闞依米驚駭極了,好一會才說道:“大梁的兵力佈防圖八成她已經送出去了,得防備。”
“你說的沒錯,所以北燕現在派了使臣來爲幕容宸向嘉柔提親。怕是過不了多久嘉柔就要嫁到北燕了。”
“這是個陰謀。”闞依米急得跳起來,她想起那位活潑的公主,自己雖和她沒有過多交際,可也不願她白白成了兩國交戰的犧牲品。
蕭子泓看着她笑了,“就算知道是陰謀,也不得不爲之。”他說着輕輕拉起她的手,“小依,我的妻,我需要你,需要你幫我。你可願意?”
闞依米內心又是一陣翻騰,三年來也許只有蕭子泓現在的這句話出自肺腑,她不管他是利用還是籠絡她,是心情激動,雙眼瀅光頻閃,“你是我的夫君,你在我在,夫不在天塌。”她雖極力忍着自己的心緒,話尾還是帶了顫音。
“明日我讓顏鈺護着你回宮,去找母后,只有你回去助我,我才放心,顏鈺在也不至於引起老八的懷疑。”
“你……不恨母后?”闞依米雖擔心聽到可怕的結果。還是忍
不住問出自己最關心的事情。
蕭子泓輕撫一下她的頭,把她鬢角的一縷頭髮別好,臉上表情很是平靜,帶了若有若無的笑容,“她是我的母后,我怎麼會恨她。她自小把我養大,爲了我能登上太子之位,煞費苦心,還滑胎失去了一子,再也不能生育,我定當達她所願,好好報答她,讓她看到我榮登大寶之日,讓她成爲天下人景仰的太后,頤養天年。你,不希望這樣嗎?”
“希望,我當然希望。”闞依米忍不住抱緊他,雖不知他的話裡存有幾分真,他既這樣說,想來並不會對皇后做出離心離德兵戎相見的事情,她眼睛再次溼潤了,“我何時動身。”
“明日。”
翌日,天下起了雪,初時唰唰的小雨粒,沒一會便變成了紛紛揚揚的大雪片,天地一片蒼茫。
闞依米和顏鈺易了容扮成兄妹。坐上馬車向盛都而去。
大梁永興二十七年十一月二十日,北燕幕容宸迎娶大梁的嘉柔公主,由於陛下臥病在牀,而太子外稱身體有恙也已經月餘不理朝政,吳王蕭子澈被陛下召入宮中臨時代理朝政,並代父嫁妹。
只是送親的隊伍在剛踏入北燕的邊境時,嘉柔公主就失蹤了,這下引起了大梁的不滿,邊境上的鎮西大將軍衛振向北燕討說法,嚴陣以待準備興兵北燕問罪。
北燕並不懼怕,早就做好了防備,像是早就知曉會有這麼一處事情發生似的。
竟然發制人奪得邊境上的大梁兩個郡,大梁的軍隊節節敗退,戰爭看似一邊倒時,事情發生了逆轉,奪得的大梁兩個郡的北燕駐軍竟然一夜之間被憑空從地上冒出來的大梁的精兵,裡應外合,來了個甕中捉蟞全殲於城中。
與此同時,西域邊境的突厥和柔然突然發難,在邊境上大肆掠奪,戍守西域的顏大將軍本接到密旨回京,無奈之下忽忙趕回邊境抗敵。
十二月二十一日,吳王調集盛都郊外的十萬禁軍守城,並大肆進行了人事調動。
大臣們被定何種罪過的都有,不是被斬就是被囚,要不流放蠻荒之地。
一時間朝野內外人心惶惶,對陛下的病衆說紛紜,對陛下是不是還在人世產生了懷疑,太傅謝敬唐要求進宮探視,被蕭子澈拒絕後,拼着要闖宮也要見陛下一面,蕭子澈以謝敬唐意圖對陛下不軌的罪名要斬首,大臣們忽拉跪倒一片纔算免了死罪,關進了大牢。
衆臣一看連太傅都差點被殺,個個噤若寒蟬,私下裡朝臣們形成了兩派,一派是支持謝敬唐,另一派就是以王勳爲首支持蕭子澈的。
衆臣對這位平時喜歡風花雪月,與世無爭的吳王有了新認識,更是刮目相看,衆人心中惴惴不安地想着,大梁的天真的要變了。
宜平城內的小院中,屋內生着火籠,又有地龍暖乎乎的讓人發睏,嘉柔公主窩在榻上,捧着熱茶慢慢喝着,看着一旁的蕭子泓。
“五哥,五嫂信上說什麼了?父皇如何了?”
