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女兒只願意和他這個不爭氣的兒子講心事,很多事情他要到最後才知曉。納蘭風很有挫敗感。
納蘭君得面對父親疑惑的眼神,聽着質問的語氣,淡淡笑了笑。
“父親,不用擔心妹妹,她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什麼叫知道做什麼?”納蘭風急了,“按照琪王爺的說法,君若是跟着太子爺走的,可她答應進的是永安宮啊!要麼當初聽我的話,讓她進東宮,可是這個丫頭不知道什麼時候學的這麼倔,非要這個時候遵什麼聖旨。”
“父王,”納蘭君得忽然打斷他,“您是要抗旨不尊麼。”
納蘭風一怔,說不出話來。
納蘭王府祠堂。
某男用他不成調子的歌喉,唱着一首名叫《新年快樂》的歌。他的腦子裡只有這一首歌的旋律,還有一個就是“生日快樂歌”,可惜這個時候唱好像更不合時宜。
“不要唱了,”凌橘絡收起畫筆,“好難聽。”
苟延鐵青着臉。
“你什麼時候。”
“我畫完了啊。”
凌橘絡將畫筆放在筆架上,擡眼看着苟延被自己折騰的毫無還手之力,得勝的微微一笑。
“那就好。”
苟延上前看了看桌面上的畫像,居然和牆上掛着的一模一樣。看來傳說中的天才畫師,果然不是虛的。苟延擡手想要去拿桌子上的畫布,一雙玉手搭了上來。苟延心裡沒來由的一跳,然後擡頭看向手的主人。
凌橘絡嘴角一掀。
“你主子說過了,畫像交上去,還我。”
“這個不歸我管。”
凌橘絡抓着苟延的手不依不饒。
“什麼叫不歸你管?是不是想食言。還以爲你們假的二小姐是個不一樣的,沒想到還是說話不算說的主兒!”
“不要以爲你很瞭解她!”苟延第一次情緒激動,一把將手抽回來,“她倔強自負,但是能屈能伸;她不輕易妥協,可是執着堅定。她隨時可能脆弱,隨時可能發脾氣,隨時可能出神。她孤獨卻不冷酷,冷清卻不殘忍。你永遠不可能是她的朋友!”
凌橘絡一言不發的候着苟延把話說完,然後露出一個“隨你”的表情,一邊收拾桌子上的工具一邊淡淡說了一句。
“別想殺我滅口。那幅畫的漏洞,世上有兩個人看得出來。不想被人看出來,就候着我心情特別好的時候,回來補上!”
“什麼。”苟延盯着畫布朝凌橘絡大喊,“你敢。”
“我這就走,你趕緊把牆上的真品取下來給二小姐送過去,小心過一會兒找不見人了!”
苟延沒想到這個女人還有說對的時候,他拿着好不容易弄到手的東城地圖,卻走遍了王府也沒能看見鍾夏。
凌橘絡揹着自己的小布包從祠堂出來,天邊玄月高掛,樹梢綠葉隨風。天還沒亮。
凌橘絡滿臉幸福的微笑,深吸了一口氣。連空氣都是香香的,她要先走遍東城的每個角落,補償這五年來足不出戶的遺憾。
第一個要去的地方,就是海邊。在空同城待了五年,卻沒見過大海的模樣。凌橘絡皺了皺鼻子,一定要去海邊,這是她第一個目標!邁開大步往外走,可是沒幾步,她悲哀的發現,迷路了。
雖然納蘭王府的四個園子修得很有方位和規律,可是這位畫師是被人蒙着眼睛帶過來的,所以找不到大門也很正常。她應該讓那個不會笑的傢伙帶她出去的。
凌橘絡嘆了一口氣,想着碰上個下人也好。可惜她沒想到的是,現在的納蘭王府,都在忙活着另外一件事,那就是二小姐突然失蹤,但是嫁妝還沒有跟過去。納蘭風需要派人把兩位皇子的禮品全部打包完畢,然後上車往軒轅城進發。
凌橘絡走了半晌,直到雙腳發麻,累得走不動。腳步剛一停頓,身後傳來一個年長男子的聲音。
“嗬,這裡居然有個小美女呢?”
