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選中的將佐立即領命,紛紛調轉馬頭朝着各自的統轄之下的參戰部隊奔去,不到一會,鮮紅鎧甲的騎兵部隊就已經搶先來到軍隊的最前頭集結待命。
“將士們,現在大雪封山,軍隊困頓不前,我強大的武力無處施展,但是,你們就甘心如此被自然之力困住手腳嗎?”
冷月駕馬來回逡巡,目光森冷,語氣高亢。
衆騎兵一聽,紛紛呼喊着“不甘”。
冷月陡然勒住繮繩,在衆騎兵的之前停住。
“好,不愧是我冷鋒一手訓練出來的北明新軍。
現在,我就要帶領你們去創造第一個奇蹟。”
冷月馬鞭一卷,指向前方那座縹緲高聳的南天門山。
“翻越南天門,征服大自然!
將士們,如果沒有這場大雪,我們的軍隊完全通過西南羣山,最少也得是七天,現在大雪猖狂,道路不通,所需時間就更是長久,但是這樣一來,我們先期的快速進軍,就將變得毫無意義。
所以,與其坐以待斃,等敵人回過神來,不如奮而一擊,出其不意給敵人狠狠一頓教訓,好讓他們知道我北明新軍,乃是世界上最爲強大的軍隊。”
將士一聽,紛紛刀擊盾牌,喊聲沖天。
“當然,翻越南天門還會有不可預知的風險,很可能我們一去,就回不來了。
現在,你們之中有誰要退出,留守中軍的,我冷鋒絕不怪罪。”
冷月一語言畢,出乎她的意料,衆位將士都沒有面面相覷,連其胯下的戰馬都沒有一絲怯弱的表現。
他們就如同是一塊塊黑鐵一般,傲然挺立在冷月面前,沒有退後,沒有屈服,只有永不言敗的精神,和頑強不屈的意志。
面對他們,冷月感到了自己已然擁有了世界上最好最爲強大的軍隊,而這不是精良的武器和先進的戰術就能換來的。
長劍出鞘,立馬揚威,隨着冷月一聲“出陣”,五萬北明新騎兵紛紛策馬跟隨,一時間狂亂的馬蹄捲起更加密集紛飛的雪花,迷亂了他們出征的旌旗和雄姿,卻吹不亂他們銳意進取、勇猛果敢的武勇精神。
身爲主帥,冷月一馬當先,縱馬飛馳,皚皚雪峰在自己兩邊倒伏而去,南天門也撥開了層層雪霧,朝自己露出它那諱莫如深、兇險萬分的嘴臉。
這時,冷月驀然想起了翻越阿爾比斯山的漢尼拔和拿破崙,一個以狂風之姿掃蕩了亞平寧半島,打得西羅馬帝國毫無招架之力,一個更是以此舉向世界表明,一個只屬於拿破崙的偉大時代的來臨。
想到這,冷月頓時就豪氣沖天,竟向天長嘯,因爲她冷月,將做到古往今來的女子都未曾做到也不敢想象的事情,翻越一座高山,征服整個世界!
理想是夢幻的,現實是殘酷的,縱使冷月已經做好的應對困難的準備,當客觀環境往往會比你想象計劃的還要殘酷,還要絕望!
南天門山,進出只有一條路,不僅極其陡峭,而且崎嶇不堪,更讓人無望抓狂的是,南天門山
路只能允許一人通行,因爲它的兩邊,不是深不可測的淵澗,就是滿是沼澤荊棘的密林。
現在是隆冬雪季,山巔巨石和參天大樹都積累了厚厚的白雪,只要有一丁點聲音或者是人馬有絲毫的奔動,都將會引發狂烈霸道的雪崩,那麼冷月這五萬人馬就必然會葬身在這南天門中,成爲一個傳說,或者是一個自不量力的笑話。
剛開始時,騎兵還能安然走過,可是越往上去,道路越窄,坡度越陡,人馬就必須分離,人在前牽,馬在後走。
之前爲了能夠快速機動的趕路,冷月仿照縱橫亞歐大陸的蒙古軍隊,爲每名軍士配備了四匹可供換乘的馬,但這會爲了輕裝極速前行,每人只留了一匹戰馬。
同時,爲了避免戰馬心生恐懼的心理,戰士們還不得不用黑布矇住了馬的雙眼。
如果說之前的巨石深淵只要小心就可以避免而不算是危險的話,那麼接下來的缺氧,纔算是真正的挑戰了。
沒有精密的儀器測量,更沒有其他山峰來做比對,冷月不知道他們這一支軍隊究竟到達了一個怎樣的高度,只是覺得越往上跋涉,呼吸越是困難,手腳不知是因爲嚴寒還是大腦缺氧導致能量不足,竟然在發着抖,人也是越發困頓疲憊,而戰馬也更是萎靡不振,只不過是抵不住馬鞭的抽打纔在勉力前行。
風雪依舊,蒼天之上無日無月,時間和空間都變成了白濛濛的一片,讓冷月無法分辨自己已然走了幾天,因爲她正感到自己的意識正在一點點地被寒冷侵蝕,整個世界靜謐得只聽見自己的急促渾濁的呼吸聲,有好幾次冷月都無法堅持行走,就只是想要靠在樹旁好好地歇息一下,可是冷月知道,一旦自己停下,那麼自己就會永遠地爬不起來,直至變成一具被白雪掩埋的屍體,變成一堆面目不清的骸骨。
南宮奕!
