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石與淳歌的正面交鋒沒有如百姓所料的發生,他倆未曾開始的戰爭也隨着王石的負氣而去宣告終結。鬆 城乃至整個北方的百姓都知道,王石這人睚眥必報,心狠手辣的,可這人這回卻出乎意料的黯淡離去,而淳歌連個正臉都還沒有露過,至今仍然待在北王那兒養病,到底是誰怕了誰呢。這時就有人說,淳歌是怕了王石纔不敢再回鬆城,也有人說,淳歌是與北王成了忘年交請求北王庇佑放棄了鬆城同知這個身份要會京城了,總之淳歌就是不被大衆看好的那一個。
缺少淳歌的鬆城並沒有大亂,就像淳歌這個鬆城的掌權人是可有可無的一樣,百姓們平靜地做買賣,官府安安分分地過日子,只是整個鬆城都瀰漫着一股不詳的氣息。原因則是王家將在鬆城的一切資源盡數撤出,幸好此時有一個不知名的人士頂了上去,這才讓鬆城暫時保持住了穩定。但搖搖欲墜的感覺確實真實地存在在鬆城官員百姓的心中。
大年初一剛過,鬆城便有接近一百來個人託以走親戚爲名逃離了鬆城,隨後便陸陸續續地有一批百姓離開鬆城,直到上元佳節,俗稱元宵。至今天已經有大半的百姓離開了鬆城,鬆城也逐漸趨向於空城。就在此時,離城約有一個多月的同知大人,回城了。沒有人知道淳歌是怎麼回來的,甚至就連那些正在開會的官員也被蒙在鼓勵。
“宋大人,如今城民走了大半。如實上邊查起我等如何交代啊。”說話的是鬆城底下的一個縣令,他的縣裡幾乎都成了空城,他着急啊,若是長此以往,他今年的稅收就成了問題,他就是一個真正的光桿司令啊,連油水都撈不到了。
“宋大人我們縣就剩下幾個老弱婦孺。今年的稅收可怎麼辦啊。”抱怨的聲音可謂是此起彼伏,一邊說完了一邊就立馬接上,又是一處的縣令,他更可憐,他的縣本來就人少。現在根本就沒人,連個使喚的衙差都不願待着,他又該如何訴苦。
“宋大人”
“宋大人”
一年一次的述職大會簡直就要變成訴苦大會了,宋琦也鬱悶啊,他又不是最大的官,不是說天塌了個高的頂着嗎。怎麼他頭上的那個休息的這麼順暢,極有樂不思蜀的嫌疑,剩下一大堆事兒丟給自己。這叫什麼事兒啊。
“你們也別跟我說,我也沒辦法。”宋琦因爲淳歌將鬆城的事兒都交託給他,再加上一時間出了這檔子的變故已經四五天沒有睡好了,濃重的黑圓圈。配合沙啞的聲音比怨婦更加怨婦。
“大人,大人不好了。”外邊衙差連滾帶爬衝進了宋琦他們的視線。
“本大人好好的在這兒呢。”宋琦覺着實在是晦氣,他本就倒黴,這大過年的人家還來這麼一句,還嫌他不過鬧心嗎。
“小的不是這個意思。”衙差急忙搖手解釋道:“大人北夷攻來了,就離這兒不足三十里。”
“什什麼。”宋琦一屁股就到了地上,眼睛更是瞪到了史上最大的極限。
“北夷打來了”除了宋琦被嚇傻了。其餘的縣令們,整得跟只鴨子似的,嘎嘎嘎地交個不停。
“咱們逃吧。”終於有一個人提出了一個較爲建設性的意見,許多的官員一致贊同。
“荒唐,你我都是朝廷命官,怎麼棄城而逃呢?”宋琦猛地回過神來,怒斥這些沒出息的傢伙,即便他也惜命,可是城中百姓都還在,作爲百姓父母官的他們怎麼能套,有蘇還從未出現過,父母棄子女於不顧的現象呢。
“宋大人,連那官淳歌都早早走了,咱們還守什麼?”靠近宋琦的一個官員,好心地希望勸服宋琦,反正淳歌不在,若是將來朝廷追究起來,就直接推給淳歌就行了。
“不行,就是因爲官淳歌不在,咱們纔不能再舍下百姓。”宋琦的態度很強硬,不論別人怎麼做,他是一定不會丟下百姓不管的。
“啪啪”
門口響起了一陣掌聲,那雙白嫩的手的後頭出現了一個俊逸的臉龐,正是人說不在鬆城的同知官淳歌。
“在來鬆城之前,有人告訴本官,宋大人是個好官,原本本官還不信,可如今本官信了。”淳歌大步走進了房中,尋了處地方坐着。
“官,官淳,官大人。”房中幾人結巴了好久才愣愣的說出了幾個字。
“大人,北夷軍隊離咱們不足十里。”有一個衙差跌跌撞撞地衝到了這房中。
“怎麼辦,怎麼辦。”十里,就只有十里了,那就說明他們就是北夷人的囊中之物了,這些平日裡高高在上的大人們就像只無頭蒼蠅一樣,到處亂撞。
“夠了,慌什麼。”淳歌狠狠地將手邊的茶盞往地上一扔,可謂是震天的一響,等到所有人都安靜下來了,他才淡淡說道:“他們有人攻,咱們也有人守。”
“大大人,您說什麼,咱們鬆城的守軍不多啊。”站在淳歌身邊的縣令,小心翼翼地提醒淳歌,他絕對不會承認自己是因爲靠的太近,結果被淳歌的氣勢給秒殺了。