納蘭塵原本只是閒極無聊,不想看着整個王府的人圍着那個失蹤的臭丫頭轉,出來透透氣的,卻沒想到有個意外收穫。
這個看起來嬌柔纖巧,笑容甜美的小女人,真的很合他的胃口。
凌橘絡歡喜的以爲碰上了一個能爲她指路的大好人,急忙忙的來到納蘭塵跟前。
“您是這個府上的人麼?”
納蘭塵肆無忌憚的打量着凌橘絡的全身,笑容誇張而猥褻。凌橘絡當然沒可能看出眼前這位“慈祥”的老者有什麼不正常,甚至她覺得這位老人會很熱心的幫她的忙。
她猜對了,納蘭風的確這麼做了。納蘭塵笑得很開。
“當然了。小姑娘,你叫凌橘絡吧?”
“哎呀,”凌橘絡一拍手,“您知道我,那你一定對這裡很熟了?我迷路了,你能帶我出去不?”
“我對這裡不止熟悉呢,”納蘭塵繼續笑着,“我是納蘭風的兄弟,他們都叫我塵老爺。”
納蘭塵知道這個小女娃不是納蘭王府的人,而且他知道,除了納蘭王府的人,沒人知道他的本性。鑑於他的身份,加上納蘭風對他的包庇,沒人能拿他怎麼樣。這府上沒有他不認識的丫頭,這個生面孔,應該就是那個臭丫頭找給苟延的吧。苟延那個小子還挺有豔福的,可是怎麼這夜半露重的,讓他的小美人一個人走在“危險的東苑”呢?
其實納蘭塵不只是打着納蘭府上稍微有點姿色的婢女丫頭們,他最先看上的,居然是自己的親侄女納蘭君若。只是他沒想到的這個丫頭是個小辣椒,不但沒能讓他碰到一下,現在,他連北苑的大門都不敢近了。那個叫青兒的,他是打算這個該死的納蘭君若出嫁後就弄到自己身邊的,卻沒想到即使是走的匆忙,也沒忘了帶那個丫頭走。
這個突然降臨的小羔羊,算是意外獎勵麼?
納蘭塵看着凌橘絡毫無防備的近,精瘦的臉頰上露出得逞的笑容。
“原來是納蘭府的老爺呢,”凌橘絡笑道,“眼拙了。”
“我送你出去吧,只要你別怕我把你賣了就行。”
“呵呵,塵老爺真會開玩笑。”
納蘭塵大笑着轉過身,倒是頭前走了。凌橘絡急忙忙跟上,可是走了快有一炷香的時間,這路不是通向越來越寬闊的大門,而是走得愈來愈偏僻呢。
“塵老爺,這是。”
“這是東苑啊。”
“東苑?”凌橘絡停住腳,“這裡不是出去的地方?”
納蘭塵回過身來,彎着身子看向眼前的人兒。
“我是這個府上除了納蘭風以外最有權勢的人,你就留下來當我的夫人,我保證你穿金戴銀,吃香喝辣!怎麼樣?”
凌橘絡先是一愣,隨即微微一笑,傾國傾城的回看着眼前這個老色鬼。
“讓我給你當小老婆?”
“對啊,怎麼樣,不錯吧?”
“不錯?”凌橘絡原本微笑的臉霎時變得仇深似海,“你以爲你是誰,你以爲每個女人都是愛財如命的是不是。你個不要臉的老色狼!想讓姑奶奶我看上你,下輩子都沒門兒!”
“你說什麼。”納蘭塵惱羞成怒,“你個不知好歹的小蹄子。誰不知道當世畫師凌橘絡的那點子事,跟我在這兒裝什麼貞潔烈女,跟你好好說話,倒是耽誤本老爺的時間了!”
