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也是這個時候才發現,一直握着小美人的芊芊玉手,急忙鬆開,歉然道:“抱歉!”
“沒……沒事……”也不知道爲什麼,一向落落大方,沉着穩重的辛文哲有些羞澀了。
當此之時,蘇岸已經帶着一隊人飛快地趕過來。同來的還有阿昌等一衆辛家扈從,他們知道自家“七郎”去了樹林,故而見到火起的時候,比任何人都要緊張。
等他們衝過來的時候,瞧見林昭與辛文哲衣衫凌亂,臉上與身上全是煙燻的灰黑,手中的長劍上兀自還有血跡,全都驚恐、擔憂不已!
“公子(七郎),你們沒事吧!”蘇岸與阿昌都非常着急。
林昭輕輕擺手道:“沒事!派人清除一下殺手餘孽,最好是抓活的,立即將營帳轉移到小河對岸去!”
樹林裡大火熊熊,大有燎原之勢,雖然現在身處上風向,算是比較安全。天知道,風向會不會突然改變。腳下全是已經開始枯黃的野草,大火要是席捲過來,可不是鬧着玩的!好在爲了取水方便,營地就在一條小河邊,只要換到對岸去就安全了。
“是!”蘇岸立即派人前去執行,紮營纔剛剛開始,挪個地方並不麻煩。隨即派人在樹林邊緣,小心攔截弓箭手。
隨後與阿昌一起護送着林昭與辛文哲回到營地!至於到底發生了什麼,他沒有多問,必要的時候,林昭一定會告訴他的。而在這個過程之中。辛文哲一直低着頭。至始至終不曾出聲。阿昌見狀頗爲擔心。
回到營地,林昭吩咐道:“燒點熱水來,送到我和辛公子那!”全身上下滿是煙熏火燎的痕跡,着實需要洗漱一番!
林昭還很貼心道:“去,專門爲辛公子準備一個營帳,送些洗漱器皿!”
辛文哲聽到之後,芳心忍不住微微一動,想不到色狼想的很周到。很貼心,很懂得照顧人嘛!偷偷看了一眼林昭,眼神之中多了幾分感激。
林昭一番洗漱之後,蘇岸便趕了過來,送上飯食的同時,稟報道:“公子,已經料理清楚了,抓到了幾個弓箭手,但全都因爲燒傷和煙燻……已經死了!”
沒有活口,確實有些惋惜。不過樹林裡那麼大的火。不被燒死,必然也會因爲濃煙嗆肺而窒息。完全可以理解。
蘇岸道:“我已經讓嚮導辨認過服裝和武器了,這些人的裝扮與本地牧民無異,至於身份,很難斷定到底是什麼人。我們現在身處的這個地方,是河湟、河州、西夏和和我們大宋交接的地域,可以說是四不管之地。
而且本地還有許多的遊牧部族,勢力錯綜複雜,如果沒有活口,僅憑服裝和武器,是很難斷定刺客身份的。”
“哼!”林昭無奈一笑,西北的局勢複雜就在這裡,勢力太多,錯綜複雜,事情也顯得撲朔迷離。
蘇岸猜測道;“會不會河州或者西夏,他們都不希望公子成功出使河湟……瞎氈與木徵父子之前雖然很恭敬,但未必沒有包藏禍心,說不定之前作爲就是爲了迷惑我們……”
林昭輕輕搖頭道:“如果我告訴你,他們刺殺的目標不是我,而是辛文哲,你還會這麼想嗎?”
“是他?”蘇岸也是一驚,當時看着林昭與辛文哲一起從順林殺出來,心中本來有些疑惑,但蘇岸先入爲主地在乎林昭,所以有些事情就被忽略了。
“不錯!”林昭隨即將在樹林之中的情況講出來,當然了,其中一些尷尬或者引起誤會的情節都被自動忽略了。
蘇岸聽的暗暗心驚,當時着實是危險,若非公子急智,又剛好有那能點火的鏡子在身,怕是就有去無回了。只是……蘇岸總覺得,這其中似乎缺了點什麼,只是公子不說,他也不好多問。
林昭道:“這個辛文哲,身份本來就撲朔迷離,而且她……”
遲疑了一下,林昭想着還是暫時隱瞞辛文哲女扮男裝的事情,否則很多事情就不好解釋了,還容易讓人想入非非。說不定還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不管怎麼着,也得照顧一下辛文哲心情與處境。
林昭續道:“而今又有莫名其妙地遭到刺殺,事情越發的有意思了……”
“是啊!”蘇岸道:“如果只是一個藥材皇商,會招來如此殺身之禍嗎?這事確實讓人生疑!”
