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摸到了子時荷香一行人才吃上飯。
米是若蘭煮的,潔白晶瑩,鬆軟可口。連一向嘴刁的綰綰止不住地稱讚:“嗯,真好吃啊,若蘭可真是真人不露相,我以前都沒看出來啊。”
若蘭接過綰綰遞過來的空碗,又幫他盛了一碗米飯:“哪裡,哪裡。我的廚藝其實也不怎麼好,讓大家見笑了。”
荷香夾了一箸清炒紫蘇到若蘭碗裡,說道:“相公不用謙虛,連我這個自認爲廚藝高妙的人做的還沒你做的好吃呢。”
蘇如眉看着看着忘記了吃菜,輕笑道:“瞧,這荷香慣會護着自己相公,在我們面前都如此,那想必私底下和若蘭就更加柔情蜜意、親密無間了。”!
“姨媽你說什麼呢。”荷香紅了臉,緩緩地低下頭,恨不得把臉埋在碗裡。
嘉許在一旁聽着,不耐其煩地夾了一箸蒲公英喂在嘴裡狠狠地嚼了嚼,只覺得無比苦澀。
綰綰突然嘆了口氣,說道:“哎,看着荷香和若蘭這麼相愛,我都想找一個如意郎君了。”說完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了冷雲的身影,臉似火燒。
荷香聽她這麼一說,激動地擡起了頭:“姐姐,你覺得我二哥和三個怎麼樣啊?”她只以爲綰綰是羞澀了臉才紅的,卻不知她早已有另一番心思。
果然,綰綰心裡暗暗地想:你只說了二哥和三哥,大哥還還沒說呢!
蘇如眉也以爲綰綰是羞於啓齒,說道:“綰綰啊,我也覺得弘武和研文這兩個孩子很優秀很適合你,現在他們又沒在你不要不好意思嘛,悄悄告訴姨你媽中意誰,姨媽來幫你安排。”
綰綰對弘武和研文可沒什麼好印象,因爲畢竟他們兩兄弟曾經對她動過粗,而且她中意的也不是她們。她撒嬌道:“哎喲我的好姨媽,您就不要做喬太守了。”
若蘭插嘴問道:“怎麼,莫非是襄王有意神女無情麼?”
綰綰點了點頭,表示默認。
嘉許壞笑了下,說:“也是,綰綰姐姐是何等人物啊?那可是懸壺濟世的女神醫——大羅仙子,弘武哥和研文哥怎麼能配得上你呢。”
“臭小子,胡說八道什麼呢!”綰綰狠狠給了嘉許一個爆慄,然後對荷香說:“妹妹,對不起,不是姐姐看不上他們,而是……而是……實情的確如若蘭所說的一般。”
荷香有些哀默,但很快恢復微笑:“哎,也只能說我兩個哥哥沒福氣了。我還真是好奇,綰綰姐姐將來會找一個怎樣的夫婿呢。哎,到底什麼樣的男人才能征服我們這位傾國傾城的大羅仙子呢?”
綰綰有些不好意思,故意岔開了話題:“哎,別光顧着說我了。荷香,你和若蘭成親那麼久怎麼還沒動靜啊。”
嘉許不悅道:“什麼什麼動靜啊,姐姐胡說八道什麼呢。”
荷香知曉她的意思,低頭看向小腹。是啊,怎麼那麼久了還沒動靜啊?這也是她所疑惑的。
給綰綰這麼一說,蘇如眉也來勁了:“是啊,荷香,你和若蘭可要加把勁兒了。”
“你們說什麼呢!”若蘭臉也紅了,別過了頭去。
嘉許這下可忍不住了,說道:“屋裡太熱了,我出去透透氣!”說完放下碗筷,快出了門。
綰綰不理解:“怪哉,我們說我們的,他作什麼氣啊?”
“嘉許心裡滿是奇奇怪怪的想法,就連我也時常猜不到他心裡在想什麼,你們慢慢吃吧,我出去看看。”
荷香說着也放下碗筷,追出了門去。
若蘭有
些吃醋,他癟了癟嘴復又低下頭吃飯,頭差不多都埋在了碗裡。
綰綰和蘇如眉都看的明白,但又不好說什麼,荷香、若蘭和嘉許之間若隱若現、含糊不清的關係可讓她們操碎了心。
“怎麼了,怎麼不高興了?”荷香追到門口,拍了拍嘉許的肩膀。
嘉許嘟了嘟嘴:“沒什麼。”
荷香使勁拍了一下他:“臭小子,我可是你姐,怎麼會不知道你在想什麼呢?你有什麼小動作能瞞的過我麼?”
“要是你不是我姐該多好啊!”嘉許擡頭望我月亮,滿懷希望地說道。
荷香一愣:“你要和我劃清界限,不認我了麼?”
嘉許看荷香誤會自己了,連忙擺手:“不是的,不是的,就算你不認我了我都會死纏着你。”
“那你剛剛爲什麼那樣說?”荷香緊跟着問道。
嘉許小聲嘟囔着說:“人家想要的不是你做我姐姐,人家是想要你做我的……娘子,我會一生一世保護你的。”
荷香把耳朵湊過去捱得近近的也沒聽清楚,她大聲問到:“你在悄悄嘟囔什麼呢?”
