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偉軍聽完軍長教誨,表了決心又給旅首長們敬了酒,抽身想走,卻被一羣酒意正濃的科長、參謀們攔住了。
參謀們說:“樑連長,好賴也是司令部出去的人,回到孃家不和孃家人喝杯酒就走,太不夠意思了吧?”
科長們笑吟吟地不說話,低頭把玩着酒杯,那意思就等着樑偉軍表現了。機關幹部即使與基層幹部級別相同,去連隊也稱爲下基層檢查工作。樑偉軍自然明白其中典故,有苦難言地舉起酒杯敬酒。
樑偉軍的待遇比不上軍長,機關幹部們起着哄要與樑偉軍單獨碰杯。一圈酒喝下來,樑偉軍的舌頭都硬了。搖搖晃晃地剛想走,蔣禹堯端着兩茶缸白酒攔住去路說:“樑連長,咱們還沒喝呢!軍長能這麼高興,完全是你的功勞,是偵察連的功勞,作爲偵察科副科長我也感覺到臉上有光,我敬你!”
樑偉軍低頭看看眼前滿滿一茶缸白酒,擡頭看看滿臉笑容的蔣禹堯說:“蔣副科長,軍長今天走遍了全旅才這麼高興,我們偵察連只能算是其中的一分子。還有,你稱呼錯了,我還沒有恢復連長職務。”
“勝不驕敗不餒,能屈能伸真丈夫!幹了!”蔣禹堯把兩個茶缸碰了一下,塞給樑偉軍一個,然後仰頭咕咚咕咚地喝乾,伸手抹抹嘴大呼一聲痛快。但看到樑偉軍端着茶缸沒動,不由拉下臉來:“怎麼?樑連長,連喝杯酒的勇氣都沒有嗎?酒壯英雄膽,大老爺們喝杯酒小意思,是不是啊?”
樑偉軍一圈酒喝下來,足足把半斤多白酒倒進肚子。養精蓄銳的蔣禹堯有些強人所難了,隨聲附和起鬨的只有兩三名與他極其要好的年輕軍官。
偵察科長站出來打圓場說:“基層事情多,好多工作還等着樑連長去做呢,小蔣啊,差不多就行了!”
蔣禹堯藉着三分酒意,搖頭晃腦地說:“樑連長自己都說還沒有恢復職務,偵察連的事情有人處理,無官一身輕,就此機會我們一醉方休,來來來,樑連長我與你連幹三杯!”
樑偉軍端起酒杯,目光與蔣禹堯晶亮的眼神撞在一起,輕蔑地笑了笑,仰頭把一茶缸白酒倒進肚裡。
蔣禹堯大聲喊好,和者寥寥。
大瓢冷不丁冒出來,立正敬禮說:“偵察連氣功教員段擁軍,來給各位首長敬酒!”
說着,從挎包裡摸出一隻飯碗,打開水壺嘩嘩地倒滿,走到偵察科科長面前:“科長,按行政序列,您是我們的直接領導,俺先敬您!”
說完,一仰頭把一大碗白酒送下肚。
機關幹部們不由倒吸一口涼氣,拿起大瓢的水壺聞聞,一股刺鼻的劣質白酒味衝進鼻孔。不由暗歎,奶奶個熊啊,頭一次看到這樣喝酒的!蔣禹堯心頭猛跳,還沒想出對策,大瓢已經端着酒碗走到他面前恭恭敬敬地說:“副科長,連長掛職這段時間,多虧了您的批評指導,我代表全連敬您三杯!”
三茶缸白酒,足有二斤多,蔣禹堯撐死也就是一斤的酒量,他的舌頭一下打了結,吭吭哧哧地說不出話來。
大瓢不高興了,愣乎乎地說:“副科長,全連都說你平易近人與戰士們打成一片不分你我,可俺大瓢敬的酒,你咋就不喝呢?你看不起俺大瓢咋的?”
蔣禹堯臉上紅一陣白一陣,樑偉軍笑眯眯地看着大瓢,心說,還真沒看出來,大瓢這小子外粗內細,罵人都不帶髒字。
大瓢不依不饒,還想借機數落蔣禹堯。樑偉軍見蔣禹堯臉已經通紅,連忙喝道:“大瓢,你搞什麼,有你這樣敬酒的嗎?你這是來給首長敬酒還是來灌首長,回去!”
大瓢端着酒碗嘟嘟囔囔:“大老爺們就要大碗喝酒,俺家鄉都是這樣喝酒的……”
“去去去,添什麼亂,這是部隊不是你家,回去回去!”“回去就回去!”大瓢氣哼哼地走了兩步,突然回過頭說,“肖路說馬上點名講評了,讓你回去!”
“嗯,知道了。”樑偉軍故作尷尬地對機關幹部們笑笑說,“掛職當兵就是這樣,一日生活制度必須遵守。呵呵,不好意思,我先走一步!”
樑偉軍敬了禮,轉身就走。機關幹部們沒人再敢阻攔,他們明白來護駕的大瓢不過是個尖兵,後面還有百十號虎視眈眈的戰士在等着呢。
樑偉軍追上大瓢搶過水壺,仰頭喝了一口,撲地吐出來,喊了起來:“真是酒啊,一人和你喝上一碗……大瓢你他孃的找死啊!”
“這有啥啊,小意思,我大瓢的外號可不是因爲能吃,是因爲能喝!”大瓢岔開手指比畫個“八”字說,“在家時我一次喝過八瓢地瓜燒,才稍微感覺到有點頭暈,不信你去三連問問我一個村的老鄉,那天他也在場……”
一輛吉普車亮着雪亮的大燈,沿着坑窪不平的山路飛馳而來,劇烈的顛簸使雪亮的光柱突然射向天空又猛地扎向地面。吉普車擦身而過,在中心點下猛地剎住,立刻被揚起的塵土包圍。一名手拿機要包的軍官跳下車,風一樣地向中心點飛奔。
樑偉軍揮手打斷喋喋不休的大瓢,低聲說:“肯定出事了,你馬上回去通知部隊做好準備,我去看看什麼情況!”
“是!”大瓢搶過水壺撒腿就跑,樑偉軍飛奔至中心點,軍長已經上車離去。樑偉軍一把拉住正要上車的魏峰問:“參謀長,是不是有任務?”
魏峰點點頭把目光投向車內,旅長、政委跳下車說:“我國一艘萬噸油輪,被國內一夥兒武裝犯罪分子劫持,船長找到機會冒死發回電報時,油輪距某國海域已不足六十海里。油輪上裝備的雷達非常先進,海軍軍艦、直升機試圖營救時,被犯罪分子發現威脅說,再有人靠近就炸掉油輪同歸於盡。由於附近海域沒有我軍潛艇活動,總部命令我們空降兵組織一支小分隊營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