蕭子泓看着書中接到的密報,片刻扔在火爐中燃掉,他看一眼嘉柔,長嘆口氣,默然了片刻才說道:“怕是父皇駕崩了。”
“啊,八哥密而不報,他,他要謀反不成。”嘉柔驚得茶盞差點扔了。
“他已經反了,該是我露面的時候了。”
盛都。
三更天,皇宮中飛出一條靈活的身影,快如閃電,如同暗夜的精靈穿梭於屋脊和樹木之間,守在宮牆四周的侍衛只感覺眼前花了一下,就如一片雪花從眼前消化,絲毫沒引起注意。
黑影一路疾馳,很快便飄落在東宮的一個院落中。
甫一入屋內,燭火便亮了起來,安姑姑和卓娜急匆匆迎上來,給她遞上熱茶暖身,幫着她脫下夜行衣。
“太子妃,可見到皇后娘娘了。”安姑姑急道,吳王這幾日把皇宮中圍的密不透風,封了宮門,任何人不得隨意進出,闞依米唯有夜間冒險進宮去找皇后,探得情況好密送給蕭子泓。
闞依米喝了口茶才道:“陛下駕崩了,吳王密不發喪,就是在做登基的準備,現在禁軍圍城,殿下的人馬怕是進不來。”
“那我們怎麼辦?”安姑姑急道,“皇后娘娘還好嗎?王貴妃和吳王一但得手,怕是最不利的就是皇后娘娘。”
“娘娘被禁在宮中。”闞依米說道,心中想着自己見到親生母親時的情景,一見自己無恙歸來時,那淚流滿面失儀又失態的皇后緊緊把她擁在懷中,是渾身顫抖,唯有口中低低叫着,“小依,我的小依,你總算無恙……娘,就算‘走’……也安心了……”
闞依米心中雖萬般不願承認這事實,她非常想問問皇后,是因爲什麼生下自己又不嫁給父皇,而選擇了進宮,這種有失禮教之事她不應該做出,這其中必有驚天動地不爲人知的秘聞,知曉者必死無疑。
她這段時間細細想着一些事情,一些零落的片斷慢慢在腦中形成一條線,她想起跟蹤蕭子泓的那晚,他和蕭子渢的對話,原來他是派蕭子渢爲他尋找皇后當年死裡逃生的貼身婢女,瞭解了真相。
她在等,在等皇后親口對她說,皇后不說,她努力地讓自己不去打破母女兩之間的那份心照不宣的默契,只要蕭子泓認她是母后,不對她發難,她願意永遠保守這個秘密,她依然是高昌來的公主。
看着皇后對自己滿滿的關懷之情,也只有親生母親纔會情不自禁地真情流露,淋漓盡致地把關心自己女兒安危之情表現的這麼透徹。
她和皇后秘密做好迎蕭子泓殺回盛都的準備,她叮囑皇后此時且不可和王貴妃針鋒相對,還讓她裝病,她隔一晚就會進宮來看她,好獲取宮中的消息。
一燈如豆,闞依米喝了口茶,長舒了口氣站起身。
“我要去見一個人,現在北燕對大梁如此犯境,都是她把兵力佈防圖偷出去的原因。”闞依米道。
“玉良娣?”安姑姑道。
“該是她上路的時候了。”闞依米道。
安姑姑和卓娜手腳利索地給她穿戴暖和,提了風燈三人悄悄向玉良娣所住的翠華院走去。
因她的腿筋手筋都挑斷,宮人已經調離,爾蘭已經被蕭子泓賜死,對外聲稱她被禁足,只有徐全每日派人送她一些吃食。
顯然,寢殿內的人沒料到半夜三更的會有人來,不祥之感徒然升出。
殿內沒有燭火,更沒有暖爐,陰冷無生氣。
卓娜把火燭燃起,闞依米這纔看向寢殿內,兩月不見,這殿中不復昔日的輝煌,清冷的氣息透着陰氣,飄動的帷幔更顯得森然。
牀上慢慢坐起的那個女人,一身白色中衣披散的長髮,形神枯槁,更像是黑夜的鬼魅。
那雙如絲的媚眼神色少了幾分媚色,多了陰戾之氣,卻仍然透着滿滿的希望之色。
她看到闞依米怔忪了片刻,才慢慢勾起了脣角,“你還活着,真命長。”她陰惻惻地笑道,聲音也不似往日那般酥到骨子裡,冷意十足,就像屋外池塘中的冰氤氳了一層冷氣在身上,讓人渾身發冷。
闞依米讓安姑姑和卓娜守在門口,她看着玉蟬那失了血氣的面容,笑了,“讓你失望了,我依然活着,依然是大梁國的太子妃。”
“怕是你高興不了幾天了。”
闞依米斂起了笑容,輕聲說道:“玉良娣,我還是喜歡這樣喚你,因爲殿下沒有廢你的封號,你依然是那位嫵媚妖嬈的玉良娣,只是你如此聰明人,卻辦了傻事。”
玉蟬冷哼,“我自是比你這傻瓜聰明百倍。”
“是嗎?”闞依米脣上帶着一抹譏笑看着她,“正因爲如此,我纔會俯視你,而你卻要對我仰視,你還覺得你聰明嗎?”
