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還在福身等着柴素錦令下。
“姐,不要見他好不?你如今乃是公主了,想要什麼樣好的男子沒有?且有神醫的名聲,想要做你駙馬的男人,遍佈大周!”瑄哥兒拉住柴素錦的衣袖,撒嬌道,“我要這世上最好最好的男子,做我的姐夫!”
柴素錦無奈的看他一眼,搖頭對丫鬟道:“你去回了定國公,說我此時有事,不便見他。”
“他若不肯走,就說我在這兒,我不想看見他!”瑄哥兒補充道,“旁人害怕得罪他,我纔不怕他!”
柴素錦搖了搖頭。“他對你也算不錯,你怎的這般不待見他?就因爲他不愛笑?”
瑄哥兒皺了皺眉,細想了想,“倒也不是,不喜歡這種事情。有時候說不出緣故,就是不喜歡。我覺得他陰沉沉的,配不上姐姐你!”
柴素錦輕哼了一聲,“在你眼中,這世上有誰能配得上我?”
瑄哥兒嘿嘿一笑。“還真沒有,不過姐姐你眼光也不要太高,女人總是要嫁人的,就算是公主,也要嫁人不是?”
“是我眼光太高麼?”柴素錦瞪眼看他。
“紀家表哥就不錯呀?如今年紀輕輕。就擔了宰相一職。更是同如今朝中大員們關係密切。他雖沒有那個趙元甄臉面俊美。可文治武功,哪兒也不比那趙元甄遜色吧?”瑄哥兒拿胳膊肘輕輕撞了撞柴素錦,“姐,你看不上表哥哪兒?我叫他改!”
柴素錦擡手拍他,“你莫要亂說!我的事兒,不許你操心!”
瑄哥兒還要說紀博採的好話,被柴素錦不耐煩的趕走了。
他不知道,他前腳剛走,趙元甄就從後院翻進了公主府。
“公主府的門庭果真是高,要進來一趟真是不容易。若非我給赤焰帶了他最愛吃的肉,只怕還進不來公主府。”趙元甄瞧見廊下添減藥方的柴素錦,緩聲說道。
柴素錦聞聲立時擡頭向他望去,又連忙看向瑄哥兒適才離開的方向。
趙元甄輕咳一聲,“我叫阮青盯着瑄哥兒呢,他走遠了我才進來。”
柴素錦臉上一陣無語,“堂堂定國公,竟然翻牆頭,傳出去了,也不怕人議論?”
“你是怕人議論我,還是怕人議論你?”趙元甄上前,垂眸看着她明澈的眼睛問道。
柴素錦輕哼一聲,“誰會議論我?我怕什麼?”
“你都不怕,我自然就更不怕了!”趙元甄靠近她,伸手拽過她的手,欲要拉她入懷。
柴素錦卻擡手抵在他胸前。“我有件事情,想要問你。”
趙元甄一愣,“何事?”
柴素錦在廊下石凳上坐了下來,臉面嚴肅。
趙元甄見她不是玩笑,只好忍住思念眷戀。也端正坐下。
“當年虞家被滅門的事情,你知道多少?”柴素錦問道。
聽聞此言,趙元甄一愣,眼目之中忽而浮現出些血紅之色。兩人之前的氣氛,似乎也沉冷了許多。
在這個得勝的時刻,一切彷彿都重新開始,都回到最初最美好的時候。
也許是最最不應該提及過往,最最不應該翻出舊事仇怨的時候。
柴素錦問出口,瞧見他面色微變,她就後悔了。
可話一出口,就沒有收回的餘地。她只好硬着頭皮,定定看着他。
“出事之時,我年紀小,知道的並不清楚。我所知道的,都是後來叔叔告訴我的。”趙元甄沉聲說道,“怎麼突然又想起來問這個?”
柴素錦搖了搖頭,連忙解釋道:“虞震德一直不知所蹤,藏在暗處。我想當年的事情,他只怕還是不能釋懷。不會罷休……”
“你害怕麼?”趙元甄見她垂眸,伸手握住她纖長冰涼的手指,“害怕他躲在暗處傷害你麼?畢竟他知道了你的身世。”
柴素錦搖頭,又微微點頭,“是,會怕。”
“不怕,我在你身邊。以往是我難以放下仇恨,被仇恨矇蔽了雙眼,纔會猶豫掙扎之中,受他指使利用。”趙元甄拉過她,攬在懷中。在她耳邊輕緩說道,“如今我所欠他的,都已經還給他了。虞家的一切,我已經放下了。人要向前看,總沉浸在過去的陰影之中。如何能活得輕鬆快樂呢?”
