減免七成商稅?這可真是獅子大開口啊!現在平原縣已實施減免三成商稅的政策,已算是夠大的優惠,而範家竟然還不知足,得寸進尺的要減掉七成,欺人太甚。
而且範敏也言過其實,平原縣以前是混亂,但現在的情況已大爲改觀,蠻兵被抑制住不說,流失掉的人口也在急速漲回,在平原縣做生意怎麼會穩賠不賺?再者說商家看重的是利益,如果一定會賠錢,傻子纔會進行投入,而範家把生意做的這麼大,自然不是傻子,範敏這麼說就等於是把自己個縣守當傻子了。
恩!唐寅強壓怒火,臉上依然帶着笑容,說道:“範家既然有心協助我平原縣恢復繁榮,就不應該講求回報嘛!現在減免三成商稅是爲了刺激那些普通商販,而你們範家家大業大,我看,不要這些所謂的優惠也罷!”
範敏萬萬沒想到唐寅會給自己這樣的答覆,非但沒接受自己的條件,還要收範家全稅。她臉色微變,笑容也變的僵硬,幽幽說道:“大人不是在開玩笑吧?”
“當然不是。”唐寅慢悠悠地喝口茶,說道:“此等大事,豈能玩笑?”
“如此來說,大人是在欺負我範家了?”範敏的臉色徹底沉下來,凝視唐寅。
唐寅含笑反說道:“如果你範家不欺負到我的頭上,我又怎麼能欺負到你呢?”
範敏一愣,疑問道:“我們何時得罪過大人,還望大人明言!”
唐寅說道:“就是現在!你們範家明明已經在橫城內開了茶館,每晚的茶客又都絡繹不絕,現在卻跑來向我抱怨會賠錢,難道當我是傻子不成?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你們範家想在平原縣開設茶樓、酒樓等商鋪,我一律歡迎,但若想依仗範家的財勢欺負到我的頭上,逼我做出什麼讓步,那麼對不起,我會讓你們範家在平原縣內寸步難行!”
範敏暗暗吃驚,自己在橫城開茶館的事並未向外宣揚,唐寅又是怎麼知道的?再者說,他又怎麼知道茶館的生意不錯?
看到她臉上的驚色,唐寅悠然而笑,說道:“我知道的還不止這些,你們範家茶館裡上演的戲劇也很熱鬧嘛!當然,這是你們吸引茶客、招攬生意的手段,我不會加以限制,我說這些,只是讓你明白,不要把我當成什麼都不知道、只會帶兵打仗的莽夫!”
範敏吸口氣,雖然只和唐寅聊了沒幾句,但態度上已不敢再流露出輕視之意,唐寅這個人可比她想象中要難纏得多。她幽幽說道:“既然唐大人是聰明人,就應該瞭解我們範家與王廷權貴的關係,得罪我們,我想對唐大人的仕途也沒有好處吧!”
唐寅仰面輕笑,傲然說道:“如果我真的在乎這些,真的忌憚你們範家,就不會說剛纔那些話了,不是嗎?”
範敏直勾勾地看着唐寅,無言以對。對他的軟硬不吃,她也毫無辦法,自己報上家世之後對方不受任何的影響,範敏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人。
見她的氣勢被自己壓下去,唐寅的心裡多少舒服了一些,瞅瞅坐在椅子上怔怔發呆的範敏,他又慢悠悠地說道:“我還是那句話,範家來平原縣做生意,我絕對歡迎,給予適當的減稅,我也可以考慮,但不可能象你說的那麼多。”
聽唐寅的口風軟了下來,範敏精神大振,忙追問道:“唐大人最多可以減免我範家幾成商稅?”
“最多四成!”唐寅回答的乾脆。
沒等範敏說話,他又繼續說道:“減免四成商稅,這是我目前能給出的極限,既然我肯做出這麼大的讓步,幫助你們範家,我希望你們範家也能幫我的忙!”
哦!範敏聞言,心中冷笑,他這麼講是在向自己要好處啊!
本以爲唐寅把話說的那麼強硬,那麼冠冕堂皇,是個多麼了不起的人物呢,原來也只是個貪婪之徒。她面露譏笑,直言不諱地說道:“唐大人想要多少好處,儘管直說,只要是我範家能接受得了的,我絕對會滿足唐大人!”
唐寅知道範敏誤會自己的意思了,不過他也不解釋,挺身站起,邊向外走邊說道:“範敏小姐請跟我來!”
不知道他葫蘆裡賣什麼藥,範敏好奇地跟在唐寅的身後,問道:“大人要帶我去哪?”