玉蟬眼中現地憤懟之色,片刻她隱去了情緒,脊背挺直,高昂起頭,說道:“我不會輸,我會成爲大梁的皇后的,不會輸,蕭子泓他會求我的,你等着瞧。”
“是嗎,怕是你要失望了。”闞依米近前兩步,“你是不是還指望着幕容宸和吳王的計策成功呢?那我來告訴你,只是你要做好下到十八層地獄的心理準備。”
玉蟬眼中閃過一絲驚慌,她強壓自己的心緒,答非所問地問道:“原來你就是那名黑衣人。”
“不錯,只是你知道的晚了,更晚的是你偷的那兵力佈防圖是假的,知道現在你們北燕損失了多少人馬嗎?五萬多人,都是因你一張假圖所致,吃驚嗎?還有更驚的,嘉柔不是失蹤,而是被蕭子泓救下,故意栽贓給你們北燕,拋磚引玉等得就是讓你們北燕動手,你更不知道的是?王蕭子渢明裡跟殿下不合,被派到邊境上受苦,實則他北燕西域邊境來回運作,就是爲殿下運籌帷握,以備不時之需。”
玉蟬不可置信地睜大眼睛,像是被凍得渾身顫抖,大口喘息着,闞依米不理,繼續雲淡風輕地說着,“還有更讓你失望的,蕭子澈明裡答應了幕容宸助他奪得太子之位後,會讓你成大梁門閥大家王家的嫡女身份嫁她爲後,可私下裡,他親口跟我說他登基之時就是你死亡之日,不信?隨你,我只知道他想讓我阿爹助他,什麼時候,你不會不知道吧?
你不會忘了‘秋獮’時所做的一切吧,而我們就是在那時達成一致,你驅獸害我,我能逃出來,也是蕭子泓事先告訴了我。”
“我不信,你胡說……”玉蟬終於亂了方寸大叫起來。
“別激動,讓你激動的事情在後面。”闞依米淡淡地說道,蕭子澈會不會在事成後對玉蟬這樣做,她不知道,她只是在打擊玉蟬的意志,但她肯定依蕭子澈的性子斷斷不會娶玉蟬,他讓幕容宸合作,已經形同投敵賣國,避嫌還來不及,唯有除之纔算避世人口舌,又怎麼會再引禍上身。
“殿下,殿下會捨不得我的,他捨不得我的身體,他說過怕我遠離她,才把我禁在他身邊。”玉蟬爲自己努力地辯解着,自欺欺人地找自己相信的理由。
“殿下捨不得你?”闞依米像是聽到了好笑的笑話,“殿下誰都捨得,否則你們爲什麼一個也沒有身孕呢?”看玉蟬又驚又疑的眼神,“衛良娣到是和他青梅竹馬,你見她懷孕了嗎?因爲殿下不想要你們任何一個人爲他誕下皇子,因爲他只要嫡出之子!”
