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少主早已知曉南宮琪的意圖,身子一俯,南宮琪的雙刀撲了個空,而後少主身形一轉,來到了南宮琪身後,輕鬆一笑,雙掌用力朝南宮琪背上往下一擊。
南宮琪雙刀迴護,正巧與少主凌厲的掌力相碰,頓時南宮琪腳下的瓦片再也無法承受着突如其來的力道,喀喇喇崩裂開來,少主與南宮琪落到涼亭之中,近身纏鬥。
“冷姑娘,少主有令,讓我們先行帶你離開。”
冷月身旁一火焰衛士對她如是說道,冷月會意,隨即與他們騰空一躍,往豐澤湖上而去。
這時一支利箭從冷月眼前飛過,冷月望去,竟然是射向少主而去。
冷月乘勢一抓,卻無奈箭速過高,眼看就要沒入涼亭之中,冷月在空中陡然一轉,毅然放棄這逃生之機,閃身入涼亭之中,對準南宮琪的右肩就是一掌,生生將其震盪開去,但是無奈,少主右胸已然中箭,血流不止。
南宮琪現在右肩火辣辣地生疼,已然無法繼續發揮雙刀的威力,再加上冷月的功力已然恢復,優勢盡失,不得已南宮琪只能下令全數飛霞衛火速撤離。
窮寇莫追,火焰衛士簇擁而來,冷月這會只能指揮衆人扶將少主撤離到安全地帶,再做打算。
本來軍營是絕佳的去處,可是這點路途對少主傷勢來說,已是遙遠。
所幸火焰在這周邊有一處臨時聚集地,冷月便和衆火焰衛士一道,消失在茫然夜空之中……
揹負着身受重傷的火焰少主,冷月跟着火焰衆衛士,一路足下生風提氣而行,在山中急急奔馳着,七拐八繞之後,終於在一處有燈火照明的山洞前停下了腳步。
待冷月將火焰少主放置於其中的牀榻之上時,燈火映照下,他的臉色已經蒼白如紙,毫無一絲血色,昏迷不醒,右胸上仍舊插着一支白羽短箭,傷口處血已凝滯,可傷口周邊卻微微呈現出有中毒跡象的黑紫之色。
冷月見狀,立時封住了火焰少主傷口處的幾處經絡,以防止毒性再一步蔓延開來,雖然冷月不知道他究竟中的是何種毒藥,也不知毒性在其體內真實的情況。
冷月當即示意火焰衛士燒水,同時準備一條熱毛巾,並且將這山洞之中所有的便藥都拿出來以供自己使用。
衆衛士紛紛領命,前去準備。
冷月將少主的手擡起,搭於其脈上,沉吟一會不覺失色,此刻即使他傷口處的穴位已然被自己封住,那箭上之毒的藥性卻極其剛猛,不斷地衝擊着所有被封穴位經絡,並且一點點地往外滲透。
冷月再看少主面容,似乎較剛進來那會,愈顯慘白,雙脣之上竟然覆蓋起了薄薄的一層寒霜,額頭之上卻佈滿細細密密的晶瑩剔透的汗珠。
冷月一手覆於其額頭,一手按住他的下巴,登時熱冷兩股氣流從自己手中灌入,熱的像熔爐中的大火,冷的卻似雪山上的冰魄。
如果時間再這麼拖延下去的話,少主恐怕就會被這兩股相沖的氣流給生生折磨致死。
冷月凌
厲的眼睛注視着那支白羽短箭,當下也等不及熱水毛巾,雙手緊握,咬牙用力,向上一拔,頓時黑血如旗般噴涌而出,少主也是被這超乎想象的劇痛所迫,霎時間張大雙眼,雙手亂抓。
冷月只能一手捂住那似火山口般持續涌出黑血的傷口,一手矯健熟練地將少主雙手穩住,並且眼明手快地將一瓶止痛鎮定之藥丸傾出,送到他的口中,不到一會少主的氣息才微微平復,昏昏間又睡將了過去。
這時候熱水和毛巾方纔送到,冷月示意將毛巾用熱水弄溼,然後撒上治療血崩的創傷療藥白色粉末,衆衛士依照冷月之言,如此照做,而後將毛巾貼於少主傷口之上。
少主就只是雙眉緊蹙了下,隨即徐徐展開,神情間有舒暢之意。
暫時之間,火焰少主的血是止住了,箭也已經拔出,但是要清除體內的瘀毒還需時日,特別是需要醫術精湛的大夫還有充足的藥物方能保證身體痊癒,不落下日後復發的病根。
冷月將擲於地上的那把箭頭已經變黑了的短箭拾起,想要在燈火下細細察看以期能瞭解究竟是何種烈性之毒時,卻不想自己一時間卻是天旋地轉,周遭的一切都在急速地旋轉扭曲,彷彿有一股巨大的引力正在吸引着世間萬物一般,而自己的身上這時也是忽冷忽熱。
冷月看向自己剛纔捂住火焰少主傷口的那隻手時,登時眼前一黑,隨即不省人事。
恍然間不知歲月時光,冷月悠悠醒來,眼前之景也漸漸清晰明朗,只見退去黑色斗篷的火焰少主正坐在自己的身旁,如春風拂面般對正在甦醒着的自己,微微一笑。
一時間,冷月只是覺得口渴異常,眼睛朝四處張望着尋求水源,火焰少主卻已知曉冷月的心意,早早端來的一杯清水,送與冷月口中。
清涼之水入喉下肚,頓覺世界清明爽朗,目光也不再幹澀,眼前景象的亮度也陡然間提升,而不再是先前如同罩着一層薄霧一般。
還是那個山洞,除了她與火焰少主之外,並無他人。
遙遙望向洞口,夜幕如深藍色天鵝絨,華美寧和,洞內一盞孤燈,靜默地綻放着橘黃色的暖人燈火,不由得讓人安定。
“少主,真是不好意思,本來我是打算救你的,卻沒想到到頭來,倒下的還是我。”
冷月勉力做起,嘴角掛着一絲苦笑。火焰少主將水杯移開,溫潤一笑道,“原本我就是去救的,只不過是我警惕性不高,才中了飛霞衛的毒箭。”
火焰少主指了指此刻被淺青色衣裳覆蓋着的傷口,笑着說道,“我無風最討厭的就是欠人家的情意,這世間唯有人情一物,最難償還,但這下,我們兩清了。”
“無風?”
