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些人中,總能找到缺口。
寶昌郡主耐心等了幾日,金雀總算來報:“郡主,我們找到一個在清影居里灑掃的小丫頭,她叔父好賭如命,才把她賣進權家。”
“好。”寶昌郡主豔麗的面龐勾起一抹微笑,道:“該怎麼辦,不用我教你吧?記住,不要讓她知道是我的主意。”
經過這一連串的打擊,寶昌郡主真的變得成熟了許多。
然而,她心頭並不舒服。
這要是換了前幾年,她只需要仗着公主身份,就能令方錦書好看,哪裡需要在背後如此算計。
天空中,紛紛揚揚地飄起了零星小雨。春雨貴如油,澤被着大地生靈。
方錦書歇了午覺起來,芳芷端了水進來稟道:“少夫人,芳菲隨船回來了,遞了帖子進來,明兒想來看少夫人。”
芳菲如今已經改名叫方芳,只是在清影居里,還沿用着舊時稱謂,更顯得親熱。
方芳出嫁後,沒有像普通婦人一樣在內宅等待外出的丈夫回來,反而跟着戴鏢頭跑船。戴鏢頭出身江湖,原就沒有這些講究,有新婚妻子相伴,自然是再好不過。
對戴鏢頭的父母而言,媳婦不怕辛苦,兒子有人照顧,比在二老跟前盡孝強的多。只是這麼一來,方芳在京城的時間就明顯少了。
這次剛剛回來,便打聽着方錦書的消息,知道還沒生便趕緊要來瞧她。
“好久沒瞧着她了,我這也怪想她的。”方錦書笑道:“不知道她的肚子有沒有好消息。”
說完了話,芳芷伺候着方錦書洗漱完畢,帶着在房裡伺候的雁月出去。方錦書不喜有人在房裡時時伺候着,她們通常都在耳房、或門外候着聽吩咐。
方錦書靠在軟榻上,從旁邊一摞書裡抽了一本出來看看,打發時間。肚子裡的孩子時不時動一下,她用手跟他玩着,嘴邊滿是笑意。
小雨淅淅瀝瀝,日光從窗戶旁灑進來,一片美好靜謐。
就在這樣的雨聲中,方錦書聽見從後窗處傳來有人低聲說話的聲音。
她揚了揚眉,沒往心頭去。估摸着,是有下人在打掃屋後的清潔,聊幾句閒話解乏。只是,接下來她斷斷續續的聽到“鞏家大少奶奶、落胎、回孃家”的話,讓她蹙起了眉頭。
方錦書坐起身:“誰在後面?”
雁月掀了簾子進來,稟道:“四兒說在屋後見到一隻死老鼠,拖着吳婆子跟她一道去掃。”
“帶她們進來。”
雁月一怔,屈膝應了。
吳婆子一進門,臉都白了,磕了頭趴在地上不敢起來。
四兒拽着她去屋後找那隻惹禍的死老鼠,突然說起方家大姑奶奶的事情,嚇得她魂都沒了。大爺明明吩咐過,在少夫人生產前,誰也不許提這事。
慌得她連忙要去掩四兒的口,還被那個不知輕重的丫頭咬了一口。
雁月沒有聽到那些話,不明所以。芳芷聽見方錦書傳了兩個粗使下人進門,情知有異,忙掀了簾子進門。
一見兩人伏在地上,芳芷心頭突地一跳,屈膝道:“少夫人,您身子重,就別爲這點事操心,交給婢子就好。”
她轉頭對着兩人斥道:“還愣着做什麼?還不快下去。”
吳婆子心頭一鬆,磕了頭就想退下去。謝天謝地,希望少夫人沒聽清楚那話,木川媳婦進來得實在是太是時候了。
四兒心頭打着鼓,不知道是不是完成了那人交代的任務,不知道是該走還是不該走。
“慢着!”方錦書道。
吳婆子嚇了一跳,連忙再次伏下身子。
方錦書的目光,緩緩掃過衆人,將她們的表情收在眼裡。
“你們,有何事瞞着我?”
芳芷忙道:“少夫人您別多心,沒什麼大事。”
方錦書點着四兒,道:“你來說。”芳芷越這麼說,她就越知道里面有蹊蹺。事關大姐姐,她必須問個清楚。
正在此時,花嬤嬤掀了簾子進來,先給方錦書見了禮,接着一臉寒霜道:“先將這兩個押去柴房,留着我來審。究竟是什麼人,讓你們吃裡扒外!”
吳婆子連忙喊冤:“嬤嬤,這不關老奴的事。老奴也不知道,她就突然拉着我說話。”她心裡,恨毒了將她拉下水的四兒。
四兒面色發白,抖着身子被押下去。
花嬤嬤走到方錦書跟前,一邊扶着她重新躺好,一邊道:“少夫人,這是有人想要用大姑奶奶的事情,來亂了你的心神。”
“大爺擔心您,大姑奶奶和夫人也擔心您,纔不想讓您在生產前知道,並非刻意瞞着您。”花嬤嬤聲音溫和,道:“少夫人您要是實在想知道,老身這就告訴您。”
“不過,您總要替肚子裡的孩兒多想想。”
事已至此,眼看是再瞞不住。與其讓四兒沒輕沒重的來說,不如由自己來講,還能把握分寸。
方錦書想了想:“嬤嬤,你還是告訴我。我既然都知道大姐姐出了事,一直不問反倒成了心事。”
“少夫人說得是。”花嬤嬤道:“說起來,也真不是什麼大事,只是鞏家大少爺對大姑奶奶上心,送了大姑奶奶回了一趟孃家。”
“昨兒,把明哥兒也送回了方家,大夫人歡喜的很。鞏家大少爺還說了,讓他們娘倆在方家多玩幾天,就來接他們回家,明哥兒也不用再去鞏太太的院子裡。”
她先把最好的結果說了,再說方錦暉流產的事情,方錦書接受起來就沒有這麼難受。
畢竟,事情都過去了。
這個處置結果,司嵐笙也滿意。
方錦暉只是流產,並未傷及根骨。鞏文覺能借機把明哥兒要回來,就是好事。方錦暉本就年輕,好好養上一段時日再懷也就是了。
方錦書不言語,既然如此,那必然是鞏太太犯了錯。
花嬤嬤看了她一眼,小心翼翼道:“大姑奶奶本來有了身孕,因還沒滿三個月就沒讓人回孃家報喜。剛坐穩了胎,鞏家太太讓她伺候,就……”
她沒說出“滑胎”兩個字,但不用她說,方錦書已然知曉。
就算之前花嬤嬤鋪墊了那許多,方錦書的心頭還是猛然被揪得生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