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嘉走了，被高晟“處理”了。別墅中又恢復了安靜。
厲漠年把秦暖抱上樓。他抱得很小心，把她箍在懷中，緊緊的像是要把她牢牢鎖住。他看着懷中秦暖煞白的臉色，眸色深深。不知爲什麼這些天的她給他的感覺很不好。
她就像下一刻就會飛走的天使一樣，如果不抓牢就再也看不見。她偶爾突然流露的柔弱與依賴更是一次次令他心慌。
他知道，真正的暖暖從來不這樣，那到底是爲什麼她會在他面前顯露出從來有沒有過的柔弱？
厲漠年輕輕把懷中的人放在*上。秦暖長吁一口氣，輕笑：“聖誕樹很漂亮，我還是第一次在咱們國內看見這麼大這麼漂亮的聖誕樹呢。漠年你從哪裡買的？”
她絕口不提剛纔顧嘉惹來的風.波。
厲漠年坐在她身邊，仔仔細細看着她的臉色，卻看不出額外的情緒。一點點憤怒與難過都沒有。
“是我從國外訂的。”他很簡單地說。
從決定買聖誕樹到聖誕樹真的拜託友人用私人飛機運來，可想而知花了不少價錢。當中爲了保證聖誕樹的完整和新鮮，更是花了不少心血。當然這些以他的脾氣都是不需要說的。
他給他的暖暖自然要最好的。她不需要知道他用了什麼樣的手段，付出什麼樣的心血和努力。
秦暖點了點頭，大眼一眯，彎成好看的月牙：“漠年，謝謝你！看來我們聖誕節可以過得很熱鬧了。”
厲漠年被她的笑容感染，原本冷峻的臉終於露出一絲絲笑意。他把她摟入懷中“嗯”應了一聲。
溫暖的身體窩進懷中，直到這一刻心底纔有真真切切的實感。厲漠年輕輕摸着她細白纖長的手指，開始思考要不要提前休個假，每天都在她身邊陪着。一天把大部分時間都放在公司似乎太浪費了。
這個念頭剛想罷，他旋即就失笑。什麼時候，他把花在公司的重要時間當成了浪費？
“暖暖，顧嘉她……”厲漠年猶豫要解釋。
秦暖卻搶先一步：“漠年，我們聖誕節請小天來吧？我好久沒有看見小天了，怪想他的。”
厲漠年一愣，隨即點頭：“好。”
“然後請誰呢？請我大哥和羅雅？”她歪着頭，有些爲難：“就不知道我哥會不會來。”
經過秦昇心臟病發作暴斃這件事後，秦璧恨厲家恨得入骨。現在她和厲漠年在一起都只能瞞着秦璧。
厲漠年聽出她的爲難，難得安慰：“等以後再請他吧。不急。終有一天他會明白的。這不是我們的錯。”
秦暖笑了笑，只是笑意帶着一抹無限蕭索。
“算了，我也就只是說一說。”秦暖笑了笑，推了他一把：“快去打電話給劉秘書，預約下小天。”
她催促。
厲漠年被她一推，不甘願地起身：“那個臭小子先前已經打了幾個電話要找你，被我推了。要請他來很容易的。只是你確定要請那個混世小魔王？”
2
“要的。”秦暖篤定，笑得眼睛亮晶晶的：“我就喜歡小天來玩。漠年，快去吧！我都都等不及見見小天了。”
“好，我去打電話。不過……”厲漠年忽然上前一步，一把將秦暖禁錮在懷中，看着她明亮的大眼，似笑非笑：“只不過現在不是做別的事的時候……”
他緩緩低頭，一股屬於他特有的男子清香氣息不住靠近。
秦暖眨了眨眼，一把捂住了要親過來的薄脣，堅定搖頭：“快去！”
厲漠年見她神情堅決，面帶無奈起身：“好，我去打電話。估計小天那個小子聽見了肯定高興壞了。”
腳步聲慢慢離開。坐在*上微笑如常的秦暖終於聽見房門“咔噠”一聲這才鬆了一大口氣。
她臉色一下子蒼白，摸索着摸向*頭櫃，從最裡面拿出一個小小的藥盒。她幾乎看也不看一眼，打開藥盒迅速倒出兩片藥，一仰頭吞了下去。可是因爲她吞得太急，不由嗆到了氣管。