“等到了自然會知道。”唐寅頭也沒回地應付道。
唐寅帶着範敏直接去了銀庫。從王猛家查封的東西不少,他正爲如何處理掉這些東西傷腦筋,正好範敏找上門來,他哪能不好好利用這個機會。
看唐寅把自己帶到縣守府的銀庫裡,範敏更是滿心疑惑,搞不動他在耍什麼花招。
進入銀庫,唐寅把裡面堆放的箱子隨手打開一隻,說道:“這裡面都是些古玩、錦緞、布匹之類的東西,囤積在我的手裡一點用處都沒有,想賣掉又找不到合適的買家,我看,範敏小姐就幫我這個忙,把這些東西統統收下吧,你們範家生意那麼多,消化掉這點東西應該很容易。”
範敏先是看看箱子裡的衆多物品,然後狐疑地擡起頭,看着唐寅問道:“難道,大人要我幫的忙就是這個?”
唐寅笑了,反問道:“不然呢?”
範敏玉面緋紅,他還以爲唐寅是暗示自己給些好處,原來人家根本沒有那個意思,自己倒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她深吸口氣,重新檢驗箱子裡的物品。出身於商甲大戶,她對商品的鑑別能力自然也非常人能比。只看箱中這些物品,便能判斷出來價值不菲。
她問道:“一共就這些嗎?”
唐寅搖搖頭,說道:“這些箱子都是,一共二十二箱。”
這麼多!範家商鋪衆多,遍佈風國,賣掉這些貨品並不難,不過二十二箱的貨物得逐一清算,可不是一時片刻就能算完的。她略微想了想,說道:“可以!唐大人的這些物品我可以統統收下,並會找專人前來清點、收貨!”
“好!”唐寅聞言大喜,說道:“那你們範家在平原縣的所有店鋪都可以免除四成的商稅!”
僅僅免掉四成商稅,與範敏來時預定的目標相差甚遠,不過唐寅太令人琢磨不定,也太難以對付,能讓他鬆口,減免四成商稅,已算是很不容易了。
範敏心裡喜憂參半,和唐寅定下約定之後,便沒有再在縣守府多加逗留,與唐寅又簡單客套幾句,便起身告辭了。
等範敏走後,陪在唐寅左右的上官兩兄弟異口同聲地說道:“大人,這個範家小姐太目中無人了,你不應該對她讓步。”
唐寅聳聳肩,輕輕嘆口氣,說道:“若我只是孤身一人,孑然一身,自然可以隨性而爲,但現在,還應以大局爲重,與範家處好關係,對我們也有好處,不僅能加快平原縣的恢復,也能消化掉我們日後得來的戰利品。”
“哦!”上官兄弟聽的似懂非懂,但覺得唐寅這麼說,肯定有他的道理,畢竟唐寅比他二人要聰明得多。
範敏沒有食言,第二天,就派來專人接受唐寅那二十二箱物品。
對商品的清算,唐寅不在行,也沒興趣,全權委託上官元吉辦理。
和上官元吉以前估計的差不多,二十二箱物品全部清算下來,價值十多萬兩白銀。這時候範家顯示出財大氣粗的商家本色,十多萬兩的銀子,沒出兩天便送到縣守府上,順便將物品也統統拉走。
範敏說到做到,唐寅自然也不會不講信譽,他交代下去,對範家在平原縣所開設的各類店鋪全部免除四成商稅。如果範家只是做小本生意,多一成商稅少一成商稅之間的差別不大,但範家的生意衆多,而且規模也大,多減一成商稅,每月的收益也增加許多。
接下來的幾天,平原縣很太平,但官吏們卻是人心惶惶。
暗箭就象是獵犬一般,全縣搜尋貪官污吏,其範圍不僅是橫城,成員還秘密潛入到其他各鎮,查覈不法官員,而且還真被他們揪出一大批貪污受賄的官吏,爲縣庫增加不少的收入。
暗箭的行徑引得平原縣的官吏們人人自危,不過也確實起到了強大的震懾作用,全縣上下官吏再不敢輕易授受私錢,更不敢再做貪贓枉法的勾當,使官府的風氣爲之大正,如此一來,最直接受益的就是下面的民衆,也讓平原縣更具吸引力,從而加速了平原縣的興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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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日來,唐寅無所事實。政務有上官元吉,軍務有邱真,他這個縣守倒是落得輕鬆自在。
不過最近他特別喜歡逛範家的茶館,其目的是想多看看茶館裡的戲劇。
範家茶館的戲劇很平民化,也最直接反映出民衆的心聲,唐寅可以通過它來了解縣內百姓想要什麼以及有什麼不滿之處,然後他再找上官元吉商議,加以修正和改善。
範敏目前就下榻在茶館,以前她不認識唐寅,但現在她可認識了,一次、兩次看到唐寅前來還覺得沒什麼,但時常能看到就很令人奇怪了,甚至她一度以爲唐寅是不是對自己有興趣,可很快她就推翻了心裡的想法,因爲每次唐寅來光顧茶館都不是爲了看她,也沒有找她,僅僅是看戲,還都是身着便裝,身邊的隨從最多也就兩三人,不現山不露水,在茶館裡少坐片刻就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