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娜說完,終是查覺到闞依米身上的情況了,驚訝地問道:“公主,您的披風呢。哎呀,您怎麼受傷了?”
說着翻身下馬跪在地上顫聲道,“公主您責罰奴婢吧,都是奴婢的錯,沒能護好您還丟了絳珠。”
“快起來。現在不是說不是的時候。”闞依米不想把自己遇赤鹿的事告訴她,免得她更害怕。“你和絳珠不是一直在一起嗎?她怎麼會不見的?”卓娜上了馬和她並轡而行,兩人放慢了馬速。
一提起絳珠,卓娜眼淚在眼眶中直打轉,“就在公主和吳王說話時,吳王的護衛不許我們過去,說您和吳王發現了大獵物要一起獵得爭得陛下的獎賞。我和絳珠不放心您,想離開他們卻攔着說有猛虎出入,您和吳王正在全力捕捉。
我更不放心您了,和絳珠佯裝方便,擺脫那些護衛去尋您,卻迷了路,怎麼也尋不到您……”
闞依米知道,依卓娜和絳珠怎麼可能甩掉蕭子澈的隨護,怕是因爲自己答應和他合作。故意放走兩人而已。
卓娜輕吸一下鼻子,繼續說道:“後來我們遇到了玉良娣,告訴我們說見您正追一頭赤鹿,並指給我們方向。我們順着她指的方向尋您時,路上突然遇到了幾個赤鹿。以爲您在追,就想幫着圍堵,誰知這赤鹿兇狠至極,我和絳珠差點被撞下馬……”
卓娜說到這兒停了一下,臉上大是不解地對闞依米道,“真是奇怪。早前我們在草原上狩獵,野獸見了人總是逃跑,可這幾隻赤鹿是直奔着我和絳珠衝過來,我們根本無力獵得,唯有拼命躲避逃跑,等赤鹿衝過去我感覺安全了,才發現絳珠不見了。
她明明和我一起逃脫赤鹿的衝撞的,何時走丟的我都不曉得,我便四下尋她,哪兒也尋不到,再後來遇上了衛良娣和嘉柔公主,她們說這路上也碰到了赤鹿,卻沒看到絳珠。”
卓娜淚眼婆娑地扭頭看着闞依米,再次請罪,“公主,奴婢罪該萬死,讓您受了傷,還丟了絳珠。”
闞依米沒理她的請罪,眼風四處掃了一掃,才壓低聲音問道:“玉良娣從你們身邊經過時,她可有異樣的舉動?”
卓娜身子從馬上向她這邊探了探也壓低聲音道:“奴婢甚是留心了,到是沒什麼舉動,只是發現她人一副沒精打采蔫蔫的樣子,由素衣和兩名殿下的護衛護着回行宮,說是身子不舒服了。”
“不舒服?”闞依米不由微蹙了眉。
卓娜繼續小聲道,“奴婢在她下馬方便時,悄悄去查看了,她是來‘癸水’了。”
闞依米點點頭,沉思了片刻,才擔憂道:“你的騎射我自是放心,絳珠雖說會騎射,可只限於會騎馬而已,我們要做好最壞的打算,怕是……她遇難了。”
“公主!奴婢猜測定是人爲。”卓娜想也不想地就氣悲憤地說道,“不是猛獸,奴婢發現,絳珠雖說不會射箭,可馬上功夫不錯,她曾跟奴婢說父親是馬販,所以她從小就會騎馬。”
闞依米心中更是發沉,“我們再四處找找,也說不定被困在哪兒了?”
卓娜一聽闞依米這話,心中又怕又急,她知道闞依米留下絳珠有兩個原因,一是救她的命,二是證實一件事。如今這人要是遇難了,闞依米要證實的事情就泡湯了。
“這些人太歹毒了,絳珠對她們又沒危害,爲什麼要害她,是我沒看護好他。”卓娜還在抽泣着憤憤不平地自責。
闞依米長長呼了一口氣,邊催馬,邊若有所指地對卓娜說道:“真心想要她的命,不是你我能護得了她的,我想的太簡單了。是我害了她,不應該讓她來,原想着讓那些心存害她的人有所顧忌,她是瑞祥院的人了,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沒想到這些人喪心瘋狂至極。”後面的話,卓娜聽得出她很氣憤。
兩人先是在林中去卓娜和絳珠走過的路周圍找了一圈,也沒找到,途中遇到獵到一隻兔子的莫清之興高采烈的衝闞依米叫道:“太子妃,你獵到什麼了?看我射到一隻大兔子。”
闞依米看着那隻小野兔點頭道:“是挺大。”說着到了莫清之面前說道,“莫大人,我的一名宮娥失蹤了,還煩請莫大人幫我尋找。”
“是誰失蹤了?”莫清之立刻肅了面。
“絳珠。”
“絳珠?就是之前於承……於罪人那個宮婢?”
闞依米點點頭,“正是。”
“好,我馬上讓人四處尋尋。”
兩人分開後,闞依米和卓娜繼續尋找。
只是在這時,一陣尖銳的聲音突然劃過山林上空,蓋過了林中的一切雜音。
“鳴鏑?”闞依米一聽這聲音是吃驚不小,愣怔了一會,才驚道:“快走,山下那邊定是出了什麼事情。”她雙腿一夾馬腹,馬帶着風向前竄去。
卓娜緊緊跟在她後面。
……
等闞依米飛奔到鳴鏑響處時,發現那地方已經圍了一堆的人。
陛下被劫持了!