一陣猛烈的咳嗽衝出。她急忙捂住了嘴把咳嗽聲堵在了喉中。可是這樣更加難受。她的臉漲得通紅通紅。她急忙摸向*頭櫃，摸到了水杯。終於，她一把抓住玻璃杯猛喝了一大口這才順了這口氣。
當做完這一切，額上已經冒出細細的冷汗，她虛軟地靠在*邊。
眼前依舊是模糊一片，她靜靜等待，只是隨着時間的流逝，等待都變成了煎熬。
……
“秦小姐，您腦中的血塊要儘快取出來，不然的話會影響到您的視力和記憶力，還有四肢感知力。隨着血塊的脹大，誰也不知道這血塊會壓迫到了腦中的什麼神經。但是行動力和視力肯定會先被影響到的……”
“沒有暫時壓制病症的藥嗎？”
“有。不過這種藥副作用很大的，會引起噁心嘔吐，心悸等症狀……”
“醫生，給我開一瓶吧。”
……
她坐在房中的黑暗中，忐忑不安地等待着藥力的作用。可是這樣的等待無疑是最折磨人的。
自從她不去醫院接受保守治療後，症狀一天比一天惡化，時不時會摔倒，時不時眼前會模糊，這些都是血塊壓迫神經造成的。只要移除血塊就可以恢復如常，但是前提是——手術成功。
可是那成功的機率……太小了。她不敢去搏這可憐的機率。
“暖暖。”房門被打開。熟悉的呼喚傳來。
秦暖猛地驚坐直起身子，下意識看向房門。在模糊的視線中，厲漠年向她走來。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還是因爲藥力作用，她似乎能看見他的笑容。
心中一塊大石落地。她軟軟地笑了。
“漠年，電話打了嗎？”她問。
厲漠年看着她臉上模糊的笑容，心中不知爲什麼一緊，幾步做兩步走到了她的跟前，打開*頭燈。
“怎麼不開燈？”他皺眉拉開*頭燈，一回頭卻發現秦暖直直看着自己。
她眼中的神色是他從沒有看見過的虛弱。
“暖暖，怎麼了？”厲漠年伸出修長的手摸上她的額頭，皺眉：“身體不舒服嗎？”
不知爲什麼從那一天開始秦暖就一直躲在家中，幾乎不怎麼出門。雖然知道她生性溫婉乖巧，但是這樣異樣的安靜也讓他感覺到了一點點不安。
他面容漸漸嚴肅：“暖暖，你有什麼事瞞着我嗎？”
“沒有。只是想看看你。”秦暖伸出手摸上他五官分明的臉。似水的目光掃過他的臉，一點點地看着他的臉龐，微笑朦朧：“想要好好看你。漠年，你愛我嗎？”
這一句說出口，整個房間在一瞬間都靜了下來。靜得可以聽見兩人的心跳。
你愛我嗎？
這麼簡單的一句話，爲什麼這麼多年都不敢說出口？爲什麼不會好好問一句，暖暖，你愛我嗎？
秦暖臉上的笑容很明亮，眸光中淚水閃爍：“漠年，你愛我嗎？”
答案呼之欲出。
下一刻，她的脣上深深印上他的脣。天旋地轉間，秦暖只覺得自己被放在了綿軟的*上。上方是他棱角分明的面容。
她深吸一口氣，擡起頭深深地繼續這個吻。身上的男人渾身一顫，幾乎是同時熱烈地迴應這個吻……
夜，還漫長。
……
過了幾天，聖誕節終於到了。一大早秦暖就起*和阿蘭去買很多食品，又把家裡打扮一新。
她精神很好，比往常還要好上許多。
阿蘭誇：“太太今天很漂亮，要是每天這樣就好了。”
秦暖微微一笑，人淡如菊，纖細瘦瘦的身影一如既往。到了中午，“叮咚”一聲，秦暖立刻從廚房奔了出去。
她打開門不由愣住了，門口站着一對粉雕玉琢的孩子。跟在孩子身後是小韓助理和一位女助理模樣的人。
楚小天今天穿着一件小西裝，脖子還繫着一個漂亮的蝴蝶領結。而他身邊站着一位與他同齡的小女孩。
秦暖看見她，忽然渾身一顫。