此時此刻,支撐自己走下去的,唯有對南宮奕的滿腔恨意。
冷月不斷地重複着這個讓她仇恨的名字,不斷回想着那個男人對自己做過的傷害,不斷地讓兩百親兵的死亡在自己眼前一遍遍重放,不斷地告誡自己,不能倒下,不能休息,更加不能死去,因爲她的使命是要好好活着,活着爲那慘死的兩百親兵報仇,活着向南宮奕討要回自己所失去的一切,活着能有朝一日看着南宮奕一無所有,像條死狗一般躺在自己的腳下。
是的,這是冷月的全部希望,也正在一點點地支撐她一步一個腳印,走下去,走下去……
風雪稍停,冷月一行終於走出了號稱飛鳥不渡、千獸遁跡的南天門山,遠遠望去,西南鎮南王的都城天奉城,就出現在了衆人的眼前。
此刻,冷月明白自己已然完成了一個前無古人的壯舉,只不過代價是高昂的,五萬軍士入南天門,最後出來的,只剩下不到三萬人,很多都是在行進途中被嚴寒和缺氧所擊敗,連人帶馬跌落山崖,有的甚至就只是稍微一停歇,就再也沒有醒過來。
冷月打起精神,諸位將軍清點了一下,能夠作戰的就只剩下兩萬人,因爲還有將近一
萬人被凍傷無法作戰,他們的戰馬也因爲得不到優質草料的補充而染病。
還有一點,他們身上的乾糧,也已然吃盡。
“將士們,我冷鋒問你們一句,你們有沒有後悔跟着我,進入這個地獄魔窟?”
冷月的聲音,嘹亮橫絕,無所畏懼。
衆將士紛紛抖擻精神,齊聲高喊,“誓死追隨將軍。”
冷月翻身上馬,衆位將士也一樣,驅策着自己的戰馬,等待着冷月吹響那衝鋒的號角。
“好,你們都是好樣的,你們都是我北明國最優秀的兒郎。”
冷月調轉馬頭,朝向那座似乎伸手可觸的天奉城。
“將士們!”
隨着冷月一聲召喚,衆將士立即將面甲放下,攥緊自己的繮繩,因爲他們明白,最後的衝鋒時刻已然來臨。
“既然你們已經征服了這世界上最難以想象的困難,那麼試問,這天下還有什麼可以阻擋住我們的刀鋒和馬蹄嗎?
將士們,扣動你們弩箭的扳機,揚動你們勝利的旌旗,爲了能讓葬身山中的將士們聽到我們勝利的號角,爲了此刻仍在山中苦苦行進的袍澤,更爲了能夠震碎敵人們的心肝,隨我冷鋒一道,通天徹地地呼喊起來吧,勝利!”
聲嘶力竭,近乎歇斯底里的冷月拔出輝映寒光的軍天權劍,向着上下的天奉城,發動了最爲猛烈的衝鋒!
全軍將士也近似於瘋狂,如同是一支射出去的利箭,高聲呼喊着“勝利”,勢不可擋地殺將下去。
此刻,大地顫動,山林飄蕩,樹中禽鳥都被冷月瘋魔的軍隊所驚嚇,紛紛振翅高飛。
驚逃四散的鳥雀飛過天奉城,尖利的羽翅交疊之聲將仍在沉睡的守城將士喚醒,他們都不明所以,目光不約而同地都投注到前方南天門山下的那一片綿延的雪霧森林。
“似乎前方森林裡發生了什麼事情?”
一軍士倚着長槍,打着哈欠漫不經心地說道。
“不知道,也沒聽說前方森林裡有什麼野獸。”
另一軍士手搭涼棚,極目遠眺。
“難道會是北明中央軍團的軍隊殺到了?”
一軍士略顯惶恐地說道,卻被衆人恥笑。
“你難道以爲他們會插上翅膀,隨着這些鳥兒飛過來不成?
看清楚了,前面可是南天門,南天門啊!
就算中央軍團殺來,那也是北門外邊告急,怎麼會輪到我們南門這邊呢?
再再說了,北明軍隊這會還在很遙遠的地方呢,你要見到他們,還是做夢比較快。”
說完,衆軍士又恢復慵懶的神態,伏在城牆上的箭垛,昏昏欲睡。
只不過沒過多會,軍士們都感覺到了極其細微的震動,斜放着的長槍似乎也在一點點地偏離自己的位置,就在這時,前方森林處兀然出現了一線滾滾雪塵,如同天際的浪潮,正朝南門襲來。
軍士們慢慢睜大眼睛,竟然都呆怔在原地,直到一聲促狹而又尖銳的聲音喊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