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意思?”阿奴有些不解的問道,若說天下的武學阿奴是鮮少有不知道的,可換成什麼官場謀略,他就一竅不通了。
淳歌許是心情好,還真的給阿奴解釋起來:“我如今雖是解元,但照理說還是一個平民,不過是有些名氣的百姓而已,倘若將來被人舉報是我一手促成唐西守的招降,怕是麻煩會有不少。況且若是將功勞都算在自個身上,東南的那些老官員會作何感想,恐怕我在東南是絕對混不下去的,再說在今時今日這招降是大功一件,可換成多年以後呢,有心人士免不了說我勾結山匪,假如只有我一人,那便是我一人死撐,假如有好幾人,個個官位不小,哪裡還會輪到我做冤大頭,撐死了也就被波及一小下,懂嗎?”說了許多話的淳歌,也知道阿奴志不在此故而也不強求阿奴能真正明白,知道個大概就行了。
“有些懂了,可是官將軍和司馬統帥都和公子關係甚深,公子捨得?”阿奴也不算笨的,那麼多年在淳歌的身邊多多少少也學到了點,依着淳歌的預想,未來若是遇見危機,那官毅和司馬舒不是都會被牽連到嗎,但瞧着淳歌說話的樣子,好像根本就不擔心。
“我二伯遲早是會退休的,至於書叔,等到山匪的事兒一完,你求他做宰相,他還不見得搭理你呢。”接着說頗爲調皮地說道。
“那剩下的不就只有林洎了嗎?”阿奴的眼睛不由自主地瞪得大大的,他是做夢也沒想到淳歌懷的是這份心思。
“那你覺得,我還會想禍害誰呢?”照着淳歌的計劃,山匪這方面已經有所動靜了,沒理由的只顧着山匪這方,眼睜睜看着林相再做大,淳歌不能明着對付林相,可是背地裡給他兒子埋塊暗樁,這本事淳歌還是有的。
此時的淳歌想的是極好的,奈何計劃趕不上變化,等到事到臨頭,淳歌是切腹自盡的心都有了,但彼時的林洎還不知道自己非常無辜的,被陰謀了。
“公子,你這是惹火啊,若是被林相察覺到,你”阿奴有些心急,一時間找不到什麼話能形容淳歌是藝高人膽大呢還是初生牛犢不怕虎。
“他們不會知道。”淳歌緊緊盯着阿奴,淡淡地說,隔了一會兒又補充了一句:“起碼在這幾年他不會知道戰少的隱婚萌妻。”
阿奴心裡明白淳歌的眼神,但他心中坦蕩便也無懼了,只是不解林相這種官場老手怎麼不知淳歌的暗中安排,因此發問:“爲什麼?”
看着阿奴毫無異常,淳歌心中暗暗鬆了一口氣,至少這回阿奴不會告密,也就排除了他最大的隱患。想到阿奴的問題,淳歌不驚冷冷一笑說道:“你以爲這次我那位宋大人爲何沒留我多說幾句?”
“啊?”阿奴顯然是跟不上淳歌的思維的,也是連曾沉慕容夜等人又是都望塵莫及更何況是阿奴。
淳歌也不理會阿奴的怪調說道:“我這回可是一人挑了場大戲,名字就叫少者有志還需磨。意思就是本公子的確是少年英才,但仍需磨練,如今正是璞玉一枚,還不可委以重任,你說這樣的年輕人還能翻出什麼大浪不成
。”
“因此樂水少爺纔會說公子是輕佻的真真好。”阿奴這才知曉樂水那句不清不楚的誇獎,表面上的意思好像是說淳歌這次面對宋明衝這些考官是不像往常的沉穩,過於衝動了,當時阿奴還以爲是責備淳歌呢,現在一想,此時最瞭解淳歌的唯有樂水一人啊。
“輕佻有什麼不好,武將可不像文官,習武的人大抵都是說一是一說二是二的,你若尋思着八面玲瓏鐵定會教人瞧不起的,所以說還是有些鋒芒的好,免得到頭來夾在中間,公也不是婆也不是,怪尷尬的。”都說亂世出英雄,在這東南也算是個小亂世,能在這裡有一席地位的,大多都不是泛泛之輩,雖說有時帶點懦弱性,但骨子的衝勁還是有的,這就和文官形成極大的反差。
文官講究三思而後行,說句難聽點的就是等到黃花菜涼的差不多了,在慢悠悠來上一句該吃了,極有馬後炮的嫌疑。因此文官喜歡那些中庸的人,而這時中庸的人又不是什麼中立派,那均是些站在中間,庸庸碌碌的人,應大神們的需要,隨處亂走,極沒有立場。這種人也是有等級的,最低級的俗稱牆頭草,稍稍高級一點的說是有人際手腕的,站在這個行業頂級的便是那類要腦子有些腦子,要變通懂變通的,那位趙賢算是一個。想到這裡淳歌不禁搖頭,小偷不可怕,就怕有文化。
“公子。”阿奴是絕想不出有什麼逆天的形容詞的,索性就豎起大拇指哥,以表自己對淳歌的崇拜。
淳歌還真不需要阿奴什麼誇獎,此番他能有這樣的好心情,也多虧了他當機立斷給自己良好的一個定位,站在淳歌的角度上看,給宋明衝傳遞了一個半真半假的信息,雖不能讓他得到什麼好處,卻能給他贏得一段的自我發揮時間,京城的那幫子總不會老惦記着他了,等到他幹出點實事了,這些人也就奈何不了他了,總而言之,這次的恩科之行,他是賺了個滿盆彩。
八天後杭城官家
“朕紹膺駿命:賜東南恩科狀元官淳歌從六品官位,封軍謀,巡視東南,以助東南將領剿匪,謹此,安南十五年十一月二日。”這天宋明衝帶着聖旨,一大早就來到官府門前宣旨。
本來有聖旨是天大的喜事,官府應該是鞭炮百里,大擺筵席的,可誰叫這旨意來的太突然了,在大夥還以爲只是公佈個恩科排名的時候,一下就將工作分配給排好了,而淳歌是大頭中的大大頭,主考親自揣着聖意就來了,只見一羣官家跪着迎旨的皆是手忙腳亂。
其中唯有淳歌看着是寵辱不驚,一個人倒更顯得鶴立雞羣了。
在宋明衝的眼裡,只看見一位十五歲的白衣少年,安靜的跪在地上,那份沉穩,彷彿將這地也暈上一層別樣的光芒。宋明衝有些不敢相信這人竟是當日那個年輕氣盛的少年,同樣的面容之下的不同韻味,着實能改變一個人。想到此處,宋明衝不由得苦笑,他果然是老了,同時他也驚歎當今皇上的識人之準。
那是在宋明衝領旨,前往東南之前,蘇見豫的單獨會見時,他至今仍記着蘇見豫那句發自肺腑的感嘆:
“官鵬的兒子也是個極好的。”
手機閱讀:
發表書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