冷月輕聲發問道,火焰少主嘴角含笑,溫文地說道,“對,無風,無風就是我,我就是無風。
你也跟着南宮靖一起,叫我做無風吧,雖然他一直都習慣叫我做師兄。”
一聽到南宮靖三個字,冷月才猛地想起前塵往事,一時竟無言以對,靜
默了下來。
“冷月,我在你面前提到我的師弟,你不會介意吧?”
此刻的在自己身邊溫潤如玉、彬彬有禮的無風,跟冷月印象中的那個風趣幽默、高深莫測而又武功高強的火焰少主,似乎有點對不上號。
冷月看着他,淡淡地說道,“無妨,其實他是我的救命恩人。”
冷月轉念一想,笑着說道,“我一時倒忘記了,你是他的師兄,在他的軍營中我們還見過面,你自然是知道他救我脫險一事。”
“是啊,連我這個局外人都知道你們倆之間的事情,可是你,卻不見得知道,矇在鼓裡渾渾噩噩地渡過這麼多年的悠悠歲月。”
無風話中有話,冷月凝眉一想,冷冷說道,“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無風並不急於答話,而是從腰後,拿出了一個黑色布袋子,然後從裡面掏出一顆似雞蛋般大小的、通體有着胭脂紅般色澤的珠子,一時間整個山洞都被這略顯刺耳的豔紅光芒所照射覆蓋,即使是近在咫尺的無風,冷月也只能依稀看到他那雙有如浩瀚星辰銀河般的眼眸。
“冷月,這顆珠子,你總該認識吧?”
對冷月而言,怎麼可能忘懷?
這就是屢次讓自己的命運發生轉折的赤靈珠。
第一次見到赤靈珠,與自己一同執行任務的冷輝不幸被殺,自己也被夜帝槍殺,在命運的安排下才來到這個世界,開始了這一段充滿宿命意味的經歷。
第二次見到赤靈珠,是在南宮奕的書房之中,那時他剛剛擊敗滄太子,正野心勃勃欲問鼎太子之位,而自己命運的再一次轉折,也是始於南宮奕登上太子之位。
如今,這已經是第三次見到赤靈珠,重逢時刻,冷月卻是眉頭深鎖,因爲這顆珠子帶給自己的,更多的只是不祥,還有翻天覆地的波折。
冷月別過頭去,無風一笑,將赤靈珠重新裝回袋子之中,剎那間耀眼通靈的紅光消失得無影無蹤,整個世界一片沉寂。
良久,平復了心情的冷月才緩緩發問道,“這是赤靈珠。”
冷月將頭髮別至耳後,淡然說道,“這不是應該在南宮奕手上嗎?
怎麼會落到你火焰?”
雖然自己已然放下,但南宮奕三個字卻似暗刺一般,長在心頭,頑固地拉扯着自己的血肉。
聽到這,無風沒有冷月預料的那般臉上呈現出得意的神色,反而有一種混雜着惋惜與孤獨的落寞之感。
難道這顆赤靈珠,竟不是火焰從南宮奕手中搶奪回來的?
無風輕嘆一口氣,柔聲說道,“這是南宮靖,給我的。”
南宮靖?
怎麼會是南宮靖呢?
怎麼又是南宮靖?
不知怎的,雖然無風並沒有說什麼,但是冷月卻彷彿一下子間又回到了那段在西商國的時光,置身於南宮奕、南宮滄還有南宮靖諸皇子的爾虞我詐、你死我活的權力鬥爭,而這些正是冷月所極力逃離拼力遺忘的過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