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將芝麻粉和花生、蔗糖等材料,按比例做成餡料,再一個個的包好了,捏成狀元帽的樣子,放在蒸籠上蒸個十來分鐘,便可以出鍋。
最後,將蒸好的糕點放涼之後,裹上一層磨得細膩的黃豆粉。做好的狀元糕整齊地擺放在一起,胖胖地狀元帽瞧起來可愛之極,恨不得立刻便拿起一個吃。
芳菲在一旁嚥了下口水,但她心裡明白,這是姑娘親手所做,怎麼也輪不到她來吃。
方錦書笑着瞥了她一眼,道:“你來替我嘗一個。”
“姑娘親手做的,婢子怎敢。”芳菲慌忙擺手拒絕。
“讓你嘗你就嘗,若是味道不如意,我再重新做一次。”方錦書替她找好了藉口。自己親手做的又怎麼樣,這些尊卑之別在前世她很在意,但眼下一塊糕點怎能及得上貼身婢女的忠誠?
芳菲拗不過她,小心翼翼地拈了一塊起來嘗着。
方錦書笑着問道:“怎麼樣,味道如何?”
“嗯嗯!”芳菲的口中被狀元糕塞滿無法說話,鼓掌腮幫子使勁點頭。
方錦書本不愛吃甜食,瞧着她吃得如此香甜,忍不住也拈了一塊起來品嚐。果然,新鮮出爐的狀元糕鬆軟似雪,香甜軟糯,令人脣齒生香。
“裝成三盒,給陌哥哥、良表哥、權舉人送去。其餘的,芳菲你帶着人送到各房裡,也就是個心意。”
這個狀元糕雖然是方錦書親手所做,但其中餡料的比例等等,都是廚娘配製而成,味道不可能出什麼大問題。
但就形狀而言,方錦書頭一次做還很生澀,捏的狀元糕不像狀元帽,反而像胖乎乎的元寶。
不過,跟形狀相比,最重要的是這份心意。
郝君陌還未取得舉人功名,今年並未下場,但這狀元糕的意頭總是好的。方、郝兩家關係密切,郝君陌又對方錦書一向愛護有加,得了他好幾塊石頭印章,這時不過是稍作回禮。
而對司啓良、權墨冼來說,這次正是全力以赴之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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權墨冼接過劉管家遞過來的兩個盒子,笑道:“怎麼,你不放心?侯府那裡不提,方家四姑娘送來的糕點,我相信不會有問題。”
劉管家嘿嘿笑了兩聲,道:“我這不是江湖越老,膽子越小嘛。既是給公子做管家,也要拿出些真本事才行。”
“明日公子就要進考場,這個時候,不要說方家四姑娘了,自己家的人也不可盡信。”他就有過血淋淋的教訓,眼下除了權墨冼,他誰也不信。
權墨冼面色一肅,道:“沒有證據,亂不可胡亂猜疑。”他有這個自信,他的家人就算被人脅迫,也絕不會做不利於自己的舉動。
“公子莫動怒,老夫並沒有懷疑誰。”劉管家道:“只是這人心難測海水難量,不可不防。就拿這狀元糕來說,方家四姑娘是一片好意,但從方家送到這裡,難道就沒有可乘之機?”
他拈了拈鬍鬚,道:“據我所知,公子和族人的關係可不算好。在京裡,眼紅你的人也不少。”
入京之後,權墨冼有條不紊地實施着計劃。除了在松溪書院攻讀,該去的文會詩會一個也沒落下。比如說在洛水詩會上,便以一首詩作驚豔四座,成爲能登上大儒畫舫的十名學子之一。
眼下,他在京中頗有文名,自然也就免不了那些眼紅嫉妒的目光。
權墨冼自己也知道這一點,皺了皺眉。
劉管家笑道:“我知道公子是讀書人,不相信這世上會有這種下作手段。不過防人之心不可無,老夫是吃過大虧的人,這些事情,就由我來替公子做。”
“有勞劉管家。”權墨冼拱手。
他並非迂腐之輩,更不是劉管家所以爲的那種眼底揉不了沙子的人。否則,在唐州時,面對家族的百般算計,早就被碾得連灰都不剩。
“你放心,我並非不分是非黑白之人。”權墨冼沉聲道:“這世人的醜陋嘴臉,我見得不如你老人家多,但也並不少。”
他將在唐州的遭遇細細講給劉管家聽了,道:“你我名爲主僕,實則我敬重於你。春闈之後,我若沒有好名次也就罷了,若有,他們定然不會安分。”
權墨冼冷笑一聲,道:“權家這些年好不容易出了我這一個能讀書的人,要讓他們放棄,哪裡是這麼容易的事!”
“公子放心,他們要是敢來,我一定讓他們吃不了兜着走。”劉管家鄭重承諾。
他早些年在江湖上也是一方大豪,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地盤女人手下,應有盡有。這一番落魄飄零下來,卻在和江湖毫不相干的權家安穩下來。
這份知遇之恩,對他而言重之又重。
他不會常常將這份恩情掛在嘴邊,但在心頭卻暗暗發誓,一定不會辜負了這份信任。什麼魑魅魍魎都儘管來吧,有他在,權墨冼不會傷到分毫。
既然劉管家確認了承恩侯府送來的西洋參片,和方錦書送來的狀元糕沒問題,他就將這兩盒放入要帶入考場的書箱之中。
狀元糕是用一個圓形的大紅描金海棠花盒子裝着,圖案豔麗得不像是用來盛放食物的器具。
權墨冼拿着盒子的手微微一頓,轉而拿了出來,放在書案之上打開。
揭開上面一層油紙,下面是一層胖乎乎圓滾滾的狀元糕,整齊地排在上面。不知怎地,看着這些可愛的狀元糕,權墨冼想起了第一次見到方錦書時的情景。
那時她狼狽地躲在馬車上,臉上是圓嘟嘟的嬰兒肥,面頰上是孩子纔有的淺淺絨毛,可愛得像剛出殼不久的毛絨絨小鴨子。
縱然後來有見過她好幾次,眼下的方錦書早已褪去了青澀,有了少女的身姿。但在權墨冼的心中,始終還是記得關於她最初的印象。
他這時並不餓,也並不是喜食甜食的人,可卻忍不住拿了一塊狀元糕,放在口中品嚐起來。
味道不錯。
權墨冼慢慢咀嚼着,嘴角情不自禁的飛揚起來。再次瞥了一眼狀元糕的形狀,心道:瞧這模樣,應該是那小丫頭親手做的。
沒想到,在寧蘭原上激了她一激,就有了這等收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