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綰綰和荷香用了三天三夜,翻遍了古今中外的醫術,最後得到一個結論,那就是夏靈臺得了癌症。
荷香說:“據我和姐姐推測因該是有一團像岩石狀的硬物,毒根深藏於爹爹體內。《衛濟寶書》說:這是由於外感六淫、七情內傷、飲食勞倦等引起陰陽失衡、臟腑失調,產生氣滯、痰飲、血淤等,留滯於人體,形成積、瘤、癌。”
關綰綰接着說:“《仁齋直指附遺方論》中也說:癌者上高下深,巖穴之狀,顆顆累垂……毒根深藏,穿孔透裡。”
“那治得好麼?”夏志遠一下子問到了點子上。這一點荷香和綰綰都不想承認,可又不得不承認。
她們都搖了搖頭。
關綰綰說:“可以說得了此病的人千百人中唯有一人能存活,由此可見希望渺茫。”
“可,我們不能放棄啊!”夏志遠現在已經來不及怪爹爹拋棄了孃親,他只想他趕緊好。
荷香握緊了弟弟的手,傳去堅定的目光:“放心吧弟弟姐姐不會放棄的,哪怕只有一絲機會我們也會堅持到底。”
關綰綰整理着身邊亂糟糟的醫書,說:“可這就相當於從閻王爺手裡搶人命,咱們搶得過嗎?”
“搶不過也得搶!綰綰姐你不願意幫忙就直說,姐姐會幫我的。”雖然關綰綰是夏志遠的姐姐,可他對她的印象始終不怎麼好。他不知道綰綰就是有話直說的性子,總認爲這個姐姐盼着爹爹早點死。
綰綰變了臉,說:“你這話什麼意思?”
夏志遠剜了綰綰一眼,說:“沒什麼意思!”
綰綰扔下了醫書,說:“對,沒錯,我就是希望他早點死。他當年辜負了我娘和你娘,根本就是十惡不赦罪大惡極。俗話也說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如今他的報應來了,我就是希望他早點死你又能怎樣?”
“你!”夏志遠怒不可遏,捏起拳頭就要打綰綰,可一看到綰綰是個女人始終下不了手。他收了拳頭說:“如果你是男人早被我打趴下了!”
荷香趕緊勸架:“好了好了你們姐弟倆不要吵了,現在最要緊的是想出法子來救爹爹。”
關綰綰慵懶地伸展了腰身,連連打了幾個哈欠:“三天三夜都沒閤眼我實在受不了了要去睡了,有什麼事記得叫我。”說完進了醫館裡的房間裡。
夏志遠恨恨道:“真懷疑她是不是爹的親生女兒,爹出天大的事她卻還能鎮定自若。姐姐,我該說她是狼心狗肺呢還是沒心沒肺?”
荷香不知該怎麼回答弟弟的問題,她感覺綰綰不是這樣的人:“也許綰綰姐她是故作堅強吧,爹爹昏迷的時你候也看到了,她也着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所以我們要相信她,她不是無情無義鐵石心腸的人,不會讓我們失望的。”
“是嗎?”夏志遠半信半疑道,他不喜歡綰綰但對荷香還是言聽計從的。“既然姐姐你都這麼說了我就暫且相信她,我倒要看看她能想出來什麼好法子”
荷香無奈地看了眼弟弟,又繼續埋頭醫書裡尋找能對抗癌的古方。
綰綰在屋裡聽着荷香這樣維護自己一顆眼淚掉了下來,她再也控制不住鑽進被子裡痛苦起來。別看她外表很堅強內心卻比荷香還脆弱,荷香雖然脆弱但遇到大事都是鎮定自若的。
哭到沒有力氣了她才從被子裡穿出來,翻出了關翎兒留下來的筆記。這本《翎綰記》是關翎兒生前治病救人時記的筆記,裡面有記錄着各種偏方、古方以及她們母女倆遇到的所有的疑難雜症。
她翻開書看着看着不禁想起孃親又落起淚來,一不注意眼淚掉在了筆記上。她看到筆記被打溼急
忙伸手去揩,揩着揩着發現了眼淚打溼的地方赫然出現幾個字——天香豆蔻。
秋心才和父母相認就聽說荷香回了揚州,如此一來她的身份也就暴露了。不行,嘉宏是她的,她不能讓荷香搶走嘉宏。
她以爲荷香在梅府當少奶奶,所以快馬趕到揚州便馬上找上了梅家。
管家一看還以爲是荷香回來了,恭迎道:“少奶奶,您回來了,蘇州一行可還順利?”