玉蟬現在唯有大睜着吃驚的雙眼瞪着闞依米,好一會兒才恨聲道,“衛洵兒那個賤人,這輩子都別想有孩子了,哈哈哈……”她發出一陣刺耳的笑聲。
“你把她怎麼樣了?”闞依米吃驚不小,自回東宮,爲了不讓蕭子澈知道走露了消息,她一直晝伏夜出躲在蕭子澈的寢殿不露面,就連蕭子澈突然到東宮來搜查,她都是躲在密道中。除了護衛東宮安全的顏鈺,還有安姑姑和卓娜,其他人一概不知。
“只差一步就要了她的性命了,現在怕是她不但再也生不出孩子,還會成爲一名老嫗,不久人世,看着自己韶華的年齡卻如老嫗的面容,還無能爲力的死法,想想就讓人開懷,我就是要衛家人全死掉,哈哈哈……”玉蟬再次尖聲笑道。
闞依米不由爲衛洵兒難過起來,想想蕭子泓一定心裡難受極了,他竟然隻字未對自己提這事兒,“男人要想成大事,必會拿得起放得下,更直白點就是心狠手辣,這點你不知道?”
闞依米本還對她心存一絲的憐憫,沒想到她終究是一點點也不值得憐惜,“自從你一入宮,你的所作所爲,殿下都知曉,這點怕是你做夢也沒想到吧。”
“不可能!否則他也不會等到今日。”
“今日?你終於還是承認自己要下十八層地獄。”闞依米毫不客氣地打擊玉蟬,“你爲了得寵把殿下縛在身邊,在你的寢殿中乃致殿下身上下了媚藥,以爲殿下不知嗎?你真是大錯特錯,從一開始你就爲自己挖好了墳墓。
殿下是誰?雖他是陛下最不喜歡的皇子,卻能登上太子之位,你要小覤這樣的人?還枉稱聰明人,可笑!你第一次侍寢他便知道你對他下了藥,卻隱而不說,還是日日宿在你殿中,你知道爲何嗎?”
“爲何?”玉蟬不由順着闞依米的話問道。
闞依米輕輕地笑了,“你知道貓逮住耗子後,爲何不一爪子拍死吃掉嗎?就是要看耗子把渾身的解數都拿出來逃跑,這中間的花樣頗多,可終究是要耍給貓看的。殿下就是看你像只耗子般耍給他看。”
玉良娣瞪大媚眼,聲嘶力竭地嚷道:“不,不會,他怎麼會知道?他怎麼……會知道?”她就像是瞬間被吸乾了氣血,臉氣灰暗,挺坐的脊背懈了下去,後面的聲音帶着顫聲,沒有了之前的厲色,臉上的肌肉抖着。
“是與否,此時對你來說還重要嗎?你終究是難逃一死,我來就是來送你上路的,雖然你屢次害我,可我也喜歡看耗子在我面前表演的有始有終,否則深宮寂寂,沒樂子怎麼成,你說,是不是,玉良娣!”
翌日,安姑姑告訴闞依米,玉良娣咬舌自盡了,“太子妃就是心軟,賜她一碗毒藥以報她屢害你之仇纔算是痛快。”安姑姑難得這樣勸她。
闞依米默默地喝着粥,默了一默說道,“姑姑,我要說我是爲自己着想,爲自己以後着想,你可信我。”夾尤有號。
“太子妃越來越有皇后的風範了,老奴爲你高興。”
永興二十八年元月初七,陛下駕崩,吳王蕭子澈以太子蕭子泓失蹤數月尋找未果,不顧衆臣反對和藩王的爭討,強行登基爲帝,只是在他還未行登基大典,太子蕭子泓如從天上降下般出現在盛都。以迅雷之勢控制了盛都的局勢。
就連圍城的十萬禁軍有多一半的人突然反水,適時地擁護蕭子泓,聲討吳王蕭子澈謀反。
元月初九,滿城傳來驚天動魄的喊殺之聲,盛都的百姓,關門閉戶兩天兩夜,直到十一日才聽說,變天了,剛剛登基兩日的蕭子澈被太子蕭子泓打敗。
蕭子泓順理成章登基爲帝。改國號爲天啓,封太子妃闞依米爲後,對其她的妃嬪卻未加封。
蕭子澈逃亡下落不明,有人說王貴妃自縊時,他在她的宮中自焚而死,也有人說他被七皇子蕭子渢殺了。
外間對這場宮變悄悄地議論紛紛,有人持懷疑,蕭子泓和蕭子渢不是關係一直不好嗎,蕭子泓還從蕭子渢手中搶過一個女人,衛洵兒,蕭子渢爲何幫蕭子澈呢。