柴素錦連連點頭。
“我已經想好了,向聖上求娶你,待朝堂穩固,聖上不需要我們這些人輔助的時候。我就辭掉官職,帶着你。遊歷四方,北上看大漠孤煙,南下聽小橋流水。去過神仙眷侶的生活,好不好?”趙元甄的語氣輕快,若是不看他的臉,會覺得這聲音都是帶着笑意的。
可柴素錦恰恰側臉,恰恰看到他的玉面俊顏。
輕快的語氣,面無表情的臉,實在有些彆扭。
“你的臉,還能恢復麼?”柴素錦喃喃道。
趙元甄低頭看她。
“爺爺能做到的,我定然也能做到,且要做的更好。”她忽而握緊了手,“我定要幫你找到恢復表情的辦法。”
“我已經習慣了。”趙元甄握住她的手,輕輕掰開她的拳頭,“不要太勉強自己。”
柴素錦搖頭。
她是固執的人。沒想到瑄哥兒也是。
趙元甄上書求聖上賜婚,求娶長明公主。
瑄哥兒立即就求見聖上,說他姐姐不能嫁給趙元甄。拉着聖上,前世今生的一通白話。
說姐姐前世就是被姓趙的給害了,給耽誤了。好不容易又重歷人生。如今乃是柴妧妧。和趙元甄前世今生都有仇怨,倘若是再嫁給趙元甄,只怕不會幸福。他的姐姐,乃是值得世上最好的男人,云云。
柴賢一直沒有表態。
就連柴素錦自己,對這件事情似乎都有些逃避的態度。
她既沒有求聖上賜婚,也沒有駁斥瑄哥兒。
似乎對自己的婚事,聽之任之,不甚關心的樣子。
柴賢一時拿不定主意。
柴素錦是他的姐姐沒錯,可柴妧妧也是瑄哥兒的姐姐。
前世的姐姐喜歡趙元甄。他是清楚的。可如今的姐姐還像不像以前那般喜歡這位駙馬爺,他可就不甚確定了。
他拿不定主意,甚至問了自己的丞相,紀博採的意見。
紀博採也對這件事情,避而不談。不肯爲他出謀劃策。
他只好將長明公主請進宮來,親自問她自己的意思。
柴素錦卻道:“婚姻大事,豈容我一個閨中女子來談?自然是聖上如何決斷,便是如何。”
柴賢牙疼一般嘶了一聲,這件事情就被擱置下來。
任憑趙元甄急得不行。卻毫無進展。
只是他們都不知道,柴素錦悄悄派了人,前往方城去見向老先生。
她給向老先生,送去了一封密信。
並非信不過趙元甄,只是她覺得,倘若不弄清楚,還叫一些事情遮掩在懵懂之下,早晚有一天要爆發出來,再弄成前世的結局,是她無論如何都不願看到的。
所以,在一切未發之時,就明白纔好。
瑄哥兒倒也沒閒着,日日往公主府跑。
“姐,你看這幾個郎君怎麼樣?”瑄哥兒叫丫鬟抖開幾幅一人高的畫卷。
畫卷之上都是年輕俊俏的郎君畫像。
“這都是各門各派的俊俏郎君,不但在門派之中地位不俗。在這次奪回皇位中,也都立有汗馬功勞,如今正得重用,乃是聖上身邊得力之人。你瞧着哪個順眼?”瑄哥兒湊在柴素錦面前問道。
柴素錦卻搖頭,“瑄哥兒你若是太閒,就去尋紀家表哥,他定然能給你找些活兒乾的。”
“姐,你看一眼,看一眼呀?”瑄哥兒搖晃着她的手臂,“不比那個趙元甄差!”
“你這般題名道姓,他可是定國公。比你的爵位高上許多,這般稱呼,是爲不敬。”柴素錦漫不經心的提醒道。
瑄哥兒擺擺手,“這裡又沒有外人,有外人的時候,我纔不會給他留這個把柄!”
柴素錦搖了搖頭。
“哦......”瑄哥兒拉長聲音,“說來說去,你還是覺的國公爺的爵位才能配得上你麼?那紀家表哥不是正好?他可是宰相,乃是手握實權的!”
“來人!”柴素錦看了瑄哥兒一眼,揚聲吩咐道,“將這聒噪的伯爺,給本公主扔出去!”
“誒……姐,姐,你不喜歡這些舞刀弄槍的,我那兒還有世家子弟的畫像呀!他們送來畫像的時候都說,只要能見姐姐你一面,”瑄哥兒被人往外拖着,口中還不斷嚷嚷道,“見一面他們就心滿意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