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和,和親之事。”
“和親,和親之事?”
冷月似懂非懂,故而喃喃地兩句。
雖然以前在西商國,自己是多少聽說過,但自己卻一時反應不過來夏侯宇究竟在爲難些什麼,再是一問,“這應該是國與國之間常有的事情,再說對於太子殿下來說,也不失爲一件喜事。”
冷月打趣地說道,目光卻緊緊落在了那份西商國的奏表之上。
按道理說,既然南宮靖都看出來自己的意圖,南宮奕沒道理察覺不到北明國的意圖,爲何又在此時提出和親一說?
難道,戰爭還未開始,南宮奕竟然有了求和之意?
不,南宮奕絕對不是那種輕易認輸之人,這一表示親善的背後,難道又會有什麼不爲人知的陰謀不成?
看着冷月一臉舉棋不定的愁雲,夏侯宇還以爲是因爲這兩份奏表的關係,於是夏侯宇便寬慰地說道,“冷月,其實你不用擔心。”
說着,夏侯宇急忙將兩份奏摺又藏入懷中,似乎這些是見不得人的東西似的。
“我的心目中,只有你一個人。”
夏侯宇的話,讓冷月瞬間清醒了不少,脫口而出一個“不”字,馬上又覺得不妥,於是只能勉強一點頭,不置可否。
“夏侯宇,跟我說說這兩份奏表的詳細意思吧,我好幫你定奪定奪。”
天地間的飄雪,紛紛揚揚持續地下,一絲也沒有要停駐的意思。
持久地在雪中佇立,即使在再強壯的人也會感受到這其中的剔骨寒意,於是冷月向前幾步,推開久閉的殿門,吱呀一聲,曾經的一切撲面而來,帶着久別重逢的喜悅,和情到深處的無言。
夏侯宇搶先一步,掀開鏤空爐蓋,點燃了其中的炭火。
看得出,雖然自冷月離開後,這偏殿是斷無別人入住,但夏侯宇還是小心翼翼地維護着,一切留有冷月印跡的地方,如同在保護一段隨時可能消散的回憶一般,珍貴而又顧惜。
暖閣中的滋滋爐火,瞬時將嚴寒阻隔在了外頭,殘存在盔甲外衣上的冰雪,也瞬時消失得無影無蹤,只留下曾經依稀的水的痕跡。
夏侯宇烤了烤手,再是一搓,這才微微感到一絲溫暖。
冷月看着自己和夏侯宇,忽然覺得,兩人竟是這麼的愚笨,就這麼呆愣地站在冰天雪地中,還一站就是那麼的久。
夏侯宇略一停頓,似乎在思索着怎樣將他所熟悉的字詞整合排列,以降低這對冷月的影響。
但在冷月看來,他顯然是多慮了。
悠悠地,夏侯宇纔開口道,“奏摺是在三天前送達的,你也已經知道,是西商和東雷兩國的和親之請。”
冷月爲了減輕夏侯宇的顧慮,淡淡地說道,“然後呢?
要來和親的,是什麼樣的絕色公主?”
聽到這話,夏侯宇邪邪一笑,滿是不在乎,傲然地說道,“在我夏侯宇的眼中,只有你冷月纔算是傾國傾城,其他的,都只不過是些庸脂俗粉的呆鵝,空有其表,內裡只不過剩着一些膚淺虛榮可笑
的幼稚,難登大雅。”
夏侯宇這才覺得,有些文不對題,冷月也微微清清嗓子,不予評論。
“東雷國的,是東雷國皇帝的三皇女,衛子琳。
對於她,我早有耳聞,雖然其國人對其交口稱讚,不單有閉月之妝容,也有過人的睿智。
只不過,這些都只是傳聞而已,不足爲信。”
冷月點點頭,其實她更關心的,是西商國的那份。
“至於西商國的,則是當今西商國君主的姐妹,先皇帝南宮典的四公主,南宮琪。”
聽此一言,冷月不確定地問道,“夏侯宇,你說的是誰?”
夏侯宇一愣,重複了一遍。
“西商國先皇帝南宮典的四公主,南宮琪。
怎麼了?”
冷月一聽,立即想到了南宮靖告與自己的事情。從西商國發生的事情來看,身爲飛霞衛首領的南宮琪,可謂是毒辣精緻。
夏侯宇見冷月並無異樣,以爲是一時聽不清所致,接着說道,“話說這南宮琪,號稱是西商國的第一美女,唉。”
夏侯宇仍舊看向冷月這邊,打趣地說道,“我說這以前西商國的人都瞎了嗎?
這麼傾國傾城的女子就在眼前,他們怎麼就能淡定地視而不見呢?”
