有些顫抖:“可是李大當家的?”
“胡兄弟說笑,咱們哪有那本事請來李大當家的。”封一平道:“但是也差不多。”
說着轉身朗聲道:“王兄弟,鐵兄弟,請你們四位過來吧,來見一見胡大當家的。”
話音剛落,夜色中走出三騎來,打頭的正是王保,身後跟着三個人分別是鐵牛、二驢和三豬。
“胡大當家的,久仰久仰。”王保天生自來熟,人還沒到禮就到了,走到跟前一眼就認出了哪個是黑鬍子,正要說話,卻看到黑鬍子身邊一人笑嘻嘻的看着自己,正是樑俊:“哎呦,殷大哥,你果然在這裡。”
鐵牛二驢三人一聽,趕緊翻身下馬。
三豬頭一次騎馬,和二驢同騎一匹,哎呦一聲,滾了下來。
樑俊心中暗罵這幾個憨貨,真是拿不出手,在天下同行之中落了臉面。
四個人走過來將樑俊圍住,王保道:“殷大哥,你們走也不叫我們一聲,得虧出城前遇到了兩位寨主,哎呦,劉老三人呢?”
王保左右看看,也沒有看到劉三刀,看到坐在馬上的安陽,快步走上去將她從馬上抱下來,道:“阿鼉,你坐在馬上可別掉下來。”
“王保哥哥,劉三哥上山去了,阿鼉和五哥還有鬍子哥哥在山下等你們。”安陽眨着眼睛嬌聲道。
王保捏了捏她的鼻子,笑道:“你怎麼知道我們會來,阿鼉小小年紀現在也會哄哥哥開心了。”
安陽身子一縮,不讓王保捏她鼻子,仰着頭道:“王保哥哥,我看青樓裡的娼妓更能哄王保哥哥開心。”
安陽說完,所有人都是一愣,黑鬍子只覺得這個小小的人兒說話很是對自己的胃口,跟着哈哈大笑。
樑俊則是氣的七竅生煙,這特麼的都是跟誰學的?
剛掰過來不准她看砍頭殺人,這邊又冒出來娼妓這種話來,自己帶她去青樓,全程都捂着眼用棉布塞着她耳朵,這詞必然是跟花霜那娘們學的。
“我今個非把你嘴給你撕爛不行。”樑俊張牙舞爪,衝着安陽衝了過來。
安陽一見樑俊着架勢,馬上就知道自己剛剛說的話讓樑俊生氣了,反應過來知道娼妓不是好詞,哇的一聲,嚎啕大哭起來。
“五哥哥,阿鼉再也不敢說娼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