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鬼鬼祟祟的張望了半天,才爲他們講述起來。
原來,這老者名叫高步程,乃是這高老莊的管家。高老莊的高員外一直在大唐經商,只因他自幼便與如今的莊主高員外是發小,所以現在這高老莊,都是他在一手支撐。
高步程妻子早喪,也沒有留下子女。高步程斷了再娶的心思,卻將高員外的女兒高翠蘭當成了自己的孩子一般,愛如心肝寶貝。
那高翠蘭高小姐如今年方二八,生的俊秀無比,再加上秉性良善,心靈手巧,在這附近一帶也是出名的美人,上門提親的幾乎要把門檻踏平,奈何高員外一直未歸,高步程也不能做主,這親事便撂了下來。
三日前晚間,獨居在後院閨房的高小姐,忽然聽到屋後傳來一陣嗚咽的女子哭聲。她爲人心地善良,以爲哪個婢女受了委屈,在花園獨自哭泣。便來到了後花園的荷花池邊。
這高家莊佔地極廣,後花園中仿照着大唐流行式樣,亭臺小巧,流水曲榭,極爲美觀。而在水邊的小小石亭之內,背對着她坐着一個紅衣女子,纖柔的背影正在不住抽動,哭的極爲傷心。
雖然看着她的身影不像本莊之人,善良的高翠蘭依然移步過去,柔聲問道:“姑娘,夜露深寒,你又爲何在此哭泣?我能幫上你什麼忙嗎?”
紅衣女子依然垂淚不語,夜風吹過她如雲的秀髮,讓她的面目微微的露出了一些。
“啊!”高翠蘭慘叫一聲,軟軟跌倒在地,幾乎就要暈過去。只因那紅衣女子的眼角,殷殷的流出血淚,在她蒼白的秀面上,蜿蜒而下,看來極爲觸目驚心。
“唉!”隨着一聲幽幽長嘆,一個身形雄偉,相貌粗豪的大漢自暗夜中顯現出來,他伸手扶起了高翠蘭,轉首對着紅衣女子道:“你這又是何苦?”
“誰讓他家供奉着那個人的神像。我倒要看看,他救得了他們嗎?”紅衣女子姣好的面容一片鐵青,一邊說着,一邊向着高翠蘭伸出了玉手。
原本纖柔秀氣的玉手忽然變成了毛茸茸的爪子,爪尖上,閃着鋒銳的寒光,高翠蘭再次驚叫一聲,恨不得馬上暈過去。
“住手!”那粗豪男子一聲低喝,伸手攬住高翠蘭,身形一轉,避過了那紅衣女子的一抓。
紅衣女子惱羞成怒的望着粗豪男子,恨聲道:“你爲何阻我?”
男子低首看了一眼懷中嬌柔不勝的高翠蘭,雙目一觸,兩人均是一震。有一種叫做緣分的東西在兩人之間暗暗滋生,高翠蘭只覺面前這人雖然不是自己深閨夢中的俊俏郎君,但是那粗豪的面容,溫暖的懷抱,卻讓人感覺極其安全。
暗啐了自己一聲胡思亂想,高翠蘭羞怯的低下了臻首。
最是那一低頭的溫柔,象一朵水蓮花不勝涼風的嬌羞。
雄偉男子只覺心中某個柔軟的地方被觸動了一下,有一些細碎的片段在腦海不住的翻涌,卻
好像霧中影影焯焯的花朵,怎麼也看不清楚。
“不能忘!死也不能忘!”一句曾經發過的誓言在他耳邊不住迴響,只是可惜,承諾過的念念不忘,卻怎樣想也想不起來了!
“啊!”高翠蘭的一聲驚叫讓他清醒了過來。紅衣女子面目鐵青,眼中射出不可理喻的狂熱仇恨,身後泛起了一個三尾妖狐的巨大虛影,向着高翠蘭狠狠的撲了過來。
“你這又是何苦?”大漢無奈搖首,輕輕放開高翠蘭,雄壯的身形擋在了她的面前,雙手合攏,抱拳成錘,向着地面擂下。
頓時,無聲的震盪以他爲中心,向着撲來的紅衣女子迎去。渾厚如大地的力量溫和的化解了她的洶洶來勢,紅衣女子只覺凌厲的攻擊好像撞上了一道如山的障壁,無功而返。
怒視護佑着高翠蘭的雄偉男子,紅衣女子知曉自己與對方修爲相差太遠,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遂心的。
一種強烈的無力感襲上心頭,紅衣女子軟倒在地,哀哀哭聲中,聲如杜鵑啼血:“你也不幫我了嗎?我知道,沒有人會幫我的。他是那麼的強大!我也不想這樣啊,可是,我實在打不過他啊……”
男子無奈搖頭:“報仇可以,何必要加害無辜呢?”
“因爲我這輩子也不可能打敗他!”紅衣女子一字一字,淒厲的聲音彷彿來自九幽冥域:“但我發過誓,只要人間有他的信徒,我見一個,殺一個!”