嘉許一時發窘,又是愜喜又是失望。愜喜的是還好姐姐沒聽到他剛纔說得話,要不然他們連姐弟都不能做了;失望的又是,姐姐沒聽到她的話,不明白他的話,不知道他喜歡她。
“沒,沒什麼,我只是覺得你嫁給若蘭姐夫以後就沒以前疼我了。”嘉許不敢表達出自己真是的情感,只得三緘其口,迷迷糊糊含糊不清地糊弄過去了。
荷香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哦,原來你是吃這個飛醋啊,難怪這幾日看你悶悶不樂的。把心放肚裡吧,姐姐不會有了夫君就忘了你的,以後加倍疼你就是了。”
“真的?!”嘉許大喜過望,直接撲到了荷香的懷裡。
可是,這一幕給是不是把頭伸向外看得若蘭的看到了,他大聲咳嗽了一聲:“你們姐弟的悄悄話說好了沒有?外面涼,快進來吧。”
涼什麼涼嘛,有姐姐陪我就不涼了,若蘭也真是的,幹嘛要破壞我倆的好事,真是大煞風景,掃興!
“來了,就來了。”嘉許再不願也得答覆“姐夫”,畢竟娘子是他的不是他的。
“荷香,真的是你,你回來了?”
就在荷香和若蘭要進屋的時候,一個人的聲音叫住了她。
荷香定睛一看,只覺得這個男子好熟悉:“啊,是你,你是我小時候的好玩伴,你是……不好意思你的名字我實在想不起來了。”
那男子也不直接告訴她自己的本命,只說了句:“靖哥。”
荷香在在大腦裡裡思索了半天,很快關於這個“靖哥”的一切便在她的大腦裡展開來。她喜不自勝,開口大叫:“啊,楊靖,是你!”
“謝天謝地,妹子,你終於記起我了。”楊靖說着伸出手要把荷香。
嘉許一把放在了她身前,質問他:“你……男女授受不親,你想幹嘛?”
“她……她是我妹子我抱她一下怎麼了?”楊靖仔細打量了嘉許許久,見他對荷香萬分關切,她們之間必不尋常,問:“你是誰?”
“我……我是他的……”相好的?這嘉許可說不出口,他只得說:“弟弟!”
“哦?”楊靖拍了拍嘉許的肩膀:“那如此說來你也算我弟弟咯,來,咱們,也擁抱一下吧。”
嘉許癟了癟嘴:“大男人的抱什麼抱啊,握個手就可以了。”說着伸出了右手。
楊靖伸出
了左手,剛碰到嘉許的手就發現他使了勁狠狠地擰着自己,他也不是吃醋的,加大了勁捏得嘉許嗷嗷叫。
荷香急忙打圓場:“好了好了,快別鬧了,進去說話。”
很快,三個人進了屋。
荷香向大家介紹了楊靖,原來他是荷香小時候地好玩伴,還與她有些親戚關係,她們雖然不同姓但楊靖在名義上卻是她的堂哥。
荷香給楊靖添了碗飯硬要逼着他吃,他忙推脫說自己吃過了,她只得作罷。
楊靖打了打自己的臉:“哎呀,你看你們做飯的材料也不周全,早知道我就應該請你們去我家的。我也是去隔壁三叔家串門才聽到他說你回來了,還到他家借了油和鹽。”
“靖哥,我只是回來探望一下孃親,不想驚動和勞煩大家。”荷香又給楊靖倒了一碗水,說道。
楊靖飯可以不吃水卻不能不喝,他仰頭一飲而盡,說到:“今晚,今晚你們可一定得去我家歇息。”
“不了……”荷香推脫。
楊靖以命令的口氣說:“不行,我說去就得去,這窮鄉僻壤的你們有住的地方嗎?難不成你們要在這裡睡?不行,這裡已經十年八載沒人住怎麼能歇息呢,你們一定得去我家。”
荷香接過碗,握了握楊靖的手:“不了,靖哥,我都十年八載沒回過家了,今晚我想在這裡好好歇息,好好聞聞家的味道。要不,明天吧,明天一定去你家。”
楊靖爽快道:“那行,咱們說好了,明天,明天一定去我家!”
綰綰、若蘭、蘇如眉和嘉許在一旁看着荷香和楊靖兄妹倆敘舊,聽她們說着鄉下的土話大部分能聽的懂,另外一小部分則就聽不懂了,所以一直都插不上什麼嘴。但看得出來,這兩個人說起話來都是一樣的豪爽,直來直去的,也不拐彎抹角。
鄉下的人就是這樣淳樸,有時候,簡單也是一種幸福。
若蘭忍不住,說道:“聽這位仁兄談吐不凡,一定念過書吧?”
楊靖抱拳道:“鄙人不才是念過些書,只不過上京趕考已經落第過好幾次了,至今仍是個窮酸秀才。”
若蘭心裡暗暗讚歎,如此偏僻的地方他還能考個個秀才已經很不錯了。若是生在揚州那樣的地方,有我那樣的家世,現在必定已經是個狀元郎了。
他心裡暗自誇讚楊靖,全然已經忘了方纔自己嫉妒她和荷香眉來眼去、有說有笑的事。
荷香驚呼:“哇,好了不起的哦,才幾年不見靖哥你就成了秀才了,真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啊,小妹覺得你來日必定前途無量啊!”
楊靖直言不諱道:“荷香妹子謬讚了。已經落第了那麼多次我也不再奢望能中舉了,要是能考上早就中了,何必巴巴等到今天?我這個人還是有自知之明的,官場黑暗我還是知道的,那裡哪是那麼容易能擠進去的呀。我都想好了,削尖了腦袋去追名逐利幹什麼?還不若在這鄉野之地做個教書先生來的划算。”
荷香勸道:“靖哥,你一身本領可不能明珠暗投了,必得考上狀元爲社稷效力造福於黎明百姓啊。”
若蘭也相勸:“是啊,楊兄可不能有此自暴自棄的想法,否則便真的是大材小用,明珠暗投了。”
楊靖擺擺手,道:“妹子,妹夫,我知道你們是爲了我好,不過我自有我的打算,你們就不要再相勸了。”
荷香和若蘭見他執意如此也只得住了口,強人所難的事她們夫妻倆是決計做不出來的,更何況此人還是自己的兄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