“以前,我大部分的時間,都是以男裝示人。”
夏侯宇一聽,微微眯起了眼睛,似乎以前從未好好認識過冷月一般。
究竟這幾年冷月在西商國,都發生了什麼事情。
今天,這個念頭不斷地在夏侯宇腦中撞擊着,他幾次都想開口詢問,但是他又知道,多半冷月是不會告訴自己的,況且因爲和親一事,冷月已經微微不悅(當然,這只是夏侯宇的以爲),自己又何必火上澆油自討沒趣呢?
冷月和夏侯宇俱是在沉思之中,一時天地無聲,光陰悠悠,半晌冷月纔回應過來,淡然地問道,“夏侯宇(這時,夏侯宇也回過神,略顯窘迫),也就是說現在擺在你面前的,是兩份和親的請求了?
這麼說來,主動權在你,你又有什麼好爲難的?
夏侯宇悽然苦笑,無奈得只能搖頭,“如果真的是主動權在手的話,我也就不必急着,要你做回我的太子妃了。”
冷月不解,夏侯宇進一步解釋道,“你應該知道,在兩百多年之前,西商國和東雷國都是我大北明國的諸侯國,後來由於北明世祖章皇帝昏庸無道,竟引致各方諸侯紛紛起兵,割地自立爲王。
後來,西商和東雷建國,已經是既定事實,即使是用戰爭也是無法改變的,所以三國商議,以後用和親的形式,來作爲三國聯盟合作的基石,雖然此後三國間分分合合,但和親一直都是存在的,而且一旦一國向另一國遞交和親奏表,除非對方已娶正室或者有其他天大的理由,否則貿然拒絕,便如同戰爭。”
夏侯宇嘆了一口氣,霍然起身,揹負雙手,來回地踱步。
“之前,東雷與北明與西商均有戰事。
自從前些年東雷與西商打過一場打仗之後,邊境也
沉寂了下來,雖然北明與東雷偶有邊境摩擦,但也不致於重新點燃燎原烽火。
所以,現在難得的和氣,倒叫我不知如何選擇,因爲選其中一方,都必定會得罪另一方。”
冷月聽着,忽然打斷道,“難道不能一起收了,成就齊人之福?”
夏侯宇一滯,臉上不知是笑是哭,“如果真如你所說,事情就不必如此了。
我剛纔說了,除非對方,也就是我已娶正妻才作罷,意思就是說,和親之人必然是要做我的正妻,而正妻有且只能有唯一的一個。”
夏侯宇強調着,繼續說道,“如果按照兩國與北明的親疏關係,自然是東雷首選,可這必然會給西商國以出兵的口實,我不想打亂你全局的部署,我知道你有你的考慮。
但如果我選擇的是西商國,同樣會開罪東雷國,而自從與西商國一戰過後,東雷國就一直急於一雪前恥,所以一旦被拒,東雷國肯定會不宣而戰,發動戰爭。
一直以來,和我北明交手最多的就是東雷,若論強悍的,則當屬西商,左右爲難。
所以,我纔想要……”
夏侯宇看着冷月,陽光一時黯淡了下來。
“怎麼樣,才能算作是天大的理由呢?”
冷月也在思索着,理智選擇,當然是東雷國的皇女似乎更爲合適,可是西商國出嫁的是南宮琪,而且和親之事又是與戰爭相關係的,冷月隱隱覺得可以就此大做文章,只是一時方略還未形成,故而躊躇。
“說實話,我也不知道,或許可能是對方身體殘疾或者是什麼不能娶親的理由吧。
反正在我的記憶裡,三國間的和親一直都有序地進行着,大的亂子也沒有出現過。
只不過看來,這次我是躲不過了。”
說着,夏侯宇又垂喪着臉,訕訕地坐了下來。
剛纔還覺得溫暖,這會卻又覺得有些透不過氣的悶熱,連連揭開領子。
“答覆的時間呢?”
冷月拍了拍夏侯宇的肩膀,說道。夏侯宇似乎看到了一絲希望,慵懶疲憊地說道,“明確的答覆,是半年後,然後正式娶親,則將會是一年後。”
夏侯宇伸了個懶腰,看了一眼窗櫺,天際一片朦朧的白,點點白雪如同是揉碎了的輕雲。
“原來如此,那我們沒什麼好猶豫的了……”
冷月斬釘截鐵地說道,信心滿滿,一錘定音……
霍然起身,冷月身上的盔甲鏗鏘一聲響,就如同她那堅定的意志一般,她目視着前方,對着夏侯宇說道,“我們還有半年的時間,這已經足夠讓我們對和親之事做出最有利於北明國的選擇。”
夏侯宇緩緩起身,冷月轉過頭來,對着他一字一頓地說道,“關鍵還是在於,我們北明國的軍事實力,究竟幾何?”
夏侯宇靠近一步,冷月嘴角一揚,不無驕傲地說道,“剛纔我還在猶豫,究竟是要一場大規模的軍事演習,還是要切切實實地發動一場戰爭,來檢驗我們的新軍真實的作戰能力,現在看來,還是後者比較實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