“小姐,你沒事吧,小姐……”方纔高翠蘭的驚呼引來了高步程,他帶領着莊丁,手執火把,一羣人邁進了後花園。
“伯伯,我在這裡!”高翠蘭急忙應答。只是,卻不知爲何,那一羣人只是在後花園門口轉來轉去,一束束火把四下游走,卻終不見過來。
彷彿只是短短一剎那,又彷彿千載萬世那麼久,高翠蘭彷彿自一個幽暗的噩夢中醒來。風過處,荷花隨着夜色,送來了幽幽清香。明亮的燈火下,高步程那蒼老慈愛的臉龐出現在眼前,焦急的呼喚着:“小姐,你在哪裡啊小姐?”
“我就在這裡!”高翠蓮焦急的回答,只是,她的回答卻並未被高步程聽到。明明近在咫尺,可是他和莊丁們卻對她視而不見聽而不聞,依舊徒勞的尋找着。
……
“就是這樣了!”高步程無奈的長嘆,對着單傑等人道:“第二日清晨,我們方纔見到了小姐獨坐在後花園中。對於她講述的遭遇,我們開始不信。可是,那夜確實是找不到她。隨後,我們加強了戒備,每天夜裡,小姐都會失蹤。據她說,那個紅衣的狐狸精,每天都會前來尋隙傷害她,而那個男子,便在她身邊守護,不讓狐狸精得逞。爲了保護她的安全,那男子施展法術,將她籠罩在結界之中,這就是我們一直找不到她的原因。”
單傑問道:“已經三日了,那狐妖還沒放棄嗎?”
高步程搖頭道:“沒有,這三日裡,我們
也曾請來好幾位附近的法師,前來捉妖。只是,唉。最幸運的一個,現在已經神志不清了,其他的……”他忽然醒悟,不該在這些人面前透露這些,以免讓他們打了退堂鼓,馬上住了口。
單傑忽然眼睛一亮,對高步程道:“我們可以幫你,但是要先見見高小姐。”
高步程躊躇道:“這個,她夜間屢受驚擾,精神極爲困頓,現在只怕還在休息……”
單傑輕輕一笑,手中召出一道電光,伸手一指,一張酸棗木的厚重太師椅馬上被劈爲兩半。“無妨,今夜我必能讓她睡個好覺。”
眉清目秀,姿容婉約的高翠蘭,終於還是來到了客房,對着單傑與柳飛絮盈盈下拜:“多謝高人援手。”
單傑急忙問道:“高小姐,我有一事不明,所以請你前來,希望你能解我之惑。”
高翠蘭點頭道:“高人請問,我知無不言。”
單傑道:“那保護你的大漢,可是身形粗壯,而且極爲喜歡喝酒?還有,他可曾對你說過自己的身份?”
高翠蘭的秀面莫名的一紅,她垂下頭去,輕聲道:“他的確比較高大魁梧,而且身上總是有濃厚的酒味,我曾經問過他的身世,他說,他說……”
“什麼?”單傑追問。
高翠蘭面上的紅暈更厚了,聲音低如蚊吶道:“他說他不記得了!”要她一個未出閣的女子,苦苦追問一個陌生男子的身份姓氏,顯然需要極大的勇氣。
單傑面上一喜,對着高步程道:“請老丈放心,我們一定幫小姐驅除那個狐狸精!”
高步程面上露出欣慰的笑容,說了幾句萬分感激的客套話,帶着高翠蘭回去了。其實對於單傑等人,他只是抱着死馬當做活馬醫的想法。畢竟這幾天,方圓百里內的有名術士都以請到,卻全部鬧了個灰頭土腦。卻不知道,單傑幾人是否能夠如他們所言的強大。
“難道,那大漢就是鎮元大仙要我們尋找的人?”三少嘴裡塞滿了雞腿,含含糊糊的問道。
“嗯,應該是!”單傑點頭,隨後望向了柳飛絮:“飛絮,你還是先歇息一下,我和三少前去看看便好了。”
柳飛絮溫柔卻堅決的搖了搖頭,她知道單傑是怕自己受傷。那次他在長安古道之戰中沒能保護到自己,一直是他心中的痛。
……
夜風蕭蕭,酒足飯飽的三少機警的瞪着綠豆眼,隨着單傑與柳飛絮來到了後院。除了白髮蒼蒼的高步程之外,那些莊丁們誰也沒有守在後院,想來這幾日狐狸精的手段已經嚇住了他們。畢竟比起性命,莊丁的俸祿顯然遠遠不夠。
“開始吧!”三少摩拳擦掌,興致極高。剛剛那頓飯,他吃的眉開眼笑,極爲滿意。此刻,是證明他的飯量與能力成正比的時候了。
往前一步,一股渾厚的力道阻住了他們,三少下爪子抓啊抓的,竟不能前進一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