林昭道:“看來,我得找辛七……郎好好聊聊了!”
辛文哲很滿意地洗了個熱水澡,很久沒這麼舒服過了,愛潔的她與一羣男子通行,洗澡完全就是癡心妄想。
沐浴的時候,不免想起林昭的貼心,不過轉念又想起在樹林裡他的色狼表現,竟然偷窺自己……
一想到這裡,辛文哲有些嗔怒,同時俏臉之上也多了一片緋紅,還忍不住有些發熱,少女的羞澀與生俱來。不過若非如此,自己今日就要命喪林間了,是他救了自己,救命之恩還是要牢記心間,誠心感激的。
不經意間,她又想起,林昭撲到在自己身上的情景……這可是他第一次與男子親密接觸,同時也被佔了便宜。
按理說她該惱怒,該生氣怨恨的,可是對林昭竟然生不出半點惱恨。甚至還依稀記住了他身上那濃烈的陽剛男子氣息。
看着一雙洗白的玉手,又忍不住想起林昭拉着自己逃生的情景。那是一雙寬大有力的手掌,很有溫暖,也很有安全感,她心中不經意間有種幸福的感覺……
總而言之,浴桶之中的辛文哲,這會心如撞鹿。俏臉緋紅。隱約還有些心扉大亂的感覺。全沒了平日裡沉着穩重的氣度,更像是個芳心顫動的小女孩,其實這正是她的本來心性!
洗漱完畢之後,依舊呆呆地坐在簡易的牀榻之上,似乎有些出神了!
直到阿昌在氈帳之外輕聲道:“七郎,林郎中請你過去!”
“哦,好!”
辛文哲這纔回過神來,想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做什麼?眼下還有個難題要應付!
於是乎。很快恢復了往日的幹練,重新挽起髮髻,一條白布裹在胸前,換上一件乾淨的衣服,便出門去了。依舊那個風度翩翩,氣定神閒的貴公子……
林昭坐在小河邊的一塊大石頭上等着,得知辛文哲是女子之後,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就不合適了。
一堆篝火燃起,一些野味正烤的金黃,發出誘人的香味。林昭還特意帶了些許女兒紅。煨在火堆之旁……
今晚的營地很明亮,遠處的樹林依舊大火熊熊。在晚風的助力之下,已經完全成爲一片火海。宛如一個巨大的火把,將整個營地照的明亮,甚至在數十里之外,都能看的很明顯。
林昭已經派嚮導去探查過了,此處有條河流呈圓弧狀流過,另一邊則是一處光禿禿的的峽谷溝壑。
所以燃燒的只是一片樹林而已,火勢不會蔓延太遠,太久。當時情況緊急,放火是不得已之舉,但若真是因此引發一場森林大火,林昭當真會過意不去。
火光之下,辛文哲一身男裝,走了過來。得知她是個女子之後,穿什麼服裝已經不重要的。
林昭一眼便瞧見那白皙的臉龐,也許在此之前,可以理解爲英俊,但是現在完全當得起俏麗兩個字。尤其是兩頰之上,還有一層淡淡的紅暈,也許是因爲沐浴之時,水比較熱的緣故吧……
至於身段,更是完美,纖細的腰肢,健美的大腿,玲瓏的身材很是誘人。唯獨可惜的是,胸口肯定又裹上東西了,起伏的山巒平坦了許多……
可以想象,若是一身女裝出現在眼前,必定是個前凸後翹,曲線玲瓏,身材完美,美豔動人的妖嬈尤物……
“還看!”辛文哲瞧見林昭的目光,俏臉之上又多了幾分紅潤,美眸一瞪,一臉嗔怒低聲呵斥!
“啊,不好意思啊,七郎……或者該稱呼你爲七姑娘?還是別的什麼?”林昭笑着問道。
辛文哲並不直接回答,在大石上坐下後,低聲道:“謝謝!”除了這兩個字,一時間她似乎有些詞語匱乏了。
“客氣了!”林昭笑道:“這裡有烤好的野味,還有這個,我從杭州帶來的美酒。天氣寒冷,吃點喝點好禦寒!”瞧着辛文哲還有些溼漉漉的秀髮,林昭很貼心地遞過去美食、美酒!
