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現在以北明國正統帥的身份命令你們修改規則,你們膽敢補充嗎?”
夏侯宇邪邪一笑,想要看孟老將軍做何反應。
“尊敬的太子殿下,”孟老將軍不卑不亢,謙恭有禮。
“作爲一名普通的士兵,尚且知道如果不想在戰場上流血,平時就要多流汗的道理,這就是嚴格的力量,更遑論是一國的統帥了。”
孟老將軍嘴角掛笑,充滿期待地看着在賽場上的冷月。
“在他決定成爲我北明國統帥的那一刻起,他就應該明白這不是一條坦蕩的、可以升官發財的康莊大道,假若連這些考驗都不能通過,那麼何談統領千軍萬馬,而我,還有其他北明國的將士,又怎麼安心能夠將自身的性命交付在他的手上?”
孟老將軍臉色一沉,冷冷說道,“今天的一切,都是爲了北明國,更是爲了太子殿下。”
“好,好。”
既然他已經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夏侯宇即使再有千般不甘,也只能忍下,心中暗說,“冷月,如有不測,我夏侯宇自當隨你而去,生死相隨。”
這次要與冷月交手的,是一個長相清秀的年輕將領,只見他嘴角含笑,眼神慵懶,根本不把冷月放在眼裡。
“你好,我叫冷鋒,請多多指教。”
冷月接過長臂之弓和一壺箭簇之後,向他伸出手以示友好,可對方卻是伸了個大大的懶腰,然後目視前方說道,“就知道你不認識我,否則你怎敢和我對戰?”
他斜睨了冷月一眼,然後說道,“我就是人稱北國一箭的高寒,知道我的名字是什麼意思嗎?
高處,不勝寒。”
高寒接過軍士遞來的長臂弓和箭簇之後,擡起他不可一世的頭顱。
“今天對陣的雙方,一個是冷鋒少俠,另一個是我北明國箭術巔峰人物,”索先鋒的話還未說完,賽場上的軍士立即歡呼起來,而且齊齊地呼喚着他的名字。
“沒錯,就是高寒高統領。
現在,點香!”冷月和高寒身後不遠,擺上案桌,陳設香爐,插上一支香,點燃。
“進場!”
說罷,冷月和高寒身後各出線一名軍士,只見他們各扯出一塊黑布,將他們兩人的眼睛蒙上,再由他們牽引着,往不同的方向前進。
最後,當到達指定位置之後,軍士便連忙離開,此刻在索先鋒的令旗指揮下,全場之人靜默,大氣都不敢喘,靜靜等待着這一場箭與箭之間的對戰。
靜,非常安靜,被矇住雙眼的冷月既不知道自己具體在哪個位置,也不知道對方現在在何處,在做什麼。
冷月凝神靜聽,同時慢慢地、儘量不發出聲響地,往壺中抽出一支白羽箭,但就在這時,冷月耳廓微動,破空聲動,一支利箭就朝自己襲來!
高寒真不愧是箭術高手,這麼一點細微如蚊吟的聲響也能讓他知道自己的位置。
當下毫不遲疑,冷月身一弓,往地上一滾,不一會便背靠在一塊豎立着的盾牌。
而就在自
己在地上滾動前行的這一間隙,嗖嗖之聲又起,自己又堪堪再是避過了兩支箭,其中一支貼着自己的臉飛過,另一支這是擦過自己的背,冷月也顧不上去察看背後是否被劃傷,因爲自己連呼吸都要極力控制着,用手緊緊捂着嘴。
稍一定神,冷月聚精會神聆聽着,希望能夠依據對方走動的聲音還辨別方位予以還擊,可饒是自己眉峰如何緊蹙,雙目如何緊閉,心神如何聚齊,就是捕捉不到關於對方位置的一絲信息。
周圍,只有微風習習,和正不斷上升的溫度。
冷月不知道時間已經過去多久了,因爲冷月覺得時間過得極其緩慢,似乎每一分每一秒都被人爲地撥慢拉扯着,可實際上,時間依舊以它自有的速度燃燒消逝着。
不行,不能這樣坐以待斃,自己必須主動出擊,因爲對於對方而言,靜等冷月的出現或者是消耗時間都是有利的選擇,而冷月卻只有一條出路,那就是在規定時間結束前,射中他頭盔上的紅纓,取得徹底的勝利!
怎麼辦?
如果對方沒有發出聲響,就只能證明他仍在原地無疑,但是他的“原地”到底距離自己有多遠?
現在自己該如何試探出他的具體位置呢?
還有,滿滿一壺的箭簇還沒來得及拔出,因爲此刻自己一旦稍稍有動作,那麼又會遭來密集而又奪命的利箭!
