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五更,攝大宗伯執牌奏中嚴外辦,鐵騎前導番袞,自三更時相續而行。開路的是象七頭,各以文錦被其身,金蓮花座安其背,金轡籠絡其腦,錦衣人跨其頸;次第高旗大扇,畫戟長矛,五色介冑,駕詣太廟青城,並先到立。車駕行事和執事皆宗室之人,宮架樂作,主上在殿上東南隅西面立,有一朱漆金字牌曰“皇帝位”。然後奉神主出室,亦奏中嚴外辦,逐室行禮畢,甲馬儀仗車輅出南薰門。
駕出青城,大隊人馬西南方向去約一里許乃壇也,臺高三層,七十二級,壇面方圓三丈許,有四踏道。壇下又有一小幕殿,內有御座,壇前設宮架樂,前列編鐘玉磬,兩矮案上設禮料,有登歌道士十多人餘歌色及琴瑟,另有三五個執事人在一旁幫忙。近侍持椽燭二百餘條,環成方陣;鐵騎圍布在周圍郊野,每隊軍樂一夥;行宮巡檢領甲馬來往巡邏,嚴警喝探。
回去時天色未曉,教坊人物在青城外東西排列,鈞容奏樂,一甲士舞一曲破陣子,教坊人同喊一陣口號。音樂起,諸軍隊伍鼓吹,皆動聲震天地,進了青城,百官常服入賀,宋徽宗賜茶酒畢,法駕儀仗鐵騎,鼓吹入南薰門。御路數十里之間,起居幕次,貴家看棚,華彩鱗砌,略無空閒去處。到宣德樓,百官樓上再賜茶酒,諸軍馬隊各自歸營,至下午申時禮畢。
十二月,街市盡賣撒佛花,雖然現在只有大相國寺香火興旺,但諸寺庵還是想盡力擴大一點影響,臘八那天都做
浴佛會,僧尼作隊唸佛,以銀銅沙羅或好盆器,坐一金銅或木佛像,浸以香水,楊枝灑浴,排門教化,並送七寶五味粥與門徒,謂之“臘八粥”。
苦竹親自送了一份到朱府,呈給朱衝說:“老檀越,天竺傳臘月初八日是釋尊成道日,這是用米、豆等穀物和棗、粟、蓮子等乾果煮成的粥。按佛門的說法:‘粥名良藥,佛所稱揚,義冠三種,功標十利。’”
朱衝與苦竹等僧相交已久,知道典故,急忙接過來謝道:“一日臘八粥,千日打齋飯,有勞大師施福了。”下人上了茶退下,兩人落座交談,朱衝才知道苦竹要回蘇州了,蘇州至德廟已經發來文牒,請苦竹出任主持。
朱衝恭賀道:“至德廟雖沒有寒山寺和大慈寺熱鬧,但正符合師父的清修願望,也符合大師的至德品性。在老朽眼裡,大師與泰伯無異,等過完年老朽必定親自回蘇州,重修至德廟,給泰伯重塑金身。”
至德廟供的泰伯是商朝末期人物,和二弟仲雍在古公亶父等人接二連三地要他們繼承王位時,堅辭讓位與三弟季歷,季歷也就是周文王姬昌的父親。當時爲了斷絕別人擁立他們的念頭,泰伯、仲雍逃至東吳荊蠻地區,後來孔子稱讚他們的事爲“至德”,司馬遷在《史記》裡把他列爲“世家”第一。
朱衝的這番話讓苦竹有點承受不起,急忙起身表白道:“泰伯是吳國及吳姓的始祖,小僧何德何能,敢與之相提並論。檀越善心,發此宏願
,必恩澤子孫,小僧代廟中弟子和地方百姓多謝了。”
落座後,苦竹又說:“近日與智清大師閒談,才知道正月是京師最繁華的時節,尤其今年,各國來使四方豪傑都會前來賀歲看燈,現在已經陸續在途中, 到時候熱鬧的很。南北幫的北幫主孫列聽說也要親自前來,順便給楊戩大人祝壽。”
朱衝低頭吹了一口茶葉,掩飾心中的緊張問苦竹和尚:“這樣的大人物還有哪些人?”
苦竹搖頭說:“小僧也只是聽說,具體情況也不清楚。”說完,苦竹告辭要去下一家送粥,朱衝讓人取來二百兩白銀作爲香資。天黑朱勔回府,進到廳內聽完朱衝的話,在屋內踱了幾步後問父親:“楊戩和蔡相孰重,能不能在兩邊都搞好關係?”
朱衝沉思片刻,嘆道:“平日裡自然可以左右逢源,一旦有事,恐怕只能二者選一,我們對付石生的事情已經泄漏,想退也不是不可能的。”父子對望半晌,同時開口說出一個名字:“蔡京。”朱勔如卸下包袱,急忙寫了一封信讓人送給蔡崈,不多時,下人帶着蔡崈的回信歸來。
朱勔看後長吁一口氣說:“父親,我們選對了,蔡相那裡早有準備,說除了孫列要來京,還有長空幫、茅山派等幫派。蔡相在府後安排了一條巷子做迎賓館,專門安頓和接待四方來客,到時候還要給我們介紹一些朋友。”朱沖和朱勔明白,到京的人士去拜訪蔡京的就是朋友,不去的就看各自造化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