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官相清白,臣已將證據遞交多時,不知皇上何時能還官相清白。”曾沉早就得到淳歌的指令,然他們沒有想到,他們見到的不是淳歌,而是一具冰冷的屍體,曾沉將眼睛睜得很大,大到淚水根本就流不出來。他知道這是淳歌的最後一步,收官一定要收得漂亮。
“滾出去。”蘇佑君擡起頭,冷冷地說了一句。
“既然官相已死,皇上是否能將屍體歸還官家。”曾沉後頭跟着的是林方,他負手而立,不見任何的悲慼。
蘇佑君看了林方一眼,他認得這人,是淳歌的親信,可他仍然不想,淳歌活着不是他的人,那死了就變成他的鬼吧,他將淳歌摟得更緊了。
“天下是朕的,他自然也是朕的。”蘇佑君一字一句咬牙切齒,似是恨不得將淳歌吃進肚子裡,但淚卻從眼眶順着臉頰流下。
“哈哈哈哈”林方笑了,這是他此生聽過的最好笑的笑話,“皇上還是將官相的屍體歸還於我。”
林方倒是不怕這些蘇家人,他走進牢房蹲了下來,與蘇佑君平視,“他活着不是你的,死了更不會是你的。”
“朕是天下之主,你又是什麼東西。”蘇佑君冷眼望着眼前這個陌生的人,眼中泛出一絲殺意。
林方低聲笑道:“他能讓你輕而易舉登基,難道就沒有後手嗎?”林方一伸手,蘇佑君穴道被點不能動彈,他從蘇佑君懷裡將淳歌接了出來,“天下那麼大,他最不想待的就是京城,因爲這個骯髒的地方,有你,有你們。”
林方橫抱起淳歌的屍體,不理會皇家這三個身份尊貴的人,臨走時似是想起什麼,轉頭溫和道:“你就好好享受他送給你的天下吧,皇上。”
林方的態度讓曾沉不禁懷疑,淳歌是不是沒有死,畢竟秋家的藥太厲害了。
“淳歌還活着吧。”曾沉低聲問了一句。
林方沒有立刻作答,走到宮門口的時候,林方停在宮門前,轉身看着遠處那棟建築,終是忍不住,流下了一滴淚,“他很早想走了,現在他如願了。”
曾沉死死捂住自己的嘴,不想哭出一點聲音,可淚水豈是忍就會消失的。
“曾沉,林方傻站着幹什麼,趕緊出來。”那是慕容夜在宮門口叫喚。今日事關重大,慕容與淳歌感情太深,所以淳歌便沒有讓慕容進宮,而是讓他在宮外接應。
慕容夜這話才說完,眉間曾沉林方出來,倒是聽到後頭有咯吱咯吱的聲音,轉頭一看,竟是林木小旗子他們來了,背後還拖着一口黑棺,他打趣道:“呦,這皇上才登基,就你們膽子大,棺材都敢拖出來,給”調侃的話說到一半,他瞪大了眼,想到了什麼。
“官淳歌那小子呢,讓他出來。”他終於想起來了,今日曾沉進宮是接淳歌的,可他沒有見到淳歌出來,反倒是林方抱着一個人,此刻小旗子他們有拖出一口棺材,答案呼之欲出。
棺材的出場實在是太引人矚目了,許多的百姓已經聚集到宮門口了,聽到慕容夜的瞎叫,不由得緊張起來。
不一會兒,一個面容清秀的中年男子,抱着一個人走出宮門,細細一看,那人似乎便是官淳歌,官相。中年男子將官相放進了那口黑棺之中,一旁官相的摯友曾沉與慕容夜一臉悲慼。那幾個拉棺的人又是官相府上的下人。這一切一切明白地告訴衆人,他們功高震主的官相死了,在皇上登基的這一日,無聲無息地死了,百姓們在想,若不是他們今日好奇這口棺材,是不是官相死了這個消息他們永遠都不知道呢。
民衆的想象是無限的,尤其是在大名鼎鼎的官相這樣悄無聲息地死去,被運出宮門。百姓們這一次支持新皇登基,大多數是因爲老皇帝願望淳歌,世人爲這位爲有蘇鞠躬進錯的官相鳴冤,這纔有了蘇佑君的民心所向。但就在新皇登基的當天,官相就死了,官相是自然死亡,還是其中別有洞天,事實只有皇上知道。蘇佑君好不容易凝聚的民心,就這樣散了。天子腳下的百姓十分的識時務,他們並不會因爲淳歌的死,就真的起義,但不代表他們不會將此謠言傳出京城。待到蘇佑君反應過來,想要封口的時候,淳歌的死訊已經天下皆知了。
原來蘇佑君是有蘇登基時最得民心的皇上,現在蘇佑君是有蘇登基後最不的民心的皇上。
是夜,淳歌死後第三日,蘇佑君才堪堪反應過來,他以爲無懈可擊的局面,在淳歌眼中竟是漏洞百出。難怪淳歌那麼不遺餘力地幫他,竟是捧殺。攏聚民心的基礎是淳歌,只要淳歌死了,天下便會將這個罪名強加到他的身上。當初爲淳歌清白所做的努力,在他人眼中將變成拖延時間,淳歌的死將變成一樁皇室的秘聞。試問這樣的皇帝,還有什麼民心可言,無論他在位時做什麼,他都不會再是一位明君。
“呵呵”蘇佑君笑得淒涼,原來淳歌是這樣恨着他們啊,他終於知道了。
於蘇見豫而言,皇位是一切;於蘇佑君而言,登上皇位成爲千古明君是一切;於阿奴而言,淳歌是一切;於蘇佑啓而言,淳歌安好與否是一切。淳歌恰恰是抓住他們的軟肋,狠狠地將這根肋骨抽了出來。因此蘇見豫的晚景悽苦,蘇佑君的一生痛苦,阿奴的生活悲苦,蘇佑啓的餘生愧疚,他們之中沒有一個人能夠善終。不傷人,卻讓人痛不欲生,這就是淳歌的報復。
蘇佑君真的很羨慕林洎,有這樣一個人,爲他生爲他死。可蘇佑君卻不後悔,這條路終究要走下去。小歌,你就看着吧,這樣一個局面,是否真的能難倒我,你的死,是你這輩子走得做錯的一步棋。
當晚宮中傳來喪鐘,在新皇登基的第三日,三皇子自盡宮中,定山王則是交出兵權畫地爲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