有思路活範的人就說了,當今天子英明睿智,和?王做戲給世人看的,暗地讓他爲自己聯絡各方勢力,就爲自己登基時做準備,因爲他早就知道吳王會謀反奪嫡。
外面如何傳,宮裡人並不知晚,如今的皇宮中,只有闞依米一後,蕭子泓未再納妃不說,還把只剩下的裴良媛送到了庵中,後來闞依米才曉得,蕭子泓暗自給了她頗豐的賞賜,讓裴閣老悄悄領回了家再嫁了。
唯一讓闞依米心塞的是衛洵兒,她拒絕蕭子泓的封妃,病情是一日不如一日,她就像是一朵鮮活的沾着露水的花兒在慢慢被劣風抽乾水分,她的病讓太醫們束手無策,她的容貌在慢慢衰老。
她不再見蕭子泓,要求出家,蕭子泓竟然沒有一點心傷挽留之意就答應了她,最終在庵中去世,蕭子泓封她爲貴妃葬入皇家陵園,也算是對衛家的安撫。
衛洵兒的結局,讓闞依米心中生出薄涼,他看重的只是衛家日益見漲的權勢,要仰仗人家戍邊還要來牽制各大門閥世家的勢力,這就是帝王的手段。可又忍不住爲他開解,他也是不得爲之。
“我當真沒有可利用之處,你爲何還要立我爲後。”兩人圓房的第二天,闞依米喜中帶羞地吃着紅棗糯米糕,煞風景地問出了此話。
“因爲你是個吃貨。”蕭子泓愣都沒打一個就答道。
“……“闞依米無話反駁。
“那你是何時喜歡上我的。”她不依不饒。
蕭子泓還真是想了想,“兩年前。”
闞依米差點把口中的紅棗糕噴他一臉,“你安慰我?那時你巴不得我消失在你眼前,一個月恨不能禁足我三十日。”
蕭子泓笑而不答。
“說真話,否則我,我絕食!”說完,她忙快速地吞掉一塊棗糕,
“你能忍住就行,前天有人也這樣說了,害的庖廚來向我謝罪,說爲我準備的夜宵被賊偷吃了。”
闞依米還想爲自己圓場,蕭子泓一把扯起她就走,“清之和嘉柔的大婚吉時馬上就到,你可是主婚人,怎麼能遲到呢。”
闞依米立刻如一隻歡快的小馬駒忘了剛纔的問題,臨了還拿上了一塊點心。
後來,她不止一次問起蕭子泓,他被問的煩了,給她說了一件事,“我們兄弟幾個小時候,父皇讓我們一起在清苑行宮每人種下一棵樹看看誰的樹長的最好,我想讓我的樹長的快些壯些,好得到父皇的讚賞。經常偷偷去給澆水照料,它果然長的是最高最壯的,可是一次颳大風被攔腰刮斷,而那些矮小的卻安然無樣,你明白嗎?”
闞依米眨眨眼,更是納悶,“種樹和你喜歡我有什麼關係?”對中原典故本就頭痛她如何想的通。
“道理是一樣的,我只說到此,你慢慢想吧,何時想明白了告訴我。”
自此,闞依米只想此事。
蕭子泓後宮只設一後,對闞依米寵愛有加,慢慢這事她就淡了,直到第二年後,大皇子誕生後,闞依米教他讀書,讀到“木秀於林,風必摧之”豁然明白蕭子泓當初對自己的良苦用心。
他是在保護自己,不被她人所害,愛要精心呵護方可長久。她眼睛涊涊地濡了一層水汽。這是後話。
天啓元年正月十五日夜晚,上元節,蕭子泓攜了闞依米的手一起登上了承天門。
兩人並肩而立於城堞,看着城下,火樹銀花,各種花燈耀眼,人來人往熱鬧非凡,闞依米看着此景,再看看身旁挺拔俊朗的蕭子泓,感覺甚是圓滿。
縱然大梁此時還處於內憂外患,已經傳來消息,蕭子澈逃竄到南繮和南繮王勾結在一起,時時威脅着蕭子泓的地位,邊境上紛爭不斷,可她相信她和他攜手定能排除萬難使大梁昌盛。
她和蕭子泓站在承天門上,向世人拋灑着太平金錢,城下的人們爭相搶着,?聲高呼着“陛下萬歲,皇后千歲……”
一位帶着兩名侍衛的錦衣華服俊朗的男子站在人羣中,伸手接住一枚錢幣,擡眸望着城門上那嬌俏的女子,笑了……
(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