“你以爲,本官這些天硬是待在北王那兒不肯回來,爲的是什麼?”淳歌悠悠地掃過在場的所有人。
“大人,您該不會是去借兵了吧?”宋琦差點就衝到淳歌手邊,他們鬆城之所以會被王家的王石所控制就是因爲兵力不足,這個王師爺之所以能作威作福就是因爲這人是北夷與王家的聯絡人。
“本官是去喝茶了。”淳歌沒好氣兒地瞪了宋琦一眼。
“您是怎麼借到的?”宋琦驚訝了,他不是沒去找北王接過兵,只是北王地位超脫。壓根就不理他這種小人物,淳歌又是怎麼做到的,在北王這種強人手裡成功地借了兵。
淳歌沒有回答,只是略帶深意地看着宋琦,他也知道宋琦去接過兵,但是被拒絕了,宋琦借不到並不是宋琦的能力的不夠。而是給出的條件不足以使北王這塊硬石頭動容,他也是花了血本,才佈下這場大局的,想到今後的收益,便也可以安慰自己如今的損失了。
宋琦心虛地不敢直視淳歌的眼神。他忘了他並不是淳歌這邊的人,人家爲什麼要告訴他這麼隱蔽的事情呢。
“下官冒昧了。”宋琦不好意思地說道,此時的他沒有了初見淳歌時的自以爲是,他以爲淳歌不過是個年輕的官員,初來乍到根本就不知道行情,誰知人家淳歌是智珠在握。早就將鬆城的事兒摸得門清,這樣的本事值得他叫一句大人,值得他爲之效勞。
“客套話就別說了。隨本官一同到城樓看看吧。”淳歌先到自己的臥房換了件官服,硃紅的五品官服就像是爲他量身訂做的一樣。
宋琦早就見過淳歌,只是淳歌那日穿的是便服,如今淳歌一身官服。那種不怒自威的氣勢,完全令人忽略了他的年紀,只需淺淺的一眼,就能令人心中產生懼怕,淳歌這樣的人實在就是爲了穿官服而生的。
由淳歌領頭,帶着一種官員登上了城樓,城下不遠處便是北夷的軍隊。過了一會兒,從北夷的帳篷裡走出了一些人,穿得不是軍裝,像是有蘇百姓的服裝。
“鬆城的人聽着,叫王師爺出來與我們王子說話。”這時一個懂得漢語的北夷人,駕着一個有蘇的百姓,站在城下高聲叫道。
淳歌周身的氣壓明顯的降低了,他怒了,可他也笑了,說道:“哈哈哈,師爺,區區一個師爺算得什麼東西,還是讓你們王子與本官說吧。”
“你是誰?”那人顯然不認識淳歌,只覺得樓上的這個大人俊秀非常,但實在是年輕了些。
“本官乃是鬆城同知,官淳歌。”淳歌清了清嗓子,同樣是高聲回道。
“官淳歌。”底下那人像是聽過淳歌的名頭,不禁問道:“是哪個殺了方宗禕大人的官淳歌嗎?”
“正是”淳歌嘴角一勾,彷彿是想到了什麼似的。
“你也行。”那人大聲一叫,官淳歌這人,他可是聽過的,方宗禕與他們王子關係尚好,當初他們這批人還尋思着爲方宗禕報仇呢,這回可算是逮到時機了,北夷人的特點之一,想到什麼做什麼,他這會兒的注意力在淳歌身上,馬上就忽略了那個可憐的師爺。
“官淳歌。”從北夷的帳篷裡又走出了一個將領,看那衣着想來就是北夷的王子,他的眼睛就像利箭一樣,緊盯着淳歌說道:“你們鬆城的百姓都在本王手裡,你趕緊下來投降,否則本官一刻鐘便殺一人。”
北夷王子這麼一說,鬆城城內的人都呆住了,衆人齊刷刷地望着最前方的淳歌,不曾言語。
只見淳歌淡漠一笑,像是沒有把北夷王子的話放在心上,說道:“本官是東南人氏,來到鬆城不過個把月,代替不了鬆城的官員,更代替不了鬆城的百姓。”
淳歌此言一出,大夥盡數變臉,難道淳歌不管底下百姓的死活,難道就因爲他們是北方人,身爲南方人的淳歌就不把他們的性命當性命。
“所以本官想與你做個交易。”淳歌抖了抖袖子,整了整衣裳。
“你說。”北夷王子倒是好奇淳歌在此情景下還會有什麼方子。
“用本官來換下邊的鬆城百姓。”淳歌聳了聳肩,接着說道:“至於是戰是降,由他們商量,畢竟”淳歌笑得有些淒涼,說道:“鬆城是他們的,本官一個外人,沒資格替他們做決定。”
“大人,大人。”連離淳歌最近的宋琦都泛起了淚光,別看淳歌年紀小,可人家的胸懷,氣度都是世所罕見的啊。
宋琦都是如此低下的百姓更是哭成了一片,淳歌說得不假,他們的確拿淳歌當外鄉人,所以纔會將淳歌與王石當戲一樣地看,只是他們這麼對淳歌,淳歌明明知道,卻還願意爲了鬆城付出生命,這樣的情懷實在令人感動,,令人爲之嘆服。
終於在一片哭聲中,有人高聲喊出:“大人,鬆城也是您的。”
有了第一聲,隨之而來的便是此起彼伏的喊聲,它們在風中匯成了一句。
“鬆城是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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