納蘭塵懶得再費脣舌,猛地撲了過來。凌橘絡嚇得轉身就跑,可是她沒想到納蘭塵太有經驗了,怎麼能抓住一個驚慌失措的沒有武功且不辨方向的小丫頭他清楚得很。
東苑被他改修的已經完全不是最初的樣子,就像一個巨大的迷宮。只是爲了讓他抓來的“獵物”無處可逃。
納蘭塵成功了,因爲凌橘絡發現自己跑來跑去,竟然衝進了一個死衚衕。前無進路,後有色狼。凌橘絡打算拼一把,試試自己應該能夠打得過這個看起來沒有幾兩肉的老頭子。
可是,她顯然沒想過,納蘭家族是軍旅出身,當初隨着先祖打天下的時候,納蘭老祖要求納蘭後代都要在馬背上長大。武術是基本,雖然沒什麼機會用到。
凌橘絡幾招之內便被納蘭塵困住手腳,死命掙扎着,卻發現那兩隻乾瘦如柴的手爪像是鐵鉗一般絲毫不動。
“救命,救命啊。”
這是最後一招,其實凌橘絡心裡清楚,這是納蘭塵的地盤,這一招根本沒有用。
很顯然納蘭塵清楚這一點,於是根本就沒想着要堵她的嘴。可是他可沒有閒着,一隻大手狠命抓着凌橘絡單薄的外衫,猛地一拉,“刺啦”一聲衣衫碎裂,凌橘絡全身就只剩下一條褻褲和抹胸了。
納蘭塵滿眼帶着赤裸裸的慾望,色迷迷的樣子讓凌橘絡噁心至極。
“滾開!”凌橘絡大吼着抽打着納蘭塵摸上她胸部的魔爪,“放開我你這個混蛋!你這個老不死的,救命啊!救命。”
一聲聲撕心裂肺帶着哭腔的叫喊在寂靜的夜裡顯得恐怖而悽苦,無助又蒼白,卻沒什麼大用,因爲納蘭塵大笑着,像一隻野獸玩弄着無處可逃的獵物,無視它的哭喊和叫嚷。
凌橘絡後背着牆面,抱着裸露的肩膀瑟瑟發抖。
納蘭塵慢慢近着,伸着舌頭無恥的嘴脣。
“原來傳說中人盡可夫的凌橘絡,長得這麼可口。”
“我寧可死,也不會讓你這種禽獸碰我!”
“死?”納蘭塵的動作停了停,冷笑,“死有何難?當初納蘭丫頭怎麼對你的,整個納蘭府全都知道。經歷過那些都沒有想着去死的人,居然面對我就想着要自殺了?”
凌橘絡狠狠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
“是納蘭君若把我找來的,如果我死在這裡,你先想好怎麼跟她交代吧!”
納蘭塵笑她的天真。
“先不說那個丫頭已經不在這裡了,就算她在,你死了,她連屍體都見不着,怎麼找我算賬?而且,我根本就不怕她!”
凌橘絡緊緊攥着拳頭,這些年的經歷像是一場夢,只是從來沒想到自己會是這個結局。即使是最困難的時候,她都在想。還沒,不能就這麼死了。可是現在,她着,卻陷入了另一個陷阱。
沒有目的堅持,是一種折磨和自虐。她不想。
笑顏如花,美若天仙,凌橘絡這樣迷人的笑着,看向納蘭塵,停止了掙扎。這個老色鬼顯然沒弄明白這個小女人在想什麼以及打算做什麼。不過看着美人認命的老實了,還帶着不討饒的表情,納蘭塵的心情不錯。
凌橘絡是去死的,可是預期中的頭痛欲裂沒有,雖然也很痛,可是這面“牆”有點溫度,也比不上剛剛碰到的那堵牆的冷硬。還沒等擡頭看清楚,一件長袍兜頭罩了下來,接着身子被人猛地抱了起來,耳朵裡傳來納蘭塵“嗷”的一聲殺豬般的嚎叫。
“你是誰,你要把我的美人兒帶到哪裡去”
凌橘絡被剛纔的事情嚇得夠嗆,一邊狠命掙扎一邊大吼着:“放開我,放開我!”
“你個白癡,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