這小女孩真的是太漂亮了。她穿着一件雪白的公主裙，頭髮紮成馬尾巴，上面帶着一個蝴蝶結。五官與楚小天一模一樣，好看的瓜子臉蛋，一雙忽閃忽閃的大眼十分安靜，長長的睫毛簡直就像是假的洋娃娃一樣。她怯怯看着秦暖，一動不動。
秦暖看見她，眼睛再也無法從她身上移開。她做夢都想要一個女孩子，而眼前的小女孩看樣子四五歲，跟楚小天一樣的年紀，只是楚小天長得壯實，高大，明顯比她還高好幾公分。而這小女孩就明顯瘦弱很多。
秦暖還沒開口問。
楚小天已經衝上前，毫不客氣地一把抱住秦暖，胖乎乎的小手使勁攀着秦暖的脖子：“秦阿姨！抱抱！抱抱！”
秦暖愣了下，立刻把他胖乎乎的身子抱起來。但是她的目光卻一直在一旁乖巧安靜的小女孩身上。
“這位是……”她隱隱猜到了小女孩的身份，但是卻不敢肯定。
小韓助理和秦暖很熟悉了，立刻上前笑：“厲太太，這位是楚小天的同胞胎孿生妹妹，楚小晶。大家都叫她小晶晶。”
秦暖驚奇地睜大眼。她放下楚小天，向安安靜靜，像是粉雕一樣的小女孩伸出手：“楚小晶是嗎？小晶晶……你……”
楚小晶睜着黑葡萄似的大眼看了她一眼，然後退後一步。
秦暖看着她膽怯的樣子，不知爲什麼心中一痛。她想起楚小天父母的話，心中更是對她充滿了憐惜。
“小晶晶，我是秦阿姨。”她朝楚小晶伸出手。
楚小晶仔細看着她，依舊不說話。
秦暖心底更疼了。眼前的楚小晶雖然是楚小天的孿生妹妹，五官也和楚小天幾乎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但是那謹小慎微的神情，還有怕生怯怯的樣子，根本就是楚小天的另一個極端。
“小晶晶，阿姨抱抱你好嗎？”秦暖不氣餒，繼續向她伸手。
楚小天這個時候走上前，一把拉住妹妹的手放在秦暖的手中。他大大咧咧地勸自己的妹妹：“怕什麼！這是秦阿姨，我給你說過的秦阿姨。”
楚小晶被自己的哥哥一拉，細白的手就落入了秦暖的掌心中。
秦暖看見她不再害怕，一擡手把她抱起。
在楚小晶抱入懷中的那一剎那，她心中像是輕輕柔柔溢出了酸楚的熱流。她小心抱着楚小晶，像是在抱着一件藝術品。
身後傳來小韓助理的聲音：“厲太太，今天劉秘書說了，小天和小晶的都在您這邊過聖誕節。他們爸爸媽媽還在北京。”
秦暖聽了又是一陣心疼。楚小天和楚小晶的爸爸媽媽工作實在是太忙了，連聖誕節也沒有辦法好好陪着自己的孩子。
她連忙道謝：“那真的是謝謝劉秘書了。請你們轉告劉秘書，我一定會好好照顧小天和小晶的。”
小韓助理笑了：“厲太太太客氣了。劉秘書很放心的。她說厲太太照顧兩個孩子一定是很細心的。而且劉秘書也希望小天和小晶過一個像樣的聖誕節。”
秦暖一聽更是心疼。她摸着楚小天的小腦袋，對小韓助理說：“放心吧。我會好好照顧小天和小晶的。”
小韓助理放心了，又確認了下接回去的時間就和那女助理一起告辭了。
這下別墅裡就剩下秦暖，阿蘭和小天和小晶了。
楚小天就跟猴子放到了山上，立刻歡呼一聲跑到了那棵聖誕樹下開始玩樹下的玩具和禮物。
秦暖看着懷中乖巧不動的楚小晶，心疼的感覺越來越強烈。
她連忙抱着她到了聖誕樹下，拿了一個芭比娃娃遞給她：“小晶喜歡嗎？”
楚小晶眨巴眨巴大眼，點了點頭，猶豫了很久才接過芭比。她小心翼翼的樣子看得秦暖鼻尖發酸。
她知道楚小晶從小體弱多病，可想而知，這樣的孩子比同齡人更加沒有機會玩，更不要說她能出來見生人了。
這時阿蘭走過來，吃驚地看着楚小晶，讚歎：“這小女孩真漂亮啊。跟娃娃似的。”