“走開,離我遠點,我不認識你!秋心推了推管家說:“聽你這麼說少奶奶是沒在咯?”
管家雲裡霧裡:“您就是少奶奶呀。”
秋心辯解:“我不是,我說過了不是,不要把我和她混爲一談,她長得再像我也終究不是我。既然你們少奶奶不在那老夫人總該在了吧?”
賈玉萍急忙走了出來,望了秋心一眼:“呀,秋心回來了,若蘭可惦記你了,快去看看他吧。”
秋心辯解:“我不是……”
“你不是,你不是什麼?”賈玉萍問。
秋心心眼轉了一個彎,想到了整治荷香的辦法,於是說:“沒什麼,我這就去看若蘭。”
賈玉萍看着秋心小心翼翼地離開,覺得她今天好像變了一個人,於是問管家:“她這是怎麼了,像做了什麼虧心事似的?”
“少奶奶剛纔說她不是少奶奶。”管家回話。
賈玉萍聽得亂了思路,說:“什麼少奶奶說自己不是少奶奶,我看不止她有問題你也有問題。哎,對了,冷家老爺回來沒?”自打冷自識去了蘇州十天半個月也沒音訊她怪擔心的。
管家說:“夫人,方纔你怎麼不問少奶奶呢?”
她關心冷自識的事怎能讓冷秋心知道,於是板着臉說道:“我問什麼你就答什麼,哪那麼多廢話。”
管家意識到了自己錯誤,說道:“還沒回來。聽說冷老爺在蘇州找到了仇家在報仇呢。”
“仇家,可打聽出是誰了嗎?”除了沈建華她想不到他在蘇州還能有什麼仇家。
管家輕聲說道:“是蘇州的首富沈家。”
賈玉萍笑了笑,說道:“果然如此,那我得去蘇州助他一臂之力了。”
管家望了望四周無人才說:“夫人,您就這樣貿然動身去蘇州不幫助親家太好吧?”
賈玉萍理了理褶皺的衣袖,道:“你懂什麼?當年咱們老爺的死沈建華也有份,如今他現身了我怎麼可能饒過他?去,準備錢,租輛馬車。如今有秋心照顧若蘭我也沒有什麼可擔心的了,咱們這就動身。”
“哦。”管家應着忙屁顛屁顛地去準備馬車。
若蘭房裡,丫鬟正在伺候他吃荷香調配的藥膳。若蘭想到這是荷香花費精力和心思特地爲自己調配的吃得格外香甜。
秋心推了門進去,丫鬟急忙行禮:“參見少奶奶。”
“嗯。”秋心應了一聲。她心裡很不平,夏荷香只是個農家出來的姑娘,以她那低賤的身份根本不配享受這種待遇。
秋心曾經也坐過大小姐,使喚起下人來自然是一套一套的。她說道:“這裡有我就可以了,你們都下去吧。”
丫鬟們不敢多問乖乖地救下去了。她們只覺得往日的少奶奶很和善,今日的少奶奶眼神犀利倒像是真正主子,待他們也完全沒有往了日的親切。
“秋心,你這麼快就回來了。”若蘭微笑着問。
秋心木木地站在原地回答道:“是啊。”
若蘭的笑容突然變得很深奧讓人看不懂,他咳嗽了聲說道:“秋心,真想不到你那麼快就從蘇州回來了。”
“是啊。
”秋心直爽地回答,可很快她就自識到了一個問題,那就是梅若蘭已經把她給戳穿了。她驚訝道:“你知道我不是……”
若蘭皮動肉不動地笑了笑,說道:“是的,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認出了你不是荷香。如果是真正的荷香會立即關心地過來檢查我的身體有沒有問題,而不是木木地站在門邊說話。”