辛文哲着實有些餓了,也不客氣,順手接過,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咀嚼美味的同時,發覺這個吃相與“男子”身份不相符,下意識地要大口吃肉。
林昭瞧見之後,嘿嘿一笑:“彆着急,秀氣點慢慢吃,這裡沒有外人的。”
辛文哲這才恢復了細嚼慢嚥的優雅吃相,可是略微回味,又發覺有些不斷。什麼叫沒有外人?他不算是外人?彼此的關係有那麼親近嗎?自己竟然默認了,唉!
羞澀的辛文哲有些不好意思,急忙端起煨熱的美酒,飲了一口。
不想美酒入口,卻嗆的她連聲咳嗽,不解道:“這酒何以如此濃烈?”
林昭歉然道:“抱歉,忘記告訴你了,這是我們專門釀製的烈酒,比之尋常酒水是要烈一些。喝了肯定能禦寒,不過我得告訴你,別喝多了,否則很容易醉哦!到時候酒後吐真言,或者做出什麼非常舉動,別怪我沒提醒你!”
辛文哲心頭一顫,轉而問道:“你還會釀酒?”
“是啊!”林昭笑道:“這有什麼奇怪的!要是冷的話,這個送給你!”
辛文哲接過一瞧,驚喜道:“棉花,棉衣?”
“你認識?”這次輪到林昭有些驚詫了!要知道在江南和中原,很少有人認識此物。
“西北有人栽種,怕是中原才少見吧!”辛文哲低語之時,越發覺得林昭很神奇。今日在樹林裡,一個玉一樣的透明東西,竟然能點火……
林昭旋即恍然,棉花是從絲綢之路,還有海上兩條路傳來的,辛文哲認識棉花並不奇怪。
“好了,吃飽喝足,穿暖了,七姑娘是否該和我說點什麼呢?”林昭笑着詢問。
辛文哲知道林昭的意圖很清晰,插科打諢,轉移話題都沒用,今日怎麼也躲不過去的。
“你都知道了,我還有什麼好說的!”辛文哲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說道:“千里西行路,一個女孩子多有不便,不得已才……”
林昭嘆道:“是啊,一個女孩子,敢於闖蕩西行,當真是勇敢啊!”
“沒辦法啊!長房唯有大兄一個男子,他忙不過來,我這個做妹妹的自然要爲他分憂嘍!”辛文哲道:“我自小習武,身體強健,遠行倒不是問題。”
“是嗎?你的話我能相信幾分?”林昭笑吟吟地看着辛文哲的眼睛,目光中極盡探尋。
辛文哲默然不語,此時無聲勝有聲,解釋只是徒勞,只會越描越黑!
林昭臉上的嬉皮笑臉消失了,沉聲問道:“你能告訴我,一個藥商家的女兒爲什麼會被人刺殺呢?難不成貴府嫡庶各房的爭鬥這麼嚴重,竟然到了動刀劍的地步?”
辛文哲道:“或許有這個可能,不過今天的事情我也一頭霧水,當真全然不知。敢問林郎中,可抓到活口,審問出結果了嗎?我想知道是什麼人想要我的命!”
“可惜了,全都死了!”林昭道:“從服飾與武器上看不出來歷,有可能是吐蕃人、有可能是党項人,也有可能是漢人……”
“這……”辛文哲當真是莫名其妙,對於兇手的來歷毫無頭緒!
林昭道:“到底是七姑娘你得罪了什麼人?還是身份或者目的特別,有人想要置你與死地?”
“要說得罪什麼人?”辛文哲猛然想起一事,說道:“你還記得在大散關,和衝突的那些吐蕃人嗎?會不會是他們?”
“吐蕃人,有可能。可只是爭搶座位引起的衝突,至於要命嗎?還有,難不成他們從大散關開始就尾隨在後?到了這裡才動手?未免也巧合了吧?”
林昭笑着搖頭道:“好歹也結伴同行這麼些日子,今日還曾並肩作戰,也算是有些交情了,能否坦誠相待呢?敢問姑娘芳名如何稱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