闞依米遠遠看着被圍在中間身穿一身玄色勾暗金色衣衫的陛下頭嗡地一聲響。
陛下和刺客被圍在中間,四周被禁軍等人圍在一處山崖邊上,下邊就是一條山間河流。
刺客一身黑衣,卻未蒙面,長相看上去極普通,眼神兇狠,用一把鋒利的短刀抵在陛下的脖頸上,已經割破了一個小口,有一條細細的血跡滲出在向下流。
闞依米看着那蒙面人的眼睛,再看看面色平靜的陛下,是心跳如擂鼓。
陛下蕭盛榮一臉的平靜,好像架在頸上的並非要命之物,讓闞依米驚懼之下敬佩的直想豎大拇指,這就是九五之尊的威儀,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了的。
蕭子泓兄弟三個在最前邊,他手中提着劍對刺客說道:“再不放了陛下,你將無葬身之所。”
刺客悶聲說道:“行這一步就沒想過要活,有當今的陛下做伴赴黃泉也是一件幸事。”
蕭子泓提劍的手緊了緊,誘惑道:“放了陛上,開出你的條件,可以饒你不死。”
“我要這大梁江山你能給嗎?”刺客譏笑,“即行到這一步,我就沒想活,只想要他的狗命,你們再近前一步,我立刻帶他跳下山崖。後退到三十米開外,快點!”刺客厲聲叫道。
蕭子泓看這刺客軟硬不吃,是薄脣緊抿,心中着急,面上卻隱而不發,見陛下頸上的血在不停下淌,他咬牙說道:“放了陛下,我跟你走。”
“我只要他,再不後退,別以爲我真的不會跳下去。”刺客說着挾持着陛下向崖邊退了一步,此時距懸崖處只有一小步的距離,讓人看着甚是擔心。
“泓兒,退下吧。”皇上淡淡的語氣傳來,即使頸上上流着血,卻絲毫沒損威儀,還是那樣的淡然,面不改色。
“父皇!”蕭子泓叫道。
“無礙,一旦朕有不測,你即刻登基就是了。”陛下說這話時,臉上帶着莫名其妙的笑容,眼神平淡看不出有任種感情。
闞依米在旁看得很是心驚,她看向蕭子泓,後者臉上的表情甚是痛苦,“父皇千秋萬代,兒臣……不會讓你有事的。”
他說着把手中劍一扔,向刺客走了兩步,“你也聽到了,陛下一旦不測我將是大梁的陛下,我對你纔是最重要的,我跟你走,放人吧!”
“冤有仇債有主,我只和狗陛下有仇,只有殺他方能解恨,你若想盡孝,我也不阻攔,自斷右臂過來!”刺客陰厲地討價還價。
蕭子泓臉沉的如此時陰暗的天空,他沒說話,目光冷如冰刀,緊抿的薄脣脣角向下,狠狠地注視着刺客,拳緊握,青筋冒出,關節泛白。
刺客的話,讓周圍圍着的人又近前了兩步,刺客一見狠聲喊道:“後退,看來你們是不見棺材不落淚。”
他說着橫在陛下頸上的刀的力道加重,陛下剛纔向下流的細血線,立刻加大,血滴落在他玄色衣衫上,顏色加重。
而他的面上依然平淡如無波的靜水,就像不知痛,面上還是帶着若有若無的笑意,平靜地看着衆人,“都退下,朕會無碭的。”他笑着說道,只是這話誰信啊。
“父皇!”
“陛下!”
……
周圍喊聲一片,震的林中的飛鳥四散。
“五哥,你是想致父皇於死地嗎?”蕭子澈在一旁急聲叫道。
蕭子泓不理蕭子澈,向包圍的侍衛們揮了揮手,“後退!”
他說着撿起自己扔在地上的劍,說道:“我自斷一臂,跟你走,放了陛下。”
他說着左手持劍高高揚起……
一旁又傳來衆人的高呼,“殿下……”
“都休要多言!”蕭子泓咬牙說道,一閉眼,劍就要落下。布記司亡。
“等等!”闞依米撥開人羣,一個箭步就衝到了蕭子泓的面前,雙手緊緊抱住他要落下的劍。
蕭子泓睜開眼一見是她,擰眉低聲吼道:“躲開,去照看母后。”
闞依米不理他,而是繼續抓着他的手臂不放,說道:“先等等,聽我把話說完,你做什麼也不遲。”
她說着轉頭看向刺客,高聲道:“你這刺客,怕是要做虧本買賣了,你劫持了陛下,真以爲能報了仇嗎?要想報仇和全身而退就聽我一言。”
刺客看着她片刻,竟然咬牙答道:“快說!”
闞依米鬆了口氣,又對蕭子泓說道:“你也可以先把手臂留着,聽我說完想斷隨你。”
蕭子泓蹙着眉看着她,還真把持劍的手臂放下了。
闞依米近前一步,身後的蕭子澈不由近前了兩步,偷眼見蕭子泓沒注意到,忙悄悄向後挪了一小步。
四周僵持的人目光一下子全集中在了闞依米身上。
闞依米一臉的無所懼,繼續前行兩步,刺客出聲威脅,“再前行你就是想害這狗陛下?”
“不,我是救你。”闞依米脆聲說道,“放了陛下,我跟你走,要殺要剮衝我來。”
她這樣一說,在場的所有人都愣怔在原地,就連刺客都怔住了。
陛下淡淡地聲音帶着笑意,“太子妃,你的孝心朕心領了,去看你的母后吧,她受傷了。”
母后受傷了?闞依米心中一驚,可眼下已經是騎虎難下了,她怎麼可能放出了大話,再收回逃跑的。
她不得不沉聲道:“陛下,母后受傷自是由太醫救護,想必母后最想看到的還是您安然無恙地出現在她面前,這比什麼藥都好。”
陛下的笑容加深,竟然讚許地點了點頭。
蕭子泓沒想到她要說的話是她換陛下,是一個箭步衝到她面前,咬牙說道:“你瘋了?少添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