阿蘭的嗓門大，楚小晶先前沒看見她，嚇了一跳急忙縮在了秦暖身邊。
秦暖連忙把她抱在懷裡，心疼地說：“是啊，這麼漂亮的小女孩。真是讓人心疼。”
楚小天一見秦暖抱着自己的妹妹，立刻也撒嬌湊上前：“秦阿姨，也抱抱小天！”他說着壯實的小身子也往秦暖身上靠去。
秦暖失笑，一手一個，統統抱入懷中。兩具小小的身體投入她的懷中，一股滿足瞬間填滿了她的心頭。
她忍不住一人一記吻，狠狠親了一口。
阿蘭看着秦暖的樣子，拍着手高興笑道：“太太，這兩個孩子要是太太的孩子就好了。看着感覺太好了。”
秦暖一愣，隨後淺笑：“哪有這個福氣啊。”
她說完眉眼黯然。不過很快她就振作精神，對兩個小孩子說：“阿姨今天做了好吃的草莓起司蛋糕，要不要吃？阿姨拿給你們吃！”
“要要！”楚小天第一個中氣十足的舉手。
秦暖看向始終沒有開口說話的楚小晶。她溫柔地問：“小晶晶要不要吃起司蛋糕？”
楚小晶眼底流露渴望，不過很快她又不說話了。
“小晶晶，要不要吃草莓起司蛋糕？阿姨做得很好吃的。”秦暖繼續努力。
終於楚小晶擡起溼漉漉的大眼，慢慢開口，聲音甜潤：“想吃。”
秦暖一愣，心中頓時溢滿了溫柔。太好了！楚小晶終於肯和她交流了。
她繼續努力：“那小晶晶能不能叫一聲秦阿姨呢？”
楚小晶猶豫了下，伸出手拉了拉楚小天，求助的意思很明顯。
楚小天正在玩，見妹妹的眼神，立刻對她說：“秦阿姨很好的。小晶晶，我以後要讓秦阿姨做我們的媽媽，你快叫秦阿姨媽媽！”
秦暖一聽頓時愣住了。阿蘭也愣住了，不過她隨後拍手笑：“好啊好啊！你們都來做先生和太太的孩子，我們這邊就熱鬧了。哈哈……”
她說的不過是玩笑話，可是聽在秦暖耳中卻是別樣的難過。
她眨了眨眼，把眼底的水光逼回去，勉強笑：“小天你胡說什麼啊。叫我秦阿姨就好了。你們有媽媽的。”
楚小天這下不依了，賴在秦暖懷中撒嬌：“不嘛！不嘛！我要秦阿姨做我的媽媽！我就是要秦阿姨做我們的媽媽。我媽天天和我爸出差，都不陪小天和妹妹玩。”
秦暖聽了心中又是酸楚又是高興。酸楚的是，楚小天和楚小晶因爲父母工作原因，都很少得到父母疼愛，高興的是，自己竟然能得到楚小天的承認。
“好了。小天不要鬧。”秦暖笑着摟住楚小天。
正在這時，她的袖子被悄悄拉動了兩下。她詫異看去。只見楚小晶眨巴眨巴霧濛濛的大眼看着她，像是有什麼話要說。
秦暖連忙問：“小晶怎麼了？”
楚小晶猶豫了半天，怯怯開口：“秦阿姨……也抱抱小晶。”她說着羨慕地看着秦暖懷中賴着的小天，渴望擁抱的樣子一覽無餘。
楚小天一聽，立刻小手叉腰，命令：“小晶晶，你快叫秦阿姨媽媽。你叫了她媽媽，秦阿姨就會抱你了。快點，不然我也不和你玩兒了。”
楚小晶一聽，小小瓜子臉頓時通紅。
秦暖一聽連忙對楚小天搖頭：“小天，不可以欺負妹妹。”
她說着就伸手要去抱楚小晶。
楚小晶看見秦暖的笑臉，忽然低低開口：“……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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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斷更了，今天補上三千，其實我覺得……永遠都補不完。不過慢慢寫吧，希望自己的蝸牛速度能把這個文寫完整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