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香被嚇到了,以前她本來有種拿匕首捅死蘇如畫的衝動,可是如今看到她們主僕二人倒在血泊中她並不覺得快活個開心,反而還有些憂傷。
蘇如畫再壞始終是她的姨媽,是她孃親的姐妹。
若蘭本來想安慰荷香的,可轉眼看到了蘇如畫身上的血跡,心裡只覺得五味翻騰,一時氣血上衝就暈了過去。
“若蘭,若蘭,你怎麼了!”荷香急忙扶住了若蘭。
蘇如眉看着暈倒地若蘭恍然大悟,突然明白了蘇如畫口中的荷香不會有好下場是什麼了?
“如畫,我以爲你已經完全釋然了,可沒想到,你臨死前還是出手!”
蘇如畫撞牆而死的事沈建華並沒有鬧到官府去,他作爲丈夫都不關心自己的妻子,還指望別人關心嗎?不用說,張全英、孫妙靈這兩個人自然是開心得不得了的。
想她蘇如畫橫行霸道了一生,竟然落得了這麼個悽慘的下場。
此刻,怕是隻有嘉許一個人是真正爲蘇如畫的死感到悲傷的吧?嘉許好歹做了她幾年的養子,心裡對她不可能沒有情意,也不可能不埋怨荷香,因爲畢竟是她們逼死了她。
蘇如畫舉行葬禮的當天,嘉宏和秋心也來了。望着漸漸下降的棺木嘉許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如果當初不是蘇如畫從中作梗,也許今天站在他身旁的就不是秋心而是荷香了。
嘉宏並不愛秋心,他之所以留下她,一方面是出於一種丈夫對妻子的責任;另一方面是因爲她和荷香長得實在是太像了,他既然得不到荷香了那就必須時時刻刻看到和她一樣的臉才能安心。
荷香是荷香,秋心是秋心,她們雖然長得一模一樣但畢竟是兩個內心不同的人,荷香取代不了秋心,秋心也取代不了荷香。這些道理嘉宏都明白,只不過是他不願意承認失去了荷香,於是乾脆做了個糊塗的明白人。
秋心心裡也是五味雜陳,昨晚蘇如畫見過她,還交給了她一枚玉鎖片和一青一白兩個小瓷瓶,並對她說:“記着,如果夏荷香來找你要解藥,千萬不要把這個青色的小瓶子給他,把這個白色的小瓷瓶給她。記着,你要永遠記着記,夏荷香是你的仇人,以後不是你死就是她亡,如果你敢和她化敵爲友我絕對不會的放過你!最後,還有你自己,你千萬要保重!”
秋心不知道蘇如畫怎麼對她說這樣的一番話,難道昨晚她就知道了自己大限將至?望着泥土一點一點的埋沒了漆黑的棺木,她才猛然發現了夏荷香的可怕。
連蘇如畫這麼厲害的一個人都栽在了她手裡,萬一,萬一她要是反過來對付自己或是搶走嘉宏那可是防不勝防。
不過看荷香和梅若蘭這麼相愛,她應該不會再來打嘉宏的注意,可會不會來報復自己就難說了,不行,還是得防患於未然。
若蘭已經昏迷了七天七夜,可還是不見醒,這可急壞了荷香和賈玉萍。
“姐姐,相公怎麼樣麼樣了?”
“綰綰,我兒子怎麼樣了?”
綰綰再次仔細地探了探若蘭的脈搏,然後翻看了一
下他的眼皮,最後又瞧了瞧他的指甲,終於得出了結論:“若蘭這是中毒了,他中的是一種極其兇猛的毒藥,此毒的藥性猛烈,無色無味甚至可能無解,毒性肯定超過鴆毒、孔雀膽和鶴頂紅這天下三大奇毒。”
“啊,這麼毒!”荷香聽到這裡眼淚像開了閥一樣止不住地淌了下來:“時間都這麼長了,毒性一定已經侵入了若蘭的心脈,怎麼辦!怎麼辦呢?”
賈玉萍因受不住刺激而暈倒,被丫鬟扶着坐到了椅子上。
蘇如眉很自責,說道:“都怪我,如畫撞牆的時候也怎麼就沒有留意到她下毒了呢。都怪我!荷香,你打姨媽吧!”
荷香攙住了蘇如眉要打自己的手:“姨媽,不怪你,這也是我們任何人都沒有想到的。這應該怪我,我是個大夫怎麼就沒看出來呢,都怪我!”
楊靖急忙過來安慰道:“你們都別自責了,現在最要緊的是想法子救若蘭啊!”
“對啊,靖哥說的不錯,不管這個毒再怎麼難對付我們也一定能解的,荷香,我這個大羅仙子加上你這個女神醫,我們一定能救活若蘭的,妹妹,你要相信姐姐!”綰綰把若蘭的手當回牀上,用被子蓋好,然後摸着和小哥的肩膀對她說。
荷香已經慌了,任何話她都聽不進去了,她現在有個很強烈的感覺,那就是若蘭要離開她了。以前她也有過這種感覺,只是,現在是最強烈的時候。
“這個蘇如畫,死就死嘛,爲什麼還要對若蘭下毒呢,她爲什麼要連累無辜,既然她恨毒了我爲什麼不對我下毒呢?我本來心裡都已經原諒她了,可是現在我恨不得她墮入阿鼻地獄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荷香的話說得極狠,看的出來她真的很在乎若蘭,他是她活在世上唯一的理由了,要是連他也走了,那她活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意義呢?
