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歌雙手接過聖旨,一旁的樂水握住他的右手,將他扶起,淳歌此時已是煞白的臉色,如雨珠一般的冷汗不停歇的落下,可他的眼神卻是那樣玩味兒的瞧着趙賢,似乎在說着,他正在等待着好戲一樣。
“呦瞧本官這腦子,賢侄有病在身竟讓你如此久跪,不應該啊,實在是不應該。”趙賢乘勢扶住淳歌的左手,擺出一副我是無心之過的樣子,真真是挑不出一點兒毛刺。
但是這次大傢伙可都不信了,若說趙賢原先的讀錯聖旨是個意外,那這讀一份聖旨不過寥寥數字,偏偏讀了一刻鐘啊,擱誰那誰都不信這人是無辜的。
百姓們都嗅出趙賢的來者不善更何況是爲官多年的鄭世安呢,他早在趙賢剛來時就發現此人是善者不來啊。他們當官的都知道官鵬是林相的死對頭兼職眼中釘啊,即便是官鵬如今死了也改變不了這一事實,而趙賢是林相的得力干將,就算是太陽打東南西北邊同時出來趙賢也是不會去讚賞淳歌這個官鵬的兒子的。所以事出反常必有妖孽,再加上趙賢之後那些有意無意的事兒,鄭世安就更加斷定了趙賢與淳歌之間那場沒有硝煙的廝殺。
“大人既知下官抱恙在身,那就請恕下官失陪了。”淳歌的聲音因痛而有些嘶啞但卻出奇的好聽,彷彿眼前的這位大人,當真是那個體恤下屬的上司一樣。
“賢侄,可要好好休息,千萬別誤了正事啊。”趙賢輕拍淳歌的左手,說得那叫一個語重心長。
“大人大可放心,下官善於岐黃之術不出四日下官必能爲聖上效力。”淳歌拉了拉樂水朝着趙賢作揖告別後便讓樂水直徑將他扶進帳篷。
趙賢和藹地看着淳歌的身影消失,轉頭向鄭世安吩咐了幾句便再次離去,即使淳歌再大方趙賢也不會選擇和淳歌住在一塊,所以他自然是離去,至於他會住哪兒,更是不言而喻了。
“爹,這位趙大人雖然一口一個賢侄的叫解元公,但我總覺得他與解元公不和,你說他這是去哪兒啊。”鄭昌看着趙賢遠去的背影,若有所思地問道。
“看他離去的方向,十有八九是到那位林大人那去。”鄭世安捋了捋自己的山羊小鬍子,說道。
“是那位林洎林大人?”鄭昌似是不敢相信可是見他爹毫不猶豫的點頭,這才瀉下氣來,沮喪說道:“光光一個趙大人就是遠近聞名的難對付,再來個成名已久的老牌天才,解元公這下可是要遭殃了。”
鄭世安倒是沒想到自家兒子這般關心淳歌,只見他一個笑得神秘,輕聲說道:“那可未必。”
“爹,你又不是沒瞧見方纔解元公可是被趙大人一直壓制着,連修養的日子都是被逼着定的。”鄭昌一臉不敢置信的看着他爹,像是見到個外星人一樣。
“傻小子”鄭世安一個栗子敲到鄭昌的頭上,說道:“方纔一場交鋒,看上去是解元公丟了面子,實際上是趙大人失了裡子,這才眼巴巴的走了。”
鄭昌一驚,他爹的這話和他想的出入甚大,因而他不解問道:“怎麼說?”
鄭世安朝着鄭昌招了招手示意他兒子附耳過來,又瞅了瞅四下無人,這才慢悠悠地說道:“那趙大人一來便給解元公一個下馬威,隨後逼着解元公承認若是賑災有所耽誤就是解元公的過失,哪知這明晃晃的一針會刺到解元公這塊棉花上,解元公之所以定了日子,一來讓趙大人的計劃不能得逞,二來給自己留下了充足的時間。所以說你可別小瞧了解元公,他呀隨便一個出手都是後勁十足啊。”語畢鄭世安也不由得深深佩服淳歌的急智,能在瞬間絕地反擊還佔據了主動權,這可不是一般官員能行的。
“爹,這你都看出來了,你也挺厲害的。”鄭昌豎起大拇指,不過就在鄭世安極爲享受兒子的崇拜的時候,鄭昌卻是露出一副‘花癡’的模樣轉向淳歌的帳篷,‘癡迷’地說道:“解元公不愧是解元公,這世上最厲害的就是他了。”
三個時辰後
“淳歌,好些了嗎。”已是晚上樂水給淳歌端來了晚飯,並且將淳歌扶着做起。
“樂山可醒了。”淳歌聞着香噴噴的粥很是滿足的問道。
“中間醒過一會,喝了點粥又睡過去了。”樂水端起粥,吹了幾下遞給淳歌。
“也好,沒什麼比睡覺更補元氣的,這回他可累得夠嗆。”淳歌笑着接過了那碗粥,嚥了口吐沫,便開始小口小口的喝。
“你還沒說你自己的情況呢?”樂山靠在椅子上,盯着淳歌說道。
“阿奴那兒有藥,稍後叫人煎好端給我,也就是一兩天的時間便能好個大概。”淳歌顯然是餓極了,幾下便消滅了一碗粥,他將碗遞給樂水,小眼睛巴巴地等着下一碗。
“沒什麼大事兒就好,阿奴那幾人爲了找你都累垮了,現在正在一邊休息,我等會再叫人去告訴阿奴。”樂水接過淳歌的空碗,又給他盛了一碗,吹了幾口復又遞過去。
“解元公,解元公。”當淳歌接過碗正要吃時,他的帳外響起了這樣的叫喚。
“請進。”淳歌將碗擱到了一旁的桌子上,見進來的是鄭世安和他兒子鄭昌,隱約間還見着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便開口道:“李秀才,你也進來吧。”
原來帳外真的還有個李秀才,他本是來看望淳歌的,哪知這是帳內的都是些有頭有臉的大人物,故而他便不怎麼敢再進去了,誰知淳歌眼尖見着了自己,這纔不怎麼好意思地進來。
“大人們,安好。”李秀才剛一進門就朝着有官職的各位作揖,一方面是禮貌,另一方面是識相的道歉,自己一個秀才卻擠進了官堆裡,打擾了這幾位大人商量正事兒。
“各位不約而同的來見官某,是約好的?”淳歌此時精神甚好,便起了捉弄人家的心思。
“看着子謹胸有成足的樣子,想必是老夫多慮了。”鄭世安像是十分高興淳歌的態度,也不等主人公說話便自己和兒子找了兩張椅子坐好。
“草民只是來探望大人,得見大人並無大礙便不打擾了。”李秀才雖是有點智慧,但畢竟見過大場面不大,哪裡經受的住這幾位官員的打量,這不急急地便是要回了。
“你慢着。”淳歌開口,極淺極淡的說了句:
“既然來了,咱們大夥便聊聊,趙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