秋心笑了笑,感覺梅若蘭真的很愛夏荷香,連她的一舉一動都是那麼的清楚。她說:“是,我是秋心,想不到你雖然病殃殃的眼睛還挺厲害的。更令我想不到的是你已經知道了夏荷香的身份。”嘉宏就沒那麼瞭解自己秋心,所以秋心很嫉妒荷香現在擁有的一切。既然她不能擁有,那她就要搞破壞讓夏荷香也不能擁有。
“我看荷香用的不是眼睛而是心,而且我是用生命去愛她的,你根本不懂。”若蘭看着窗外他和荷香用來通書信的飛鴿,欣慰地笑了。
秋心越發嫉妒荷香所擁有的,故意不提她是夏靈臺的女兒,說道:“你知不知道她在蘇州只是一個下等丫鬟,根本配不上你。”
若蘭笑着說道:“我對她的愛不會因爲她的身份地位而有所改變。說來還得多謝你,如果沒有你當初的逃婚我也就不會娶到荷香。”說完拿起荷香準備的藥膳來吃。
秋心豈是輕易認輸的人,她挑了挑眉毛,說:“那她在蘇州已經嫁了人你知不知道?”
若蘭的手抖了抖,眼神呆滯了一下又瞬間的失神,不過本快恢復正常。這些他的確不知道不過這已經是荷香的過去了,只要她現在愛着自己就夠了。他平靜地說:“我不在乎,因爲那些已經徹底和她告別了。”
“真是宰相肚裡能撐船啊,這麼大個綠帽子你也戴?不行,我不能讓你糊塗下去最後泥足深陷不能自拔。對了,她在蘇州還有一個兒子你知道麼?”秋心得意地說道,她倒要看看梅若蘭的神色還能不能和平常一樣。
若蘭聽到這個消息更加震驚,手一抖打碎了藥膳。
秋心更加得意,又接着說道:“她做了兒媳還不知檢點竟去勾引公公,你知不知道那孩子不是她相公的而是她公公的。梅若蘭,你說這麼一個不知羞恥水性楊花的女人你怎麼會看上她呢?”
“住口,夠了,閉上你的嘴不要再說了!”梅若蘭怨恨地指着秋心,突然臉色鐵青咳嗽不止。
秋心見自己的目的已經達到就不在多說了。看他那怒不可遏的神色接下來肯定會和夏荷香鬧翻的,搞不好還會一封修書修了她。想到這裡她情不自禁地大笑。
“我們家不歡迎你,請你離開這兒。”若蘭說着指了指芙蓉花屏風前的牡丹漆雕木門。
秋心不喜道:“哎,我讓你看清了夏荷香的嘴臉你應該多謝我纔對怎麼還攆我走啊。”
若蘭已經沒有了力氣,嘴脣蒼白,兩眼無神,他搖搖晃晃的指着秋心說道:“再不走我便叫下人拿掃把轟你!”
冷秋心說:“哼,走就走,當初你們梅家用八擡大轎來擡我我都不願意來呢,如今多在這裡呆一刻只會令我感到更噁心。”
“你……”梅若蘭再也支持不住,一口黑血噴了出來濺到秋心衣服上昏了過去。
秋心嚇了一跳,心臟差點從都跳到了嗓子眼:“哎,你可怎麼樣了,不要裝死騙我?”說着蹲下探了探梅若蘭鼻息,這一探她倒吸了一口冷氣差點沒暈過去。
“沒氣了,怎麼會,怎麼輕易就……不會的,他沒有死,我沒有殺人!”秋心突然像個瘋婆子一樣抓着自己的頭髮胡言亂語,然後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一邊跑還一邊說:“我沒有殺人,他不是我殺的,不干我的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