她一時接受不了這個打擊,眼前一陣白光閃過,昏了過去。
楊靖力氣大,反應敏捷,急忙扶住了荷香。他問綰綰:“妹子不會也被蘇如畫那賤婢下毒了吧,你快給她看看!”
綰綰急忙把手搭上了荷香的脈搏,她的神色先是憂慮,後來漸漸轉爲了喜悅,可後來又轉回了憂慮。
“她到底怎麼了,有沒有中毒?”蘇如眉剛死了妹妹,現在可接受不了荷香也離她而去了。
綰綰緩緩開口說:“荷香……荷香……沒有中毒,她這是……她這是……有身孕了。”
“什麼?”
這個消息像晴天霹靂一樣震動了每一個人的心,包括剛剛醒來的賈玉萍,她跪在地上磕頭不止:“感謝老天,感謝老天,我梅家終於有後了!”
賈玉萍拜完天謝完地後,急忙差人把荷香送到了另一個房間,她現在懷了孕,不能沾染了若蘭的病氣和毒氣。
她在心裡暗暗祈禱:老天爺啊,如果你真的有眼的話就保佑我兒子和孫子都能平安無事吧,我願意用自己的一切來交換,包括我的生命。求求你,老天爺,一定要開眼啊!
綰綰的心情現在很複雜,喜悅中夾雜着悲傷,緊張
中夾雜着恐懼:“太好了,太好了,我就要當姨媽了,不行!我不能讓荷香的孩子沒有父親,我必須救活若蘭!”
蘇如眉感激地拉了綰綰的手,說道:“綰綰,你真是個好孩子,來,讓我們一起努力吧,他們一家三口一定都能平安無事的。”
“對,我們大家一定要同心協力,衆人拾柴火焰高,我們一定能成功的,他們一定都能安然無恙的。”賈玉萍不再刁鑽刻薄了,此刻她也儼然成了個和藹慈善的婦人。
綰綰凝神想了想,開口問蘇如眉:“姨媽,蘇如畫是您的姐妹,那您的家族擅長用毒嗎?有沒有收藏什麼著名的毒藥?”
“沒有,在我的記憶裡我們蘇家從來沒有人會下毒,也沒收藏過毒藥啊!這個蘇如畫啊,到底是怎麼學會藏毒和用毒的呢?”蘇如眉此刻極度怨恨自己的無用。
蘇如畫的墓立好後,周圍很快就空無一人了,只有秋心和嘉宏還跪在這裡。
秋心取出了蘇如畫給她的玉鎖片和兩個小瓷瓶,她看了半天對着蘇如畫墓碑問道:“蘇如畫,你把着兩樣東西給我到底是什麼意思?哎,你都死了,問你也是白問!”
嘉宏看着秋心懷裡抱着的東西,不解地問:“大娘爲什麼不給別人,偏偏給了你呢?”
秋心突然無比傷心,臉上帶着憤怒望向他:“你這是什麼意思,你懷疑我和蘇如畫暗中有勾結?”
這個秋心,怎麼那麼愛鑽牛角尖呢?
嘉宏連忙揮手道歉,說道:“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大娘把這些東西交給你一定有什麼原因。”
秋心的憤怒之色漸漸散了去,剩下的盡是疑惑:“這個我也很想知道,她到底什麼意思呢?”
嘉宏扶起了秋心,說:“好了,秋心,別想了,再想也想不出什麼來的,走吧,我們也該回去了。”
“嗯,聽你的。”秋心把頭埋到了嘉宏的肩膀裡,感受到他微微不適應的顫抖了一下之後她把頭埋得更深了。沈
嘉宏是她的,誰也搶不走!
在他們夫婦倆走後,嘉許才從樹林裡走了出來。
他腳一軟,跪在了蘇如畫的墳墓前,孃親的死讓嘉許接受不了,但讓他更接受不了的是荷香害死了她。
“娘,請恕孩兒不孝,現在纔來看您!我實在,實在想看到您的身體被泥土埋沒的那一刻,請原諒我!你和姐姐到底有什麼樣的恩怨呢,爲什麼她要殺你,你也要殺她。你們兩個都是我最重要的人,我真的不想看到你們任何一個人出事,可是如今您卻……”
嘉許說着磕了三個響頭,又燒了些金銀紙箔,最後把自己的貼身玉佩埋在了墓前的泥土裡。
“娘,你雖然不是我的親孃,但您對我這麼多年的養育之恩嘉許不敢忘,請您原諒我我不能去找姐姐爲了報仇。我現在要做的就是去念書,這也是您的一直以來對我的期盼,你安息吧,等我出人頭地之日就是回來看您之時!”
嘉許走了,就這麼默無生息的走了,誰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裡,什麼時候會回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