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方說:“哥哥,當初尋得這個去處,主要看四下裡都是深港,非船莫能進。我等四個只着打魚的做眼,太湖裡面找些便宜,仗着學得些水勢,因此無人敢來侵傍。但這豈是長遠之計,只看花石綱已派到此處,早晚不得容身。衆夥計願隨我等走的,麻煩哥哥一起做入徭役,不願去的,就留這個莊子與他。”楊志等正要說話,張順倒酒過來,做了個阻止的神情。
陸行兒聽完,長吁一口氣說:“有姜兄弟等跟着,楊制使此趟差事必定順利。榆柳莊愚兄會幫你們看着,以免進無退路。愚兄先走一步,回長興辦好名冊,等你們過來。”酒席散了,白峰將問好的名單呈上,陸行兒收了,告辭而去。
楊志才說:“姜兄弟,剛纔結拜時我想問陸都頭願否,只是看你四人均未出聲,不敢過問。”白峰笑道:“道不同不相爲謀。實不相瞞哥哥,我等是想趁氣數未盡之時,尋個了身達命之處,對付些錢財,打了一隻大船,聚集幾人水手,江海內尋個淨辦處安身,以終天年。”
楊志剛纔看到名單,知道姜方等非是臨時起意,不由動容道:“重蒙教導,指引愚迷。賢弟,你強過我等太多。”王召、朱頜、王善也連連讚歎。等到第二天,姜方帶着二十幾個漁民,跟着楊志他們和衙役民工一起上船,往長興而去;與顏秿交接過,就和陳管事帶着花石綱回了杭州。
孫立和花榮卻還沒有回來,又等了三天兩人才回來,原來正如房拓所預料,婺州的貢品就是青瓷碗和東陽木雕,一時間根本湊不齊貨,尤其青瓷碗,就算老百姓家有老貨,也不能拿來抵數。婺州府通判杜良和應奉局的馬管事合計了幾天,最後只好用窯裡的堆紋蓋瓶、糧罌瓶等充數。
不想消息泄漏後,長山、烏傷、永康、吳寧、豐安等九縣仕紳紛紛反對,唯恐從此堆紋蓋瓶、糧罌瓶也成貢品。婺州東陽大戶霍成富特地宴請衆人,孫立花榮也在其中,酒宴上,霍成富對杜良說:“大人,小民明白這花石綱的份量,但是一旦成爲貢品,以後婺州便不再是功勞,而是苦差,還望大人三思。”
杜良心裡清楚,這件事不僅關係自己,還關係到知州大人以後的前途,正準備通融,馬管事開了口:“霍老爺,有些事情是誰也說不定的,要是皇上看了不滿意,也許從此免了婺州的花石綱也說不定啊。再說了,霍老爺,我們也就是一批當差的人,看不到長遠,你老可憐可憐我們,想辦法湊齊了讓我們交差不就行了。”
婺州府都頭錢聖冷笑道:“馬管事說得好聽,你一年到婺州五六次,這差還叫不過去?”
霍成富急忙攔住錢聖的話頭,讓人呈上四百兩白銀說:“馬管事、二位制使,婺州是個小地方,有什麼不滿意的還請原諒,我也知道各位常年在外不容易,這是我們地方對耽誤時間的一點意思。至於貢品你看這樣可行,還是青瓷碗,只是有些色澤可能不那麼翠,但你們想,用瓷器的人各有所好,也許就喜歡草綠的樣子。”
馬管事看了看銀子笑道:“還是霍老爺見識廣,小的真是疏忽了,杜通判,你是行家,看霍老爺說的是否就是這個道理?”杜良心想這樣最好,就說:“賞玩的東西本來各個地方嗜好就不一樣,霍老爺說歸說,還不是望着馬大人的臉面。”馬管事呵呵一笑,收起銀子說:“那我就幫二位回去打點一下,看上面能否同意,杜通判,要不下午就裝箱吧,免得誤了兩位制使的行程。”
杜良急忙答應,霍成富等仕紳心裡落下了一塊石頭,氣氛一輕鬆,就紛紛推杯換盞,說些閒話;不知怎說到押運事項,錢聖心頭不高興,順口就說:“婺州多山,強悍者衆,不知這兩位制使比上次來的軍官要強多少?那次糧倉被搶,兩位提轄上去彈壓,連兵器都被奪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