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兒,對不起。如果我能平安回去,我一定去找你……”
通信員突然急匆匆地闖進起來:“班以上人員,中隊部集合,有緊急任務!”
樑偉軍抓起鋼盔大步向中隊部跑去。
作戰會議持續到第二天上午,通信員借送水的機會進去一趟,出來後,等候消息的戰士們立刻把他包圍了。通信員連連搖頭,說什麼也沒聽到,我一進去他們全部不說話了,等着吧。
最近敵軍集結兵力囤積彈藥,種種跡象表明敵軍目標指向L山主峰。但敵軍何時發起攻擊、兵力配置火力配系等情況不明。司令部命令一中隊,抓一名有價值的“舌頭”。也就是說一中隊必須要抓一名敵連以上軍官才能完成任務。根據大隊、中隊掌握的情報判斷,距我防線直線距離3.8公里外有敵軍一個連級指揮所,但實際行軍距離要超過10公里,這是敵軍距我防線最近的一個連級指揮所。經過討論,一中隊把作戰目標鎖定在這裡。
行軍路線、撤退路線、後備集結點等細節很快確定,唯獨在捕俘組人員的編成上卡了殼。所有人都認爲自己或者自己的班最合適執行捕俘任務,爭論越來越激烈,嗓門越來越高,恨不得拍桌子罵娘。
吵了一夜,也沒爭論出個結果。教導員說,都給我閉嘴,每班抽調一名軍事素質最好、心理素質最穩定的幹部或者戰士,組成捕俘組。杜懷誠敲敲桌子,說教導員的意見好,捕俘組我帶隊,就這麼定了,解散!吃飯!
前指很快批准了一中隊上報的作戰計劃。杜懷誠宣佈完捕俘組、火力組、接應組的人員名單。張愛國有些不高興,跑去質問杜懷誠,說老連長,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憑什麼樑偉軍在捕俘組,卻讓我負責火力組。杜懷誠當胸一拳,說媽的,老子能不能回來,全看你了,不願意去,算球!張愛國說,那我還是去吧,這次又讓樑偉軍揀了個便宜。
捕俘分隊進入與目標地形相似的地區合成訓練了一個星期,出擊命令下來了。
戰士們在戰區已經待了大半年,經過大大小小几十次戰鬥的錘鍊,出征前表現得非常平靜。整理裝備、補充彈藥、寫遺書、收拾好私人物品集中放置到中隊部,一切按部就班有條不紊。
接近出發時間,捕俘分隊在中隊部前集中。留守的戰士們圍過來告別。一班長說:“樑參謀,你可答應過請我們吃龍虎鬥,不準說話不算數!”
樑偉軍笑着說:“放心,回來咱們就去吃,我就怕你不敢下筷子!”
“你請我就吃,一言爲定!”一班長舉起手,兵們也跟着舉起手。樑偉軍眼底有些發潮,舉手和戰士們擊過掌,正想說什麼,突然聽見杜懷誠喊:“樑偉軍,來一下!”
樑偉軍喊着到跑過去,杜懷誠向身後一指說:“電話!”
“電話?誰呀!”
杜懷誠擡腕看錶:“我怎麼知道,快去,五分鐘內結束戰鬥!”
樑偉軍跑進中隊部,教導員指指電話快步走出帳篷。樑偉軍納悶地抓起電話喊聲喂,聽筒裡沒人吭聲只能聽見電流的嗡嗡聲。
“喂,喂!”樑偉軍以爲是信號不好,使勁拍拍老式的65式磁石電話,仔細聽聽電話聽筒中若有若無的呼吸聲說,“喂,我是樑偉軍,請講話!”
電話那頭的呼吸聲急促了一些,樑偉軍瞬間明白這個電話是鄭燕打來的,一咬牙準備掛電話。鄭燕彷彿能夠看見,急促地喊:“軍,別,求你,別掛我電話……”
雖然已有心理準備,但突然聽見鄭燕的聲音,樑偉軍彷彿還是被雷擊了一樣。他痛苦地皺着眉,用手死死捂住話筒,用力做了幾個深呼吸,說:“是鄭燕同志啊,找我有事嗎?”
“軍,不要這樣,我知道你是擔心受傷……我愛你,無論什麼情況下我的愛都不變……”
鄭燕哭泣的聲音,像一顆顆重磅炸彈轟擊着樑偉軍的心理防線,他聽不下去了,咬牙罵了句扯淡,摔下電話衝出帳篷。
抓“舌頭”
午夜時分,月朗星稀。捕俘分隊進入一片稀疏的樹林。這片樹林本屬於原始次生林,但粗大的樹木幾乎全部被戰火毀掉。地面植物得到陽光的哺育瘋長起來,密密麻麻的灌木叢、大葉類植物擁擠在一起不留一絲縫隙。
擔任尖兵的樑偉軍輕輕撥開身前的灌木枝葉,警惕地觀察一下四周情況,緩緩從灌木下鑽過。一陣微風吹進樹林,他突然嗅到一股淡淡的辛辣氣味,他舔溼手指試試風向,彎腰向右前方移動幾步,視線中出現幾棵被踩斷枝葉的野生花椒,辛辣味兒的源頭就在這裡。樑偉軍向兩翼看去,濃密的灌木叢被趟開一條溝,他連忙擡手示意停止前進。跟進的捕俘分隊立刻分散隱蔽,警惕地注視着四周。
杜懷誠移動到樑偉軍身邊低聲問:“什麼情況?”
“敵軍已經注意這片林地!”樑偉軍肯定地說,“被踩斷的枝葉還沒有打蔫,敵人經過不會超過兩個小時。”
“媽的,敵軍的巡邏範圍擴大了!”杜懷誠拍拍身後的戰士說,“讓火力組長上來!”
張愛國抱着挺機槍無聲地走到隊前,杜懷誠低聲說:“如果發生戰鬥馬上組織火力,掩護分隊按計劃撤退。樑偉軍,帶上電臺,跟我來!”
兩人一前一後地躍出防線沿着小路一溜兒小跑,潛行五百米左右,杜懷誠突然停止前進伸手向右一指,樑偉軍利索地躍入灌木叢。杜懷誠盯着左前方看了一會兒,伸出四個手指晃了晃,躲進灌木叢。
來了四個!樑偉軍心怦怦跳起來,打開衝鋒槍保險做好準備。