正在這毫無頭緒的時刻,冷月的腦中卻出現了不該有的場面:計時的那支香,已經燃盡。
冷月進而還想到了前世世界裡經常用到的,時鐘,只見時鐘上的長短三針正在飛快地旋轉着,時間就這麼一分一秒被它們三個儈子手絞殺殆盡……
不,冷月明知道現在不應該想這等毫不相關的事物,可是它們卻像樹木般在自己的腦海生出了根,怎麼甩也甩不掉!
冷月登時有些慌亂,卻又極力想要鎮定,不要想時間,不要想時鐘,時鐘……
一剎那間,冷月忽然在心裡默唸道,時鐘,圓形的始終,圓形,圓……冷月計上心頭,自信一笑。
已是正午時分,太陽高懸,盾牌之林正在肆無忌憚地反射着太陽光線。
在這一片白亮明晃之中,夏侯宇即使再怎麼搜尋也看不到冷月的身影,而即使自己想要看久一會,眼睛也會被這強光灼傷。
夏侯宇轉過頭,看着那支已經燃燒得不剩一半的香,心裡就是止不住地爲冷月擔憂,繼續忍着痛楚,往這一片白熾強光中搜尋。
突然,又是聲聲破空之音,軍士們紛紛離開座位探頭出望,想要一看究竟。盾牌之林中,冷月正彎腰弓身,以極快地速度前行,與此同時,自己正在用力將一支支箭折斷,只剩下可以充當暗器的箭頭部分。
可是猛然間,冷月意識到了大賽的特別注意要求,於是便剩了最後一支箭在壺中,其餘九支箭的箭頭都握住手上。
在完成這一系列的動作期間,冷月付出的代價便是肩上、手臂、背部還有右腿都被高寒的利箭劃傷,有一支箭甚至差一點就刺穿了冷月的心臟,幸好冷月多
年殺手生涯練就的速度不是浪得虛名,再加上對方換箭需要時間,纔給了自己可乘之機。
冷月又來到了一個盾牌之後,定神細想,對方前後已經射出八支箭了,而自己的圓周運動,也已大致確定對方的位置,那就是離自己身後大約有八十步的距離的地方,可以肯定的是,盾牌一定護住對方的前胸。
現在,離最後的勝利,只差最後幾步了……
行動一,步步緊逼,逐步縮小包圍圈。爲了確定高寒的位置,冷月付出了血的代價,但總算贏得了寶貴的時間,和知道了高寒的大致位置,現在要做的,就是讓他自己徹底地暴露自己的位置。
冷月左手持弓,右手調出三支箭頭,這三支箭頭並不在同一水平面上,而是從上到下依次排列着。
而後,冷月一沉氣,在側出身子的同時朝那個大致的方向發出了自己的暗器。
就在自己滾到最近一塊盾牌之時,冷月便聽到了一聲金屬撞擊的沉悶聲響,那是自己的暗器碰到了高寒用以護身的盾牌,依據傳來的聲波方向,再結合自己射出的手勢,證明了冷月關於盾牌和高寒位置的推測是正確的。
冷月還聽到另一聲嗆然之響,那是高寒射出的箭與自己射出的暗器正面相撞,由此可見,高寒的目中無人的確有資本。
本應該還有一聲,但可能被高寒躲過了。
目前的局勢對自己有利,因爲連同最近高寒射出的一支箭,他現在手頭僅剩最後一支箭了。
雖然他大可就此蹲下身來,躲在高高的盾牌之後以等待時間的消耗,來迎接勝利,但依據他的性格,他是絕對不會依靠這樣“不光明”的手法取勝的,他和冷月一樣,要麼不要,要麼就是要取得完完整整的勝利。
既然如此,冷月便採取了第二步行動,因爲只要依靠剛纔那兩聲,高寒的位置就徹底暴露出來了。
行動二,四下出擊,讓高寒不敢輕易射出這最後一箭。
冷月再是抽出僅存的六支暗器,然後就是忽東忽西,在朝高寒左邊發射兩枚暗器之後,便快速地朝高寒右邊再發射兩枚暗器,而後自己採取中央突破地戰術,徑直朝着前方翻滾而去。
只剩最後一支箭的高寒果然不敢輕舉妄動,冷月發出這麼大的聲響他都無法確定位置,看來自己的戰略奏效了,此時自己粗略一估算,與高寒已經近在咫尺了,可能就只是相隔三四個盾牌的距離而已了。
最後一步,於亂軍中取上將頭顱!
冷月沉氣,然後猛地站起,朝着前方發射出最後兩支暗器,在暗器發出的同時,冷月將長臂之弓置於身前,抽出白羽箭搭於弦上,滿滿一張弓,對準了分射開去的暗器的正中央,也就是高寒!
其實,那兩支暗器是分頭行動,目的是吸引高寒的注意力,而自己正處於高寒面對面,趁他分神之際,射出這決定勝負的一箭!
同時,這也是整個計劃最大膽最冒險的一步,因爲如果高寒不被迷惑,在自己抽箭搭弓之時便已然對自己射出,